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荒天帝的蛻變,若是要尋一個罪魁禍首出來,那……必然是屠夫全責!


    作為一尊以殺立道的蓋世霸主,剛自無窮血戰的戰場上歸來,別人或許會虛弱很多,可他的狀態卻是毋庸置疑最巔峰的!


    哪怕精血流盡,皮包骨頭,看上去就比死人多一口氣……可他的戰力卻足以登峰造極,硬撼世間任何一尊不曾超脫的生靈,生死勝負至少也是五五之數,無人敢對他說必勝。


    但,就是這樣的一尊霸主,關鍵時刻卻不玩抄刀子砍人、血肉橫飛的莽夫行為了,戰一個刀刀見血,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而是操作起來了,搞什麽文藝、哲學、思辯……那無害一刀砍下去,最終砍出了一尊蛻變的無上天帝!


    這對嗎!


    這合理嗎!


    葬主有十分甚至是九分懷疑——屠夫這濃眉大眼的家夥,特麽的是想跳槽吧?才會斬出那樣的一刀!


    不止是他,便是其他的霸主看屠夫的眼神都不對了——


    叛徒!


    “咳咳……”


    屠夫重組真身,彪形大漢的模樣,硬生生擠出一個憨厚的表情,“我說這都是意外,你們信嗎?”


    “我信你個鬼!”


    大乘山王佛眸光凶戾,“你若是放下屠刀,被我度化,立地成佛,那我就信了!”


    “屠夫,你清醒點吧!”有蟜古帝亦開口,話音幽幽,“咱們才剛從什麽地方逃出來,你不會忘了吧?!”


    “你早上了黑名單了!”


    “你殺一朵朵相似的花的時候很痛快,那叫一個手起刀落,天意如刀,斬盡世間相似花。”


    “洗白?你洗的白嗎!”


    “當心哪天,就被祭道之上的小小任性,打入永寂,不得超生……”


    “唔,不對,有時候死亡反而是解脫……”


    “嗯,想到了——當心哪天,你就被一隻絕世大黑手,封印鎮壓,天長地久,不能動彈,眼睜睜的看著其他霸主當著你的麵超脫,淩駕在祭道之上……”


    有蟜這麽一說,屠夫那麽一想,再順帶著觸動其他的霸主……頓時就有感覺了!


    酷刑啊!


    這是真的酷刑!


    身為霸主,不怕挑戰,不畏艱險,看淡生死,他們的心境極度超然……但前提是不看到彼此。


    否則,動輒血壓升高,腦子一熱,情緒激動……不能自已!


    ——“我曾無數次輾轉死亡,每每於絕境中翻身,從寂滅的深淵中殺回……你問我為什麽能這麽頑強,能一次次刷新仙帝念念不忘的極限,開拓複活機製的全新高度?”


    “還能為什麽?!”


    “隻要我一想到,我死之後,那幫圍殺我的混蛋可以載歌載舞,歡呼雀躍,我的心裏就有一把火在燒……我努力的告訴自己,我要活著,要殺回去!”


    “不為超脫,隻為在人世間拖他們的後腿!”


    這是羈絆。


    無與倫比的羈絆!


    它是那樣的深厚,以至於從這羈絆中走出、超脫的生靈,他們紛紛表示,自己的精神狀態很健康,很正常,哪怕生命的層次得到了巨大的蛻變,站在無上的高度上,也不會覺得自己過去的人生失去了意義,所有的人與事都不是單純曆史時空中的片段、文字、信息。


    厭倦?不可能的!


    絕對不可能!


    要不是他們此刻被一個“活爹”包圍了,堵著暴打,無力他顧,那絕對早就衣錦還鄉去了,在八個昔日的好隊友麵前晃悠一圈又一圈。


    甚至,還有可能“迷路”,迷著迷著就走過了八位霸主的洞府,活像是一個釣上了超級大貨的釣魚佬,一刻不顯擺都難受的慌!


    迷路過程中,表情的猖狂一覽無遺——我昔日的“摯友”啊!憎恨自己吧!好好咀嚼無能為力的心酸與無奈,品嚐作為失敗者的滋味!


    這是完全可以想見的未來,於今時今日化作未曾超脫的霸主上進的巨大動力。


    平時,他們隻要想到有兩個“好友”已經跨越了階層,那牙就都快咬碎了。


    更不要說在現在,有人主動觸碰到這內心中的禁忌!


