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程畫兒早就做好了晚飯,等著三人回來。


    程清婠一進屋,就看見了元棲正在手把手的教連嵩寫字。


    她湊到兩人身後,笑著道:“元先生這字真不錯呀,連嵩可要好好學啊。”


    “知道了,阿姐。”


    程清婠看著兩行截然不同的字,眨了眨眼:“你看你的字在元先生旁邊,就像是蜈蚣一樣。的”


    “阿姐……”連嵩聽到這話,頓時不高興了。


    元棲寫完到最後一筆,抬起眼眸看向她:“若和你的字放在一起,連嵩的字倒容易讓人忽略。”


    程清婠頓時站直了身子,翻了個白眼,這不就是說她的字醜的更吸引人眼球嘛。


    元棲拍了拍連嵩,示意他先起來,隨後再將少女拉到椅子上坐下來,把毛筆遞給她。


    “元大人,你這就不厚道了吧。”程清婠不接毛筆,直直的看著麵前的人:“我字醜你知道就行了,還想讓我在小輩麵前丟臉!”


    “我教你。”


    她看著麵前的人在燭火下淺笑盈盈,清澈的眼眸中倒映著自己的身影。


    元棲的容貌是極好的,連21世紀的男明星都不一定比得過他。


    一身青衣,如清風霽月。


    程清婠看著麵前的人,腦海裏隻有當初老師說過的一句話:君子如珩,羽衣昱耀。


    “程,清,婠。”


    元棲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連忙轉頭去看,嘴唇卻擦過了他的耳垂。


    頓時,兩人的身體都僵住了。


    元棲拿著毛筆的手頓了一下,墨汁順著筆尖滴落在了婠字上。


    程清婠這時候才意識到,他正握著自己的手在寫字,兩人的身體離得太近,仿佛整個人都坐在他的懷裏。


    她連忙站了起來,對著身後的連嵩認真說道:“元大人的字寫的很好,你要好好學哦。”


    說完,就連忙走到窗外,拍了拍自己紅透了的臉頰。


    元棲看著她的身影,嘴角不由得上揚。


    “婠婠,這兩匹布到還挺好看的,我和你劉嬸子一人做一身衣服如何”程畫兒拿著深藍色的布匹,笑眯眯的對著窗戶邊的人道。


    “這本來就是給您和劉嬸子選的。”程清婠轉過身看著她拿著騰雲花紋的布匹,輕聲問道:“阿娘這匹布”


    婦人點了點頭:“這花是你們女孩子穿的,我年紀大了,還是比較適合這種花紋的。”


    “這可是連枝挑的,要沒有她,我可是隻買了那一樣了。”


    連枝一聽這話,滿臉惶恐,連忙擺手:“我隻是隨便猜的。”


    程清婠看著這一幕有點懵,她隻是單純的想誇一下她,她怎麽會是這個表情。


    程畫兒倒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笑著把人帶到了自己麵前:“我給你量尺寸。”


    程清婠看著女孩點了點頭,乖乖的站在那裏,任由婦人擺布。


    她揉了揉額頭,將吃完的碗筷收拾到廚房。


    “想什麽呢你”


    宋巧巧不知道什時候進來,站在旁邊,幫著她一起洗碗。


    “我在想是在年前把房子修繕一下,還是在年後修繕。”程清婠轉了轉頭,輕聲說道:“這廚房一下雨就漏水,不知今年冬天下不下雪,要是下雪,得提前把房子修繕一下。”


    宋巧巧微微一愣,隨後笑著說道:“原來你在想這個,我還以為你在想連枝。”


    “想再多有什麽用,該怎麽樣還是怎麽樣。”


    “那元大人呢”


    “恩”


    宋巧巧拉起她的手,指著上麵的鐲子,輕笑道:“這手串是元大人送你的吧,你兩到底什麽關係”


    程清婠想起剛才的事,眼眸中閃過一絲漣漪,隨後沒心沒肺的笑著:“這手串可是能找阿竹換住宿費的,銀子一到手,物歸原主。”


    “你,真是這樣想”宋巧巧輕聲笑道:“我剛可聽我娘說了,你娘今天問了元棲的生辰八字,家中人口,像是要撮合你們。”


    “我娘嘛,見個好一點的男子就這樣,她先前不還想把我許配給阿竹嘛。”


    “可我娘說,元大人也像有那個意思,把問題都回答了。”


    程清婠頓了頓,想了一下,笑著說道:“名門世家出來的,總會做些麵上功夫。”


    她拍了拍還想說些什麽得宋巧巧,將碗筷擺放整齊,就笑著離開了。


    元棲同意了換床,當晚就帶著連嵩睡到了閣樓。


    這一晚,她們三人在隔間的大床上睡得十分香。


    直到天大亮,程清婠才醒過來。


    她剛走出房門,就看見了在院子裏坐著的元棲。


    “元大人怎麽起這麽早”


