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陽光明媚,微風不燥,蕭濟南發出請帖,請州民來參加女兒的十八歲生辰,而關於蕭婉兒又娶一夫的事,除去蕭府家丁丫鬟等人以及花伯安,沒有別人知道,畢竟當時本來就沒有大張旗鼓的辦婚禮,就算有個別州民見過徐默,在他們印象裏,徐默也隻是蕭濟南特尊敬的仙長,而非女婿。


    收到請帖的州民們其實心底裏都不願意來,但是蕭濟南平日裏體恤民情乃不爭的事實,就算蕭婉兒有克夫之兆,蕭濟南的麵子不能不給,於是第二天下午,收到請帖的州民如期而至,蕭濟南在府院中央招待來客,直到黃昏時,州民們都打算要走,結果被府上家丁攔住,說是晚上請了天樂坊來唱霸王別姬,眾人就留下沒走。


    戲還未開始唱時,蕭濟南先帶蕭婉兒出來給賓客敬酒,蕭婉兒剛剛舉起酒杯,蕭府大門外突然哐當一聲,大門打開,從外麵走進位身披黃色道袍的道士,他頭戴紋畫有八卦印跡的四方平定巾,身背桃木劍慢慢走向眾人。


    “你是誰?”蕭濟南指住迎麵而來的道士嗬斥。


    那道人停住腳步,暗自低聲道“好,裝的還挺像。”


    原來道人就是徐默假扮的,他身上的道袍,背上的桃木劍,斜掛的道袋以及道袋裏的東西,都是那位之前來蕭府的道人的遺物,此刻穿在身上,倒也不大不小剛合身,為的,則是陪蕭濟南,在眾州民麵前演出戲,當然,粘在頷下的胡須,是私有財產,要是不改變改變麵容,他怕州民裏有見過他的人,那樣,回露餡的。


    徐默按照事先約定,不回答他,衣袖朝後麵一揮,大喊“閉!”


    躲在外麵的蕭府家丁聽到徐默喊出的信號,拉動栓在門上的繩索,蕭府大門哐當的合閉,大門關閉之際,徐默在州民眼中,瞬間成為身懷異術,能呼風喚雨的高人仙士。


    “啊!”蕭濟南自然配合,作出驚恐的樣子道“你…你究竟是誰,來我蕭府有何貴幹?”


    徐默將聲音壓的沉厚道“我乃青城山五塵道長,今日路過你府上,見妖氣衝天,便進來看看,果然,有妖。”


    “你胡說,造謠惑眾,來人,給我轟出去。”


    “唉,蕭施主,我勸你聽貧道一言,府上確實有妖氣。”


    “哼,住嘴,來人,給我拿下。”


    “是!”


    蕭府眾家丁護院全都魚貫而出,蜂擁而上,揮拳擦掌的欲擊倒徐默,徐默則站著不動,靜靜的閉目等候,待他們衝到眼前,揮出衣袖,近五十多名的家丁依照事先說好的計劃,跌身翻倒,作出被徐默揮袖了結的假象,那邊州民看在眼裏,全都瞠目結舌。


    就單單揮袖摔倒的動作,蕭府的家丁們就來來回回排練過無數次,看起來比真實的還要真實,州民心裏都知道蕭婉兒克夫,所以在徐默剛進來說蕭府有妖氣時,他們就覺得可信,如今徐默一袖揮倒五十多人,他們更加深信不疑,不敢褻瀆。


    徐默從左到右從右到左掃視幾圈,見州民俱自目瞪口呆,知道時機已至,從斜挎在身的道袋裏拿出銅鈴道“蕭州長,在你身邊的早已不是你女兒,他是山間鬼魂。”


    “啊,山間鬼魂?”


    “鬼魂?”


    “鬼魂!”


    州民們急忙後退,蕭濟南同樣下意識往後挪幾步。


    蕭婉兒為挽回自己的名聲,也不得不在徐默的安排下參與到裏麵,沒有她,這出戲是演不出效果的。


    蕭婉兒怒道“你胡說,山間鬼魂,我看你才是山間鬼魂。”


    徐默扶須,道“大膽鬼怪,還敢狡辯。”


    “叮鈴鈴,叮鈴鈴!”


    徐默搖動起手裏的銅鈴,陣陣清脆的聲音傳出,蕭婉兒很有演戲天賦的抱頭慘叫,顯得痛苦而又無助。


    “妖孽,還不現形。”


    徐默找到了感覺,多多少少有些兒時立誌要當劍俠的痛快,手中銅鈴搖的更加賣力。


    “當啷。”


    誰曾想那銅鈴本就年代已久,又緣於老道士死後,放在柴房沒有打理清潔,脆弱的很,搖著搖著鈴杆斷掉,鈴身掉落在地,當啷啷的滾出去老遠,滾停在一個州民腳底。


    “靠,正牌貨比贗品還槽,早知道我去街上買個新的。”


    銅鈴斷掉其實沒多大問題,尷尬的是,那邊抱頭慘叫本意是要裝出在銅鈴仙術鎮壓下即將現出原型的蕭婉兒,還沒有意識到銅鈴斷壞,仍然抱頭大喊,徐默害怕露餡,不敢大聲提醒,隻能硬著頭皮繼續演。


    “這位仙師真厲害,鈴鐺都壞了,居然還能鎮壓那妖怪!”


