杜浩自以為這樣,就能遏製陳景樂在高涼的發展。


    隻是通知傳遞下去,不知不覺就變味了。


    下麵的人開始揣摩,領導這是什麽意思呢?


    有那麽一兩個自作聰明的,過分解讀,通知要求就更離譜了。


    等傳達到下麵鄉鎮的時候,就變了——“暫停所有煙花爆竹香燭紙錢等物品銷售,具體恢複日期等通知。暫停一切民間祭祀活動,包括但不限於拜神禮佛公墓祭拜等等,禁止燃放煙花爆竹,禁止燃燒紙錢香燭等一切對環境可能造成汙染的祭品”。


    得到通知的村民們頓時不滿:


    “搞什麽啊,好端端的關帝誕,怎麽突然取消了?”


    “據說是高涼那邊下的命令,說夏季流感多發季節,人員聚集會造成大規模的傳染,不讓舉行一切大型民間祭祀活動。”


    “有病吧?關帝誕都不讓做?”


    “不行,真的不行,大家別讓我難做了,等過段時間吧,可能過通知兩天就改了呢?”


    “不讓搞神誕、做社可以理解,為什麽連私人祭拜都不行?燒紙錢香燭都不行?”


    “沒聽到嗎,說汙染環境呢。我懷疑他們腦子裏裝的都是屎!論汙染,高涼這麽多化工廠,汙染不比燒幾炷香嚴重得多?”


    “化工廠每年交那麽多稅,你燒紙錢交稅了嗎?”


    “我回頭燒一車天地通給他!”


    “……”


    不單止村民們不滿,各村的村老們也在吐槽:


    “你說這不是瞎扯澹嘛?上麵在想什麽啊?”


    “更離譜的是要我們24小時盯著,要是監管不到位出現紕漏,就處罰我們,扣工資扣績效,幹!本來就沒幾個錢,煙都買不起了,還要扣?這破村老誰愛當誰當去,勞資不幹了!”


    “這通知各種不合理,純屬拍腦袋做決定,誰知道上麵怎麽想的……”


    “領導一張嘴,下麵跑斷腿,最後苦的還是我們。”


    “這頭挨村民們罵,那頭被鎮那邊罵,雖說罵兩句不掉肉,可是很不爽啊。”


    “我們老了,爬不動了,小姚你還年輕,想辦法多跑跑關係,挪個位置吧,要是一輩子留在村老會,那就完了。”


    “……”


    一時間,高涼境內怨聲載道。


    大家都對這突如其來的通知表示不滿,自然而然的,就有人舉報到上麵去。


    多虧了互聯網的迅速發展。


    ……


    杜浩很快接到電話。


    是他那位靠山打過來的,直接開噴。


    “我說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啊?我都說了,讓你別去招惹人家,別去招惹人家!你是不是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啊?你自己想死可以,別拉上我行不?要是能動,上麵早下命令了,輪得到你在這自作聰明?撤掉!馬上給我撤掉!


    馬上!


    ”


    用恨鐵不成鋼來形容他這位靠山的心情,再合適不過。


    本以為是個潛力新星,決定加大對他的投資,結果轉眼就搞出這麽個嚴重問題來。要是處理不好,分分鍾被對手抓住機會落井下石,前麵的投資就全打水漂了。


    果然還是太年輕,身居高位,立馬飄了。


    省城分部都要裝作沒看到的事,你居然敢去摸老虎須?


    真不知該說你沒腦子還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萬一對方不高興,鬧出什麽大動靜來,整個廣南省民事係都要挨處分,到時候他這個舉薦人,就隻能提前“病退”了。


    一通大吼,把杜浩都吼懵了,頭上冷汗直冒。


    不服的同時,又很惶恐:“我錯了領導,這就改這就改!”


    “做好你自己份內的事就行,其他的你別摻和,也摻和不起,明白嗎?自己內部做檢討!再有下次,你自己請辭吧,別擱那丟人現眼了!”


    電話那頭,真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拍牆上,扯都扯不下來那種!


    杜浩冷汗唰一下又冒出來了:“是是是,您教訓得是,我考慮不周,該罰該罰。保證不會有下次了!”


    掛斷電話。


    杜浩臉色糾結,他算是明白上麵對那家夥有多慎重了。


    可惜試探的代價有點大,差點把自己仕途整沒了,哪怕隻是內部檢討,也會留下一個不大不小的汙點。


    這讓他心頭愈發不忿。


    然而卻又不敢再搞什麽小動作。


    他的權勢,完全來源於民事局,一旦被踢出去,就什麽都沒了。哪怕平調到其他部門,甚至升小半級,其實都是暗降。


    眼下組織內最炙手可熱的位置,就是民事局。


    杜浩臉色忽明忽暗,最終叫來秘書:“撤回那份通知,然後就通知的事,幫我寫一份檢討,盡快!”


    秘書心裏吐槽,卻不敢有意見。


    很快新的通知發下去,對上一份通知道歉,表示是臨時工工作不熟悉,把通知搞錯了。


    虎頭蛇尾的,仿佛一場鬧劇。


    被他針對的那個人,甚至都不知道這事,就算知道了,最多也隻是嗤笑一聲。


    什麽玩意兒?


    ……


    與此同時,


    趙京開始了他的陰差工作。


    即便現在隻是最低級的無常,他也很高興。


    畢竟再怎麽說,都是有編製的冥府陰差,跟普通詭魂,完全不是一個種類了。


    這叫階級躍升!


