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侖山玉虛峰東崖,又有兩波黑壓壓的軍隊往這邊踏碎虛空,浩浩蕩蕩而來,其中左邊的軍隊樹高旗,錦旗上秀妖字,最前方領頭者為妖王噬坤,他盤膝坐在碧水金煙獸脊背,周圍繚繞數顆星辰,向東崖崖邊逼近,曾參加爛劍山招生考核的把木岐,真實身份為岐八,此刻就陪同在妖王身邊,另外,還有名身穿小肚兜衣,腳踏虎頭鞋,頸帶長命鎖的孩童,亦與之隨行。


    右邊的軍隊,乃是鬼界人馬,由鬼帝禹幽糜親自帶領,鬼帝禹幽糜身後隨之跟進的,則為十殿閻王中的前五王,最後,乃將近五千的鬼界兵馬,鬼界鬼帝手下有十殿閻王,從來都沒有同時出動過,今日前五王秦廣王,楚江王,宋帝王,仵官王,閻羅王並肩來到,足見鬼帝的誌在必得。


    察覺到鬼界妖界壓境,魔尊雲厄很決斷的停手,馬蕊芯亦知曉他的心思,同樣收手。


    立在雲端,魔尊雲厄聲若洪鍾道“所有魔界兵將都給我回來,都停手。”


    他命令喊出,魔界三將羅睺,鏡,古霜紛紛回到他身邊,本來處在廝殺狀態的魔兵也井然有序的退回,重新排列成最初的隊形,雲厄停手,無疑是明智之舉,否則待他與馬蕊芯等人鬥的兩敗俱傷,豈非讓妖鬼兩界漁翁得利。


    妖王噬坤睥睨魔尊道“雲兄,好久不見,沒想到今天在昆侖山還能遇見老朋友,我實在高興的很,高興的很。”


    雲厄聽來麵色無波“既然是朋友,今日就不要與我來搶東西,你的來意我很清楚,大家又何必遮遮掩掩,廣成大帝陵我誌在必得,你們誰若想爭,就憑本事吧。”他的話不僅僅說於妖王噬坤聽,也是同步給至今未發寸語的鬼帝禹幽糜。


    蒼穹之下,東崖前麵,三派弟子全部聚集,拉開防禦陣式,單單魔界就很難應付,若再加上妖界與鬼界,要麵臨什麽樣的危機每個人心裏都有數,他們早就做好最壞的打算,馬蕊芯,鄭象玄,王衍三人著實頭疼,若非魯竣意外失蹤,局麵何至於這般被動。


    陸東沉與蘇南修兩人站回馬蕊芯身邊,三人暗中發動靈力,計劃開啟爛劍山的神秘陣式,以備不時之需,


    陸東沉掰著手指數數立在雲霄的人頭,道“妖界有岐八和吞河童子,鬼界呢,更厲害,五殿閻王全到,我們能擋住幾個呢,唉。”


    蘇南修麵帶苦色道“就算將我們三人元神一分為二,強行催動六陽平天,再加上三劍合璧,怕也消滅不完。”


    馬蕊芯雙眼微微緘合,對於兩人的話不做任何回應,與魔尊雲厄的幾番鬥爭拆招,委實耗費了她不少靈力,現在需要邊布陣式邊修養恢複,在此刻,她腦海中浮現出當年那個人影,那位曾今離開她時寫下宋家劍仙字道元,折劍返去不歸來的白衣劍仙。


    上方,蒼穹之巔,久久沒有開口的鬼帝禹幽糜不掩陰鷙道“妖王,魔尊,今日既然我們都到昆侖山,何不三家聯手,對抗他們的三家聯手呢,先融合我們的力量幹掉他們,至於我們之間的花落誰家,我們再從長計議,如何?”


    鬼帝禹幽糜的心機智謀遠遠超出妖王魔尊,鬼界,妖界,魔界三家聯手,先行解決眼前的絆腳石,他短短幾句話便說明要害,更可怕的是,妖王噬坤和魔尊雲厄完全讚成他的說法,地麵下,又有道光芒衝天而起,飛至雲厄身邊,是雲黎。


    魔尊雲厄沒有明問,暗中傳音道“如何,有沒有魯竣的下落。”


    雲黎同樣以傳音入密之法道“父尊,沒有找到魯竣下落,他也許……”


    雲厄驟然打斷“不重要,先解決這些修仙門派的絆腳石再說。”


    “是。”


    此次昆侖山之行,爛劍山本該調兩千人,結果由於受到鬼界侵山,不得不出五百名弟子,茅山派也隻有六百多名弟子,算上六道院的千人弟子,總共兩千,要抗衡魔界三萬魔兵已然很難,更何況還有妖鬼兩界,雲厄微微低眉道“下麵幾位真人,你們兩千弟子要與我們抵抗,如何抵抗,不過生靈塗炭,徒增傷亡,何不我們三家各自的領頭人間相互鬥殺鬥殺,以定勝負呢。”


    意思很明白,將戰鬥縮小到妖王噬坤,魔尊雲厄,鬼帝禹幽糜與六道院王衍,茅山派鄭象玄,爛劍山馬蕊芯六人間,能夠最大程度的減少傷亡,馬蕊芯等人自然不會反對,而她反對的,是陸東沉與蘇南修想要替她出戰的心意。


    那個當年折劍下山的人,再次浮現在馬蕊芯腦海,她看著鄭象玄和王衍,道“兩位,由我先來,不管結果如何,蕊芯都當全力以赴!”語罷她拍拍陸蘇兩人肩膀“你們兩人都是長輩,如果今日我…我不幸身死,希望你們兩人能帶弟子安全回到爛劍山!”