    “習慣了,在京城時,需要寅時起身,卯時要到宮內聽太傅講課。”


    程清婠換算了一下時間,心裏直佩服麵前的人,三點起,五點要上課,這太子伴讀真不是人幹的事。


    她一邊搖著頭,一邊往廚房走去,心裏還一直嘀咕。


    元棲看著她的背影消失,這才把一直藏在袖子裏的書信拿出來,他麵色凝重的看完內容。


    隨後,他走進廚房,在程清婠不注意下,將信塞進灶台燒了。


    “元大人,您這衣服少說也得幾兩銀子,坐在灶台前,不合適吧。”程清婠看著燒火的那尊大佛,偏偏還穿了一件月白色的衣裳。


    “這裏暖和。”元棲眉眼似水,溫柔的看著麵前的人:“而且,也好看你。”


    程清婠聽著這話,動作頓了一下,想了想:“宋家村最美的是村西的小荷姑娘,聽說她在河邊洗衣服的時候,旁邊都圍著一大群男子。”


    “她不及你。”


    程清婠聽著這話,臉頓時就紅了。


    活了二十幾年了,還真的從來沒被誰這樣撩過。


    她咳了兩聲,立馬說道:“那元大人覺得我去河邊洗衣服,也能引來一大群男子嗎”


    元棲看著她想了想,隨後笑道:“你若想,我可以為你找男子來。”


    等宋巧巧起來後,程清婠已經被撩的滿臉通紅。


    麵前的這個人,就一直這麽盯著她,滿臉柔情,不知道的還真的以為喜歡上她了。


    程清婠把早飯放下,將自家好姐妹拉到外麵,鄭重的說了這個事情。


    “你說,他是不是真的燒傻了”


    宋巧巧看著下意識往這邊看過來的人,搖了搖頭:“元大人這眼神,我覺得這可能是你昨晚做的夢。”


    程清婠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剛好對上了元棲清澈的眼眸,猛的打了一個激靈。


    “昨晚,做的夢嗎”


    早飯吃過後,她拿著鋤頭就去了地裏,一直磨蹭到晚上才回來。


    一進門,就低頭吃飯,吃完飯後,就直接進了房門,躺在床上。


    腦海中一直揮散不去元棲的身影,早上溫柔似水,吃飯的時候又拒人千裏之外。


    真的是她昨晚做的夢


    但這不可能啊,這場景這麽真實。


    難道,元棲對自己……


    程清婠一直翻來覆去到半夜,還沒睡著,她披上衣服,想去院子裏坐坐。


    房門剛一開,就看見有黑影從後門出去。


    她心中第一個想法就是宋大強那狗東西,又來毀她的莊稼了。


    於是氣呼呼的拎著鐮刀,跟了出去。


    剛走到後門處,程清婠就聽見了兩人交談的聲音。


    “這是我們在林縣找到的證據,本還有一個證人,但被追兵殺了。”


    “等太子將這份勾結重臣,謀害儲君的證據交上去,三殿下這輩子怕都是無緣東宮了。”


    “大人英明,將您被人追殺,奄奄一息,養在村婦家中的消息散發出去,三殿下果然從林縣掉了人手來查看。”


    “他母家並非重臣,是通過科舉上來的寒門子弟,自然雇不起如此多的高手。”


    程清婠聽著這話手腳發麻,她說呢,這麽個大官,放著三間瓦房不住,要來她這和一個小屁孩擠。


    她摸了摸手腕上的珠串,已經沒有心情再聽下去了。


    剛一轉身,就聽見身後的人立馬追了上來,一把把她拉到屋外。


    程清婠剛要說話,脖子上就被架了一把匕首。


    她咽了咽口水,抬眸看向麵前的人。


    元棲借著月光看清她的臉,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你怎麽起來了”


    “我以為家裏進賊了。”程清婠垂下眼眸,看著地上,輕聲道。


    “你先回去。”


    一旁的侍從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將匕首收了回去:“是,明早我來接您。”


    說完,人很快就不見了。


    程清婠靠在牆上,垂著眼眸,不知道該和麵前的人說什麽。


    忽然,肩上就落下了一件披風。


    “外麵冷,當心著涼。”


    “你,明天要走”程清婠把披風裹得緊了一點,抬頭望著他。


    “有些事要去處理。”元棲深吸一口氣,盯著她的眼眸:“十日便回。”


    程清婠往後退了一步,笑嗬嗬的道:“您一路平安,我會和宋家村的村民們等您回來。”


    “婠婠。”元棲輕輕的叫了一聲麵前的人,隨後順從心意,將人拉進自己的懷裏。


    “你……”


    程清婠聞著他身上的香味,眨了眨發澀的眼睛,想了好一會才開口:“元大人今晚就要和我告別了嗎”


    元棲的身體僵了一下,明白她是在裝傻後,便啞聲道:“不是,隻是想順從心意抱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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