    一下子,滔天的殺氣、戰意,便洶湧起來。


    “總感覺他們好像燃起來了呢……”


    青帝身旁,大自在道主輕語,站著說話不嫌腰疼。


    “什麽燃起來了?”


    下一刻,蓋世的波動擴散,祭道偉力貫穿永恒,照亮了無盡史冊,閃耀了億萬紀元!


    青帝功成圓滿,將萬古長空化作一副畫卷,畫卷中有當世所有時代與眾生,他在其中,亦在其外。


    畫中的他,斬下一切自我,舍棄善、惡、執,與至高大道的運轉相合一……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萬物。


    一朵青蓮,凝結造化,彈奏仙曲,永世回響。


    畫外的他,將一切反轉,得道後忘道,失我後得我,清靜自然,超然於外。


    於這般狀態下,無盡時光碎片飛舞,將青帝的英姿昭告諸世,強大到讓眾生心顫,讓仙帝驚悸,詮釋著何為萬古青天一株蓮!


    青帝來到了有生以來的最巔峰,是此前一輩子都沒有妄想過的境界——他上輩子不過就是一尊仙王罷了!


    哪怕在仙王中能稱巨頭,但是對於如今的層次來說,渺小不足道。


    若問他為什麽能實現這樣不可思議的飛躍?


    青帝便隻好微笑了——總不能說,他一路走到今天,主要靠的是外力吧?那容易把風氣帶壞!


    ‘感謝荒天帝,助我涅盤重生……感謝葉邪祖,用自己的負重前行,讓我歲月靜好……感謝薑魔祖,有事他真上……感謝我那現在不知道在哪的萬劫輪回蓮兄弟,讓我有參照的對象,得了輪回的真意……’


    青帝在心中謝天謝地,感謝照亮了他人生道路的幾尊大佬,正是有他們的大腿讓一朵混沌青蓮去抱,才有了一尊祭道者的今天!


    ‘我祭道了!’


    ‘力量!我感覺到體內洶湧著蓋世無敵的力量!’


    ‘或許,我能做些什麽,參與到當下的動蕩中,隻手挽天傾!’


    青帝眸光閃爍,握緊拳頭,同時看向一旁的大自在道主,似乎在嘰裏咕嚕的說著什麽,遂發問。


    “燃什麽?”


    大自在道主瞥了青帝一眼,略微沉吟,而後幽幽道,“你既然已經祭道,走通了一條路,我兜底的工作便算是完成了……”


    “現在呢,你趕緊的,能躲多遠躲多遠……最可怕的戰鬥將來臨,我無法置身事外,彼時再無力顧及你,你好自為之。”


    他警示青帝。


    青帝聞言,眉頭一皺,“道友怎能這般說?我既功成祭道,登峰造極,關鍵一戰,必助道友一臂之力……”


    他鬥誌昂揚,熱血沸騰,戰意凜然,“我可是……萬古青天一株蓮!”


    青帝很自信。


    他覺得,縱然自己相對於這些祭道領域中的資深老前輩,他這萌新祭道可能還有些差距,或許差距還不小……但,起碼也該是能大聲說話的。


    若是一聲不吭的就跑路、逃亡……那像什麽話?


    他不要麵子的咩!


    更何況,現在能逃,將來怎麽逃?


    賬,他還是會算的!


    ‘已知,當年曠世一戰,我們的葉天帝橫掃了諸多霸主,一路橫推,蓋世無敵……’


    ‘而我,多半上了葉天帝心裏的小本本,黑名單上記我名……’


    ‘現在,不趁著有荒天帝、花粉帝、紅毛祖在前的時候,努力鍛煉提升一下,跟古代霸主過過招,碰一碰……’


    ‘到時候,我憑什麽從葉天帝的手中找到一線生機啊?’


    青帝心中的小算盤敲打的劈啪響。


    許多老相識,都暗中嘲笑他青帝,誹謗他的驚世智慧。


    但,青帝覺得,他其實真的很聰明的好吧!


    “……”


    大自在道主看著眼前的青帝,有些幻視了,仿佛回到了當年,高原上來了朵年輕花!


    她雄赳赳、氣昂昂,自信超然,神采飛揚,讓一個個看似睡死在棺材中、實則暗地裏偷偷摸摸搞自己事業的始祖震動,然後……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那朵年輕花、植物天帝,下場顯然不怎麽美妙。


    “你心裏有數就好。”


    最後,大自在道主輕歎,“萬古青天一株蓮……別讓自己道崩了。”


    “我總覺得,古和青這兩個字湊在一塊,有些不祥,活的會比較……艱難,需要用力的活著。”


    “……”青帝無言,怎麽這麽說他呢?