    “山主!”


    “山主啊!你瞎說什麽,就他們那幾根爛白菜,你能應付。”陸東沉還是那般的喜感。


    馬蕊芯不再答應,她往前慢慢走去,她要麵對的,是妖王噬坤,那位傳說中以龍為食的凶狠人物,當她目光盯住妖王的時候,妖王的目光同樣在盯著她。


    妖王噬坤從碧水金煙獸背脊走下,踩踏虛空,一步步來到地麵,繚繞在他周身的數顆星辰,變得璀璨,他的麵容變得清晰,神情變得陰沉,右腳重重踱在地麵,大地驀然裂現數十條深溝廣壑,蔓延向馬蕊芯。


    馬蕊芯不動,靜靜站立,數十條溝壑崩裂到她腳下,遭到強烈氣牆阻擋,進勢停止,趨於平靜。


    很明顯,剛剛出手僅僅熱身而已,妖王渾身雷電閃爍,風雨交加,他就像幻化成某個世界,某方天地,周圍的數顆星球猶如火雲燃燒,聚集起來,迸發出強的無與倫比的力量,極速衝擊而出。


    伴隨數顆星辰的出擊,昆侖山震震顫顫,許多山峰傾裂,誰都不會想到他出手幹脆利落到這種程度,首次發攻小試牛刀,第二次則傾盡全力,中間沒有片刻拖泥帶水,陸東沉和蘇南修站在那裏,凝視馬蕊芯微顯渺小的背影,掌心中沁出汗珠。


    要知道馬蕊芯之前和魔尊對抗,耗費掉不少靈力,妖王噬坤卻是毋庸置疑的滿血狀態。


    就連馬蕊芯,都極為震驚,妖王噬坤的傾盡全力,數顆燃燒的星辰滾動而來,卷起大地厚厚的土層,那種景象,她從未見過,她沒有把握能擋得下。


    或許今日,她會在星辰碾壓下身死。


    那樣她將再也不能等他回來,看梨花開,折梨花枝,喝梨花酒,寫梨花詩。


    她將和他的距離更遠,從天涯陌路到生死相隔。


    不過,她清楚,有些人,即使等到地老天荒他也不會回來,他不回來的決心正如你等他的決心一樣。


    他也許不會記住爛劍山上有個姑娘在等他,但他定然會記得那年那日,在昆侖山,有名為天下大義而舍生的女子。


    她沒有絲毫要抵抗的動作,隻是淡淡道“曉看天色暮看雲,我有一劍長等人,今日鋒芒當出土,也了相思也了塵。”


    當年,他走時,她曾在爛劍山劍來峰梨花樹下埋了把劍,自我安慰說等到劍爛的時候,他就會回來,人不歸,劍不出,然而,今日此時,相距昆侖山千裏的爛劍山上,劍來峰那棵梨花樹下,土壤微微的動著,早就枯死的那棵梨花樹在十月嚴霜逼的天氣裏再度開花,朵朵潔白如雪,樹下,一柄名為等人的古劍拱土而出,刺串朵朵梨花,飛往昆侖山。


    玉虛峰東崖,數顆星辰滾燙燃燒,直壓馬蕊芯而來,撲麵即到的時候,天空中,落下翩翩朵朵的梨花,點點片片落在星辰上,每次,每瓣梨花的落下,都致使奪命的星辰發生微妙的變化,梨花中央,一柄古老的甚至是帶泥沾土的鈍劍,俯衝著爍眼的劍光,橫穿掉數顆星辰,飛向妖王噬坤。


    那星辰燃燒的光芒以及梨花飄落古劍飛來的光芒兩兩映照,即使妖王,也忍受不住其刺目耀眸,所以他沒有看清那突發的一劍,看清時,進入視野的劍鋒已經給他帶來如割如鋸的疼痛,刺在他心口。


    馬蕊芯和妖王噬坤的決鬥並沒有如旁人預料的那樣耗費太長時間,很快,快的甚至令人不敢相信,兩人都在迸發第二擊時,傾盡全力,妖王的星辰變氣勢浩大,場麵宏麗,波及廣,刺激深,馬蕊芯的等人劍,則輕盈似雪,明媚如風,勝在達到巔峰的意念,勝在積壓多年的相思,昆侖山中,玉虛峰下,等人劍出,馬蕊芯由準仙入散仙境。


    “等人劍,是等人劍!”


    蘇南修又驚又喜,握住陸東沉的手狂歡起來。


    鄭象玄與王衍,也暗中鬆口氣。


    那本該致命的一劍,由於馬蕊芯的惻隱之心,臨時偏離軌跡,降低殺機,沒有傷妖王要害,畢竟今日,不是生死相搏的單打獨鬥,若妖王身死,妖界諸人定然會鬧扯出難以擺平的麻煩,而妖王噬坤竟然頗有贏之淡然輸之坦然的豁達,硬生生用手抽出刺入身體的劍,有禮交還。


    “多謝馬真人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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