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既然如此,還真是淩某的不是了,晏兒姑娘可莫怪才好。”


    折扇公子剛拿起茶盞,隻見又無故多出個多事之人,側眼向這邊一瞧,正好對上沈涵的眼刀,見他氣勢頗為淩厲,便隻慢悠悠朝著顧釗走過來,淺笑道:“這位兄台,看來你想一博美人兒芳心,也是不易,不過……”


    隨說著,折扇手上一用力,硬將茶盞塞到顧公子手裏,“我的事,還輪不上你來多嘴。”


    顧釗的脾氣在冷香閣是出了名的好,此時也能笑得溫和無害:“淩公子此言差矣。”說著,隨手將被對方硬塞過來的茶盞遞到沈淵手裏。


    “在下並非好生是非之徒,若是言語頂撞了,那先給您賠個不是。隻是日後……”顧釗狹長的眸子故作神秘地眯了眯,順勢掃了一眼眾人,“隻是日後啊,還望仁兄切記,可別再惱了閣裏的美人兒們,要不然,當心把你砍翻了,扔出去。”


    “噗嗤……”這話一出,方才折扇公子身邊的兩個小花娘先繃不住了,沒防備一下笑出聲來。


    放眼廳裏,觀鶯猶自端著,帕子掩著嘴肩膀一顫一顫,邊上那個小花牌已經不欲爭鋒,笑倒在陸子青懷裏;正主兒折扇公子的表情很精彩,打開扇子強扇幾下,假裝若無其事;顧釗悠閑坐回桌前,新端了杯茶,笑眯眯欣賞自己造成的局麵;再便是沈涵,毫不掩飾一臉得意之色——沈淵提劍砍人的本事可是他教的。


    “好了,你們要笑便笑吧,我與沈公子可還有事要忙,就不奉陪了。”沈淵實在不想再留,一手將那茶盞叩回顧公子麵前,附贈了一個不懷好意的笑:“顧公子既然知道厲害,何必還要拿我打趣呢”說罷也不等他反應,拉著沈涵抬腳就走——


    住了九年的冷香閣,從沒有讓她這樣難受過。沈涵不曾和她講暗衛之流,想來他自己也用不上。若隻是她一個也就罷了,剛剛在大廳裏,她分明瞧見,折扇公子的目光一直若有若無地打量沈涵。


    那目光頗有深不可測的意味,饒是她這副九曲十八彎的心腸,也沒看出來他在打量什麽。沈淵印象裏的折扇,是個十足十不可理喻的放蕩公子,可若在這幅外表之下,藏著的是截然相反的心思,就足夠讓她不寒而栗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有人僥幸做了黃雀,安知後頭沒藏著鷂子呢沈淵禁不住打了個冷顫,差點從馬背上滑下來。


    “怎麽了”去郊外的路上,沈涵已經察覺出妹妹的反常,她不主動說,他也不好問,現下他終於忍不住了:“是不是那個姓淩的惹你生氣了”沈涵記得其他人都還好,唯獨那個拿著折扇、自稱淩某的實在討厭。


    說話口無遮攔也就罷了,還老在偷偷打量自己。有什麽可打量的他可沒有什麽古怪的癖好……忽然想到某些奇怪之處,沈涵忽然一陣惡寒。


    “我隻是覺得,這個人奇怪得很,”沈淵扶著沈涵的手,穩穩當當坐回馬背上,“看上去隻是個登徒子,可和他待在一處,我總覺得壓抑得很……好了,我坐穩了。”


    她抓穩了韁繩,又等著沈涵自己也回去上了馬,轉過身去看著他,語氣中盡是遲疑:“哥哥,我總疑心他身邊還有個高手,總藏在暗處。”


    “嗯照這麽說,還真是挺奇怪的。”沈涵沉吟思索起來。兄妹兩個這會也沒了心情賽馬,隻並頭在小路上慢慢地逛。


    “哥哥,你說,若是尋常富貴人家,也會用暗衛之類嗎”沈淵發問。


    “侍衛倒是有,不過都是明麵上的,會些拳腳充充場麵。暗衛那種東西,尋常人用不到,更何況是去青……咳,大概是怕被說三道四吧。”


    沈涵所答,其實正是沈淵從前所想,但她總覺有些牽強,然而沈涵眼看要離開,著實不便橫生枝節。“嗯……也隻能這樣想了。對了,無九怎樣了”她隨口應了一句,挪開了話題。


    “你還挺在意他”沈將軍甚是意外地回過頭,打量了自家妹妹一眼,“那小子根骨不錯,嘖,也巧了,剛剛選去暗營了。”


    “什麽他才多大,你們在搞什麽”沈淵一陣錯愕,大腦似乎僵住了,懵懵地揪了沈涵韁繩高聲質問。


    她哥哥全然不在乎:“一個孤兒,能進暗營也算他的造化。他要是爭氣,以後要回來留給你用。”


    這話沈淵接不上,腦子裏愈發亂了,索性高高揚起馬鞭,口中一聲輕喝,馬兒便衝了出去,踏起長長一串塵土飛揚。


    回去冷香閣時,兩人照例在街口就告了別,沈淵自己從偏院側門進,橫穿後院牽馬去後園馬廄。此時大廳裏的人已經散了,她正好直接回房間去,剛上了三樓,險些撞上行色匆匆的墨觴鴛。


    “夫人,這是怎麽了”沈淵好奇,問了一句。


    “過來過來……”夫人神神秘秘的,拉著沈淵走遠了些,也不隱瞞,悄悄告訴她:“上次那個淩公子,這會兒正和觀鶯……”說到要緊之處,墨觴鴛的神色極其尷尬,“觀鶯畢竟是個花牌,我正要去廚房吩咐避子湯。”


    沈淵見閣主神色有異已經猜到了七八,還未及製止,對方已經和盤托出,她也隻好硬著頭皮聽了,壓下尷尬忙不迭回了自己房間去。


    緋月在外間等著,沈淵讓她趕緊去叫上緋雲,兩個人一個去傳熱水洗浴,務必要快,另一個去叫廚房送晚飯來,最好趕著沐浴後就能用飯。


    果然不能以常理推斷之……閣主隱晦帶過的內容讓沈淵有些匪夷所思:如果那折扇公子真的有個隨身的暗衛,豈不是說,觀鶯與他孤男寡女所行之事,也要統統被看了去


    想到這一層,沈淵心情極其複雜,有些憤憤不平,又覺得與自己無關,無需替觀鶯委屈,還想到之前自己對折扇“隻喝幹幹淨淨乃至冷冰冰、花不起來的花酒”的評價,以及隱約記得緋雲說,折扇嫌觀鶯不幹淨之類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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