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火光之下,豆綠的軟藤交纏在一起,與水潮中歡騰,在火浪中枯萎。


    雁翎刀上覆蓋的赤火,在牧語飛一甩之下散於空中,刀鞘掩蓋了寒芒,收於身側。


    “牧哥,你這花裏胡哨的。又是藤蔓纏繞,又是火焰炙烤,就不能簡單些一刀了結嗎?”石方天看著牧語飛說道。


    呼延雪則單手拿著大錘在肩膀上敲了敲,在她眼裏沒什麽是一錘搞不定的,如果有,那就兩錘。


    “雪兒你依舊還是這麽暴力。”牧語飛整了整自己的衣服,看著前方被呼延雪砸出的一條血路,作勢便欲膜拜。


    呼延雪撲哧一笑,那柄巨大的石錘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水花四濺。


    嘰嘰嘰。似乎是老鼠發出的叫聲,從三人前方的黑暗處傳來。


    “聽這聲響,前方似乎有很多小老鼠?”石方天指了指前麵。


    “隻是一群老鼠的話,應該沒什麽可以害怕的。”呼延雪看著其他二人說道。


    “雪兒,還記得之前在這附近你遇到什麽劇情嗎?”牧語飛問道。


    “劇情?我光顧著砸怪了,也沒仔細看,你讓我想想啊。”呼延雪摸了摸後腦勺,粗獷地笑了笑。


    “對了,好像有個小不點自稱什麽議會聖歌班的,說是要讓村莊年年豐收,送給了村長一顆種子。”呼延雪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衝著牧語飛說道。


    “聖歌班?奇怪的東西又增加了。先是來了一位旅者,現在又出現了什麽聖歌班。”石方天聽著二人的談話,思索著。


    “雪兒,你是在哪遇到這個家夥的?我怎麽沒見著?”


    “月光花園附近吧,那時我剛從墓園複生出來,就看到了那個小不點。不過其他的我就不怎麽記得了。”呼延雪皺著俊眉努力地回想著。“嗨,考慮這麽多做什麽?幹就完事了。”


    “......”


    陰暗的下水道裏,三位勇士舉著火把正不斷探索著。狹窄的路就像是墓地的甬道,往前走了不下百步,這才豁然開朗起來。


    四百多平米長方形的空間,頂上布著密密麻麻的尖刺,兩側牆壁上各有一個圓形排汙管道,但都用鐵絲網封著,人是進不去了。牆壁上掛著的壁燈散發著微弱的光,但足以牧語飛看清楚積水中躺著的村民。


    這些村民大都被啃食幹淨了,水麵上還漂著染血的獸皮獵服碎片。罪魁禍首此時正在中央低頭吃著什麽,一條小尾巴左右晃著,不時擊打在地麵之上,引起了小地震。


    “這...這就是你說的小老鼠?”牧語飛瞪大了眼睛,僵硬地轉過頭看著石方天。


    你是不是對小有什麽誤解???


    這隻老鼠,不,這已經不能叫做老鼠了!它鼓囊的肚子能夠完完整整地裝下三十多個人,滿身潰爛的斑點上冒出了一根又一根的軟藤。一條十餘米長的尾巴相比它的身子確實略顯有些短小,鼠頭呲著尖牙轉頭看向了牧語飛、石方天與呼延雪。


    四周的積水開始翻騰,水滴們紛紛躍起,隨著一聲機械運作的聲音,牧語飛身後降下了一道鐵柵欄,封死了撤退的路。


    牧語飛正前方空中跳出了幾個鮮紅的大字:餓食之鼠,在下方出現了一條還算能接受的血條,也就比牧語飛多了十幾倍。


    “小,小老鼠乖乖,把門兒開開...媽呀,你別過來啊。”牧語飛輕手輕腳走上前想要安撫一下暴躁的小老鼠,誰知尾鞭帶著罡風橫掃而來。


    當當。呼延雪抬起手擋在了牧語飛身側,鼠尾擊打在她的臂鎧上迸發出了火花。這一擊之下縱是呼延雪力大無窮,也不得不改為雙手才勉強抵禦下來。


    “我靠!這老鼠是變態吧!”牧語飛看著被生生擊退了好幾步的呼延雪,心中震撼。


    “你幹哈呢!別愣啊!”呼延雪衝著牧語飛吼道。“組隊模式下這家夥血量和攻擊都加倍了,注意!”


    “是是是。”牧語飛並沒有繼續囉嗦,手中雁翎刀寒光三閃,伺機待發。這一次牧語飛並沒有讓雁翎刀覆蓋上赤炎來增加火焰傷害。


    開玩笑呢,要是這家夥因為灼燒狂暴了,牧語飛就真是欲哭無淚了。


    看著身側的黑刀,牧語飛撇了撇嘴,並非是他不想用,而是經曆了之前的種種,對於這種莫名得來的武器,不敢再隨意使用了。


    嘰嘰嘰。餓食之鼠抬起了它的腦袋不聽叫著,就像是在呼喚什麽一般。


    牧語飛見它站著不動,化為一道殘影掠過水麵,刀光逼進鼠頭,眼看就要成功了。


    砰。牧語飛就像是被大鐵錘從十米高空落下砸中一般,整個人倒飛出去撞在了一側的牆壁上。


    他趕緊拿出兩瓶血藥喝了下去,隻這一下牧語飛的血量就見底了。


    牧語飛畢竟是見過大世麵的男人,這老鼠組隊之下都沒能秒了自己。就這?就這?


