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已經抱著必死信念的趙昆,看著倒在血泊裏的高邸家丁,以及呆滯落魄的高俅,心中那團永不熄滅的希望火焰,瞬間爆燃。


    趙昆拖著搖搖欲墜的傷軀,頂著沉重的鐐銬枷鎖,對著趙桓和朱璉,用力磕頭。


    “王爺!王妃!”


    “我代表北陲義士,無辜邊民,以及大宋億萬生民,對你們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請無論如何,受在下一拜。”


    就在趙昆的腦門即將觸地之際,趙桓卻一把抓住了趙昆的肩膀。


    趙昆為之一愣。


    “王爺,這一拜,您受之無愧!”


    趙桓卻笑著搖了搖頭:“現在拜,還太早了點。”


    “你和那十八位慘死的義士,還未沉冤昭雪。”


    什麽?!


    趙昆的眼睛驟然睜得老大,眼神盡是不可置信。3sk.


    由高俅和昏君佞臣,聯手設下的絞殺死局,能夠反擊到這種地步,已經堪比奇跡了。


    至於沉冤昭雪,洗清叛黨嫌疑,趙昆甚至連想都不曾想過。


    而此時,感受到趙桓明亮眼神流露出的自信。


    趙昆卻驚訝發覺,這幾乎不可能完成的壯舉,對於王爺而言,似乎……並非不可能。


    趙桓向來不是喜歡藏著掖著的人。


    誰說明槍易擋暗箭難防?


    本王就是要用明槍,把爾等捅成馬蜂窩!


    府內的所有人,皆是聽到了趙桓和趙昆的對話,紛紛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眼神。


    趙石岩心裏暗暗犯嘀咕。


    “事已至此,已經重創昏君奸臣設下的死局,不亞於完勝!”


    “難道就算這樣,王爺依舊不滿意?”


    趙石岩用餘光瞥了高俅一下,心髒猛地懸了起來。


    “難道說……王爺想要徹底除掉高俅,就像之前除掉高堯康和高堯輔那般利落?!”


    一直冷眼旁觀的武德司衛士,心裏也暗暗詫異。


    若趙桓真能速斷高俅生死,那此人……未免也太可怕了!


    難怪,為了對付一個廢物王爺,整個朝堂,前所未有的團結。


    在眾人的注視下,趙桓笑眯眯的看向高俅。


    “高大人,可曾記得,本王跟你說過什麽?”


    高俅知道自己已經功敗垂成,但他絕不相信,這個混蛋,能夠洗清北陲義士的罪名。


    更不相信,趙桓能夠當場決斷他這個從一品封疆大吏的生死!


    “王爺話多,老夫可記不清了!”


    麵對高俅的諷刺,趙桓反倒咧嘴一笑:“那我就再提醒你一下。”


    “子不教,父之過!”


    這叫什麽話?


    高俅眉頭一挑,不明白趙桓此言暗含的深意,畢竟兩個兒子,一個死,一個殘。


    就算犯下過滔天大罪,也已經彌補了過失。


    趙桓現在提起康兒和輔兒,究竟是何意圖!


    不等高俅捋清頭緒,趙桓逐漸冰冷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


    “高堯康,高堯輔,仗著高大人乃是封疆大吏,三番五次羞辱本王愛妃。”


    “難道以為,一死一殘,就可平息本王怒火?”


    什麽!


    高俅眼睛驟然睜大。


    同樣目瞪口呆的人,還有朱璉。


    她仰頭看著趙桓,表情已經盡是錯愕。


    朱璉知道趙桓對她的深沉愛意,卻沒想到,這股愛意,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侮辱過本宮的人……就算是殘了,甚至死了,都無法平息王爺的怒火。”


    “難道說……王爺要把整個高家都連根拔起,給本宮出氣?”


    “不!並不隻是為了本宮,而是為了他自己。”


    “因為他很生氣,怒火難平。”


    趙桓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殆盡,那一瞬間,眾人仿佛看到了當初在艮嶽,一語斷高堯康生死的恐怖王爺。


    “周大人,你打算作壁上觀到什麽時候?”


    趙桓餘光一瞥,淩厲視線落入人群。


    不多時,一個熟悉身影,映入眼簾,不是旁人,正是禮部郎中,周浦!


    大宋第一等硬骨頭。


    周浦奉命,前來監審,倘若趙桓仗著王威,撒潑打滾,有他在,便可搬出宗法祖製,直接把趙桓壓下去。


    作為趙佶和童貫,穩住局麵的底牌,此時……卻成了趙桓手中的利劍。


    “周大人,本王問你,你隻管回答便是。”


    “當初在艮嶽,舉行籌資大會,可有北陲來的義士?”


    周浦為人剛正不阿,就算明知道,接下來的話,會要了高俅的命,卻依舊脫口而出。


    “自然!”


    趙桓繼而問道:“可有名錄?”


    周浦記憶甚好,依舊是脫口而出:“為首之人,名為趙昆。”


    周浦低頭看了一眼遍體鱗傷的趙昆,篤定道:“正是此人。”


    原本靜悄悄的開封府,瞬間一片嘩然。


    現場百姓,盡是目瞪口呆。


    “什麽?!這叛黨,乃是從北陲來的義士?”


    “既然是義士,為何會淪為叛黨?”


    “說……說不好,興許義士是偽裝,叛黨才是實質?”


    “也有可能,此番罪名,皆是栽贓嫁禍?”


    趙桓深知,光是表明趙昆的身份,還不足以洗清罪名。


    趙桓沒有半點拖泥帶水,直接一抬手。


    長福衝出人群,從懷裏取出一個賬本,連忙遞到趙桓手裏。


    趙桓直接翻開,當眾展示。


    “此乃定王府賬本,諸位可見,其中有三萬兩銀子進項,便是北陲義士,交給本王的善款。”


    “那三萬兩銀子,已經盡數獻給艮嶽。”


    說到這,趙桓又翻了一頁:“此乃近日進項,這三萬兩銀子,乃是高邸償還賭金欠款。”


    在眾人的注視下,趙桓直接從袖子裏取出一枚銀錠。


    把銀錠正麵的印戳,展示出來。


    “諸位可認得,易州二字?”


    “易州錠乃是戶部撥付給易州的軍餉,專款專用,而且早該押送離京。”


    “這銀子,為何會出現在本王手裏?”


    “原因自然簡單,因為這銀子,便是高大人送來的,想借此機會,栽贓本王。”


    不等高俅喘息,被趙桓羈押多日的高邸管家高馳,已經被王府仆人帶了過來。


    “本王連人帶銀子,一並扣下了,這總不會出錯吧?”


    “高俅與易州的關係,朝野皆知。”


    “易州邊軍為禍一方,致使民不聊生,易州軍生怕北陲義士揭發邊境疾苦,故而與高俅裏應外合,痛下殺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宋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原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原缺並收藏宋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