    “哎,莫非那蕭小姐真是妖怪。”


    “眾人閃開。”


    大吼著徐默拔出桃木劍,學著道人們咬指點血的動作,咬咬手指,往劍上點摸,於原地踏出很不正宗的罡步,趁所有人不注意時,掏出早就放在道袋裏的鱗粉,塗抹在桃木劍上,木劍立時燁燁生輝。


    “降魔劍,來!”


    徐默執燁燁銀光的桃木劍,戳向蕭婉兒,就在兩人距離不足五步時,蕭婉兒機靈的躲開,徐默木劍刺在後麵戲台,哢嚓折斷。


    “尷尬,尷尬!”


    “喂,你躲開幹嘛,我又不會真的戳你。”


    徐默壓低嗓音抱怨。


    “哼,誰要你演的那麽像,誤傷了我咋辦!”


    “別說了,小心露餡。”


    徐默尷而不亂,立住步子,道“好妖怪,看來我得用五雷法。”


    他在那裏裝出做法的樣子,大喊一聲“五雷誅妖”身後的天空中奇跡般的冒出火光,響起劈裏啪啦的聲音,眾州民看在眼裏神奇的不行,又如何知道那是後院家丁扔上天的爆竹煙火。


    “啊。”


    蕭婉兒大喊一聲,惶而逃之。


    徐默在後緊跟。


    “女兒,我的女兒。”


    兩人跑出去不久,蕭濟南亦緊追快趕,眾州民自然也都出於好奇心想要過去看看,而早早跑到後院的徐默和蕭婉兒,則開始最後的計劃,將藏在後院的狐狸皮拿出,倒上些狗血,平整的鋪開,準備停當,蕭婉兒靜靜躺在旁邊,徐默手拈胡亂圖畫的黃紙靈符,做好完美的收官動作,待眾州民跑來,他念動天靈靈,地靈靈,一躍而起將靈符貼在狐狸皮上。


    “妖孽,看你還往哪裏跑。”


    “啊!”身後州民竟然異口同聲大叫,倒吸口冷氣。


    蕭濟南假裝害怕小心翼翼的上前道“仙……仙師,小女他沒事吧!”


    徐默雙手負背,昂首挺胸道“無妨,快將你女兒送回屋子吧,我掐指一算,你女兒是否曾克死過六任丈夫。”


    “是啊,是啊仙長。”


    徐默指向地上那張狐皮道“克夫之事全是那狐妖所為,如今狐妖已經被我降服,再不會有克夫之事發生,你放心吧。”


    “啊,哎呀呀,謝謝仙師,謝謝仙師啊。”


    蕭濟南為演的逼真些,直接跪倒磕頭,反正在他眼裏,徐默本來就是仙師,磕幾個頭不冤枉,隻是蕭濟南有件事不明白,徐默為何要提前安排,比如說讓人躲在暗處開門,用爆竹來偽裝成五雷轟響,他問徐默時,徐默隻是一本正經的說未現真妖孽,不得動用真法術,其實他又哪裏知道,目前的徐默即使掌握有不少仙法的秘訣,能使出來的,沒有半個。


    徐默撫摸撫摸假胡須道“無妨,除妖本就是我的職業所在。”


    說完徐默轉身,彈出一粒火石,丟向那張狐皮,又尷尬的很,沒彈準,好在衣袖裏有兩顆,徐默掩在袖中的手,拈住第二顆火石,走近些,走出絕對命中的距離,道“此狐妖連傷六條人命,饒不得。”


    說完他彈出火石,火石落在狐皮上,咣一聲著起大火,那狐皮提前用火油浸泡過,徐默又在袖中將兩顆火石相互摩擦的很熱,丟下去,自然起火,這一幕無疑是最令州民們感到神乎其神的。


    等大火燒完,為增強些神秘氣氛,徐默道“此地禁止人們往來三日,三日後方可在此活動。”


    “多謝,多謝仙長啊。”


    “無妨,除魔衛道,乃是本分。”


    分字出口,徐默已經開始整理衣衫,接著雙手負背,往前院走去,眾人跟在身後,不敢高聲亂語,都很安靜,來到庭院裏,眾州民回到各自座位上坐下,本來是要看霸王別姬的他們,注意力全在徐默身上,徐默當然有所察覺,回想從剛進門到現在,尤其那一指焚狐皮的把戲,實在賊爽,走至門前,他不由的想再體驗體驗這種快感,轉身道“諸位日後當多多行善,吾去也。”


    “開門。”


    高喝開門,還沉浸在仙人快感中的徐默抬下巴,挺眼眉,沒怎麽注意門究竟開沒開,哐當一聲撞門上。


    “啊!”


    他大喊一聲,隨即意識到後麵有無數眼睛盯著自己,便暗中伸出左腳將門踹開,他不踹其實反倒無妨,一踹剛好出事,門虛掩著,左腳猛出,門被踹開的同時,左腳也跟著前傾出去,而右腳還在門檻裏麵,身子失去平衡,又遭門檻一絆,整個人向外跌倒,而緊挨著外麵門檻的就是蕭府九層的台階,像州長這樣的大戶,台階不會低,徐默從門檻跌出來,由於太過突然,一時沒能停止,直接從九層台階滾落。


    而對於裏麵的人來說,站在他們的視角往外看,徐默仿佛在瞬間消失一樣。


    “不愧是仙人啊,來無影,去無蹤。”


    “仙人,果真仙人也。”


    就連同夥蕭濟南也不禁感歎“仙師你還說沒有真妖孽,不用真術法,這不就轉眼消失,好神通啊。”


    說完豎起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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