    “一會注意腳下!它會召喚老鼠!”石方天話音剛落,牧語飛就聽到周圍出現了很多老鼠的叫聲。


    “吾乃火神,區區鼠輩安敢放肆?”牧語飛光顧著看自己的雁翎刀,顯然沒有注意到呼延雪的白眼。


    不就幾隻老鼠麽,我一個火浪下去都沒了。


    幾隻老鼠?


    當牧語飛看到如黑水一般的鼠潮從排汙管湧出時,他艱難地咽下了一口唾沫。


    黑潮!這分明就是黑潮!


    黑色潮水在整個空間內來回激蕩,一抹嫩綠如同泛起的漣漪,漸漸朝著四周擴散。


    綠意過處,藤蔓像是盛開的蓮花紛紛綻放。黑潮之中百蓮相生,倒是一副好景。


    牧語飛倒著身子懸著空中,刀身之上火焰隨心而動。火光落入翠蓮之上,就像是落入了火油之中瞬間燃起。黑水之上覆蓋著一層赤火,逐漸飄出了肉香。


    火海中央是被枯藤牢籠圍起的餓食之鼠,牧語飛並不傻,他可不想這貨因為灼燒而狂暴。


    “喲,還不賴嘛。”呼延雪在牧語飛喚出藤蔓後,就飛身而起跳到了從牆壁上冒出的一根粗藤之上,站在了牧語飛的身旁。


    石方天則靠著冰封的氣息,在火焰中安然行走。


    火光映著呼延雪的臉,她的眼神之中滿是戰意。


    嘰嘰嘰。枯藤牢籠不斷震動著,那是餓食之鼠正在抓撓衝撞。隻聽得一陣破碎之聲,枯藤碎片四散飛出,有些落在了焦黑的老鼠身上。


    黑潮,正如它的名字一樣,如今全都已經黑乎乎一片,慢慢分解消失了。


    還有些枯藤在空中飛著,隨後撞在了呼延雪的臂鎧上化為了粉塵。


    呼延雪從天而降一拳砸在了餓食之鼠背上,一陣肉眼可見的波動從擊中的部位蕩出。


    仿佛砸在了鋼鐵之上,反作用力讓呼延雪也為之一震。


    寒刀如霜,餓食之鼠的胸口不斷傳出金鐵之聲。牧語飛趁著呼延雪吸引住了它的注意力,或是一招烏龍擺尾,刀光淩冽;或是宿鳥投林,拋刀而出;風掃梅花,黃蜂入洞,直打得它慘叫連連。


    此時餓食之鼠的血條已經下了三分之一。


    鼠尾已瘋,毫無章法地胡亂砸著地麵,牧語飛剛要向後撤去,卻與一根軟藤來了一次親密接觸。


    “我沒召喚啊?這哪來的?”牧語飛還未意識到什麽就被軟藤纏了起來。


    “牧哥,你這是??”石方天站在粗藤上,不斷應對著四處伸出的軟藤。


    原本石方天還以為牧語飛失去了對藤蔓的控製,但當他看到牧語飛自己也被纏了起來,以及餓食之鼠背上暴長的藤蔓,才知道是自己錯怪了。


    “想啥呢?好歹我的能力還是很靠譜的好吧。”牧語飛氣呼呼地說道。


    “別皮了!快想辦法!”呼延雪飛身而下,靠著臂鎧的衝擊波攪碎了困住牧語飛的軟藤,拉著他往後退了好幾步。


    寒意潮水般湧來,瞬間便將這些攪擾的軟藤連同巨鼠一起冰封了起來。


    “小天,幹得漂亮。”牧語飛朝著石方天伸出了大拇指。


    可他們還未說完,鼠尾如劍,軟藤如鞭,直接將冰塊給震碎了。


    兩側數道翠色長鞭上下襲來,鼠尾化為利劍朝長鞭攻擊的空檔裏刺著,這攻擊組合顯然是躲不開的。


    “牢籠!”牧語飛大吼一聲,枯萎藤蔓相互交織著拔地而起,將他們自己一起關在了裏麵。


    “雪兒,這牢籠空間有限,雖然狹小些,但至少可以抵禦一陣。”牧語飛盯著呼延雪的臉,深情地說道。


    “你老看著我臉幹嘛。”呼延雪看似並不在意,但隱約可見臉頰的羞紅。


    “我隻能看你的臉啊,大哥。你那全是肌肉的身體,我有點怕。”牧語飛在心裏無奈地笑了一下。


    石方天在旁邊背對著二人,努力地憋著笑。


    砰砰砰。牢籠劇烈震動著,很快就出現了裂紋。牧語飛見狀不妙,趕忙在裏麵又施放了兩層,這下子空間更狹小了,三個人前胸貼後背,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對方身體上的溫度。


    雖然氣氛一度很焦灼,但是很快三人便解放了,因為他們的防護壁障被生生敲碎。


    看著如同八爪魚一般的餓食之鼠,牧語飛驚道:


    “我以後再也不吃魚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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