    “我辦事,你放心!”他承諾。


    大自在道主驚詫——正是因為是你辦事,我才不放心啊!


    青帝說完才反應過來,有些訕訕,有些尷尬……黑曆史太嚴重了,搞的大家都不相信他有多靠譜了!


    ‘洗刷過往恥辱,就在今朝……我一定要讓所有的老朋友都刮目相看,證明我可不止能抱大腿,更可以撐起一片天!’


    他在心中賭咒發誓,這將是賭上他青帝尊嚴與榮耀的正名之戰!


    ……


    “自眾生中來,回眾生中去……”


    石昊在人世間漫步,盡管此刻他孤身一人,但是他身上綻放的光芒太非凡了。


    獨自前行,卻讓七尊霸主都變色,感覺到了絕世的強勢與恐怖。


    忽然,石昊站定,抬起劍鋒,點指葬主與屠夫。


    “來吧,與我一戰,為我落幕,抑或我為你們葬下。”


    他說道。


    一邊說著,一邊自他身上有無盡光羽在飛散,讓之無限神聖與超然。


    “你放棄了在這條路上的繼續前行?”


    長恒洞悉了什麽,眸光中有無盡深意,“你將自己蛻變,化作人性最本質的種子,可以化世間一切有情眾生……”


    “更進一步,你甚至可以取而代之,成為一切眾生人性的源頭!”


    “那又如何?”石昊平靜道,“屬於眾生的,我當還給眾生……眾生為我念念不忘,我又怎能淩駕在他們之上呢?”


    “我當斬卻、放下眾生對我的念想,做最真實的我自己……”


    “縱為天帝,至死仍是少年!”


    他很從容。


    “你圖什麽呢?”長恒問道。


    “或許,我隻是想再回到昔日的那個小山村,整一點獸奶喝……”


    石昊笑了起來,抬起了手,用力一揮,既是在斬無上大敵,又像是在斬向自己,斬卻眾生的念念不忘!


    眾生的敬仰,的確幫他找回了人性……但,他更想要年少時最單純的快樂!


    嗡!


    一道劍光,超然世間,破碎了有無的邊界,打破了生死的隔閡!


    吼!


    蓋世的強者在怒吼,伴著血光,一下子慘烈到了極點!


    這像是一個信號,引爆了所有。


    “殺!”


    一尊女帝長嘯,花粉帝爆發,她趁著七大霸主被帶走兩尊的時刻征戰,猛烈到了極致。


    若心有靈犀一般,不止一尊成就祭道的道主動了!


    轟!


    一口滅世大磨被奮力砸出,神皇真身變化,一隻金色的蝴蝶飛舞,翱翔在人世間,推動了一口石磨盤,衝擊向一尊威壓世間的佛主。


    呼!


    柳枝搖動,柳神亦在出手,她顯化本體,一株撐開了永恒的柳樹,萬千枝條流動最絢爛的光芒,絞殺向一條幽幽流淌的渾濁大河,在她身後是一座無上神國顯化,無盡信徒在祈禱,最純淨的念力化作信仰大河,與魂河碰撞!


    叮咚!


    琴音錚鳴,青帝彈奏石琴,幽幽琴音,滌蕩古今,他試探著對天帝葬坑的主人出手了,交鋒生死原點!


    這一刻,道主與霸主的爭鋒,是古往今來最激烈的道路碰撞!


    或許,他們不是最強大的,但是他們所走過的路,各有風采,蘊含了各自時代最鮮明的色彩與特征!


    “現在的年輕人都是這麽勇敢的嗎?”


    長恒掃了一眼戰場後,注視著殺來的花粉帝,對有蟜開口,“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不過,且不說他們能不能拖住我的那三位好朋友……便是你,花粉,你以為你真的能以一己之力,勝過我們兩人嗎!”


    “一己之力?”花粉帝大喝,“你錯了!”


    “這一戰,不止你我,還有無數時代共同的憤怒,都要與你等清算!”


    “長恒!有蟜!你們給我看好了!”


    花粉帝綻放無上光芒,照破了生死,於恍惚間,有怎樣的存在自永寂的深淵中上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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