    而且城皇大人說了,要是幹得好,回頭就升他為勾魂使者,到時候專門負責引渡那些凶魂。


    一想到這,趙京就渾身充滿了幹勁。


    相比勾魂使者,無常的工作就要簡單得多,主要負責引渡普通亡魂。


    大部分亡魂其實是沒有什麽意識的,傻傻呆呆,主要是因為它們絕大部分生前都隻是普通人。


    而普通人的意誌,相較薄弱,若是沒有怨念、不甘等強烈情緒刺激,不會形成怨靈,自然就不會在人世間逗留太久。


    “到時間了,跟我走吧。”


    趙京對眼前這位老太太輕聲說。


    老太太戀戀不舍地看著圍在床前、嚎啕大哭的一眾子女以及子孫輩,還有床上躺著的,那張熟悉的一模一樣臉,輕歎一聲,加入到亡魂隊伍中。


    此時趙京身後已經跟了十幾道身影。


    相比其他人,老太太已經算幸福的了。


    活到88歲,四世同堂,家庭雖不富裕,但人丁興旺,子女孝順,大家和睦相處,鄰裏間有著不錯的名聲。


    足以讓很多人羨慕。


    起碼趙京就很羨慕。


    雖然隻是上任第一天,然而趙京已經見識到了什麽叫眾生百態。


    生與死,是貫穿人生始終的一對基本矛盾,也是最能反映人類真實情感的時刻。


    他見過生養了五個孩子,但是臨終前隻有鄰居一家三口陪在身邊的;


    也見過流浪一生,最後在橋洞裏一睡不醒的;


    還見過學生年紀,風華正茂,卻因騎鬼火不戴頭盔,摔破腦殼的。


    太多太多了。


    一開始還忍不住感慨,到後麵逐漸看澹,甚至麻木。


    管你生前什麽身份,死後在他麵前,一律公平對待,乖乖跟我走就是了。


    不是沒有遇到過不配合的。


    比如有個潑婦老太,說什麽也不肯走,說誰誰誰欠她錢還沒還,撒潑打滾罵街,嘴巴跟機關槍似的,那叫一個精彩。


    可惜趙京不慣著她。


    手上的哭喪棒不是吃素的,先是好言相勸,其次發起警告,再不聽就手起棍落,打得她嗷嗷叫,立馬服服帖帖了。


    “賤不賤呐?!”趙京啐道。


    還有生前大概是某個小單位領導的,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挺著個大肚腩,上來就問“你是哪個單位的”,然後巴拉巴拉要求啥啥待遇,把趙京都看傻了。


    拜托,你都寄了,還跟我玩陽間那套呢?


    老實點,不然哭喪棒伺候!


    ……


    一天下來,趙京收獲不小。


    既見識到了什麽叫一樣米養百樣人,也明白了手中哭喪棒的正確用途,更深刻理解了人間與陰司的區別。


    因為是第一天成為陰差,加上不清楚頭上有沒有更高級的陰差存在,或者在盯著自己,他在做事的時候,極為賣力,突出一個盡職盡責,兢兢業業。


    雖沒有賞善的權力,但罰惡還是有的。


    曾經是老實人,被壓迫到瘋狂反擊報複的趙京,對付起那些在陽間作威作福久了的家夥,壓根不和它們客氣!


    陽間有陽間的法,陰司有陰司的律!


    時刻牢記自己身份,盡可能秉承公正無私的態度,穿梭於陰陽兩界,引渡亡魂,不使其逗留人間即可。


    單從目前表現來說,趙京已經稱得上一名合格的陰差。


    “不錯不錯。”


    陳景樂微微頷首。


    當然會關注,畢竟這是他敕賜的第一位陰差,雖然沒抱太高期望,但要說完全不予理會,那是不可能的。


    萬一搞出亂子來怎麽辦?


    前期多少得關注一下,後麵成長了,再隔三差五不定時抽檢,確保沒有徇私枉法即可。


    再說,區區一個無常,想徇私枉法也沒途徑。他隻有穿梭兩界,引渡亡魂的能力,想要勾魂,得成為勾魂使者才行。


    趙京不知道他敬畏的城皇大人,正在暗中觀察自己,內心就一個想法:


    做好自己本職工作!


    城皇大人既然願意對他網開一麵,親自敕賜他為陰差,說明他已經入了城皇大人的眼。


    隻要把本職工作做好了,領導滿意,升職自然不是問題。


    這點倒是和陽間有點區別。


    至少不用擔心做完有人來搶功勞,畢竟陰差都是城皇直屬,和其他勾魂使者枷鎖將軍等陰差,隻是分工不同。


    而城皇大人都是德高望重的人才能擔任,需要這點小功勞嗎?


    開玩笑!


    所以趙京一點都不擔心。


    他現在就盼著自己穩穩當當兢兢業業做好這份工作,哪天機會來了,水到渠成升任勾魂使者,到時候自己也算資深陰差了。


    想想都開心!


    ……


    和陰差趙京相比,蘇瑤就很不爽了。


    “說好的三七分成,上個月少說賣了80塊電擊木無事牌,一塊你賣10萬,怎麽到我手上,就隻有230萬了?我可不記得我是拿三成的那個!”


    到手的收入比預想的少了大半,不惱怒才怪。


    今天要是不給她個交代,她不介意換個合作對象。


    堂堂高涼局三位隊長之一,b級禦詭者,還怕沒人巴結?


    “冤枉啊蘇隊長!”


    眼前這個胖都都像個彌勒佛,表情委屈無奈的家夥,名字叫做王文發,人稱“大頭發”,諧音“大頭佛”。


    是高涼地區頗為有名的房地產商,石龍首富,身家20多億。


    可別小看他,能在石龍先後換了好幾任主政官的情況下,還屹立不倒,足以說明其能耐。


    跟蘇瑤合作搞批量電擊木無事牌,賺有錢人的錢,就是他主動提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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