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麵而來的是個細高挑個的女人,她的身形比一般女子高,映著燈光的臉柔美明豔,可那眼神卻淒厲的叫人不敢直視。百裏怒雲看了一眼,腦海中回想這四年來她無數次的幻想,卻不想在見到她的這一刻隻餘驚歎她的美麗!


    她順手往腰上摸,沒有任何兵器在身上。時蘭濤正往右後方退了些正好擋住她的身影,他們二人與那兩人錯身而過。


    那個女人就是薛常情。百裏怒雲曾日夜盼望著這一天的到來,她期待著以黑炎劍取她性命!而這一刻來的如此令她措手不及!


    然而,她就那樣招搖而嬌美的自她麵前翩然而去,身後跟著杜晦。百裏怒雲愣在那裏卻知道自己已經錯過了最佳的偷襲時間。時蘭濤注意到她的時候抬手將她給拉走,那個時候她的手還在止不住的顫抖。


    百裏怒雲頭也未回的進了屋,整個人失魂落魄。她走到屏風後一把抓起自己的黑炎劍,時蘭濤卻悄無聲息出現在她麵前遞過來一張紙,上麵寫著“她是誰?”


    不知道是不是天底下的啞巴都如此聰明,至少百裏怒雲覺得時蘭濤每句話都一語破的,而且他還盯著自己手中的黑炎劍,身體正好攔在她的前麵,叫她從哪裏都走不出去。


    百裏怒雲氣餒的皺眉道:“薛常情。”


    時蘭濤聽了也不禁蹙眉,他拉過百裏怒雲走到桌前提筆寫,寫那個曲姑娘的故友每年都會來一次,甚至曾經為了曲姑娘與人交手。時蘭濤因見過他出手知道他有一副鐵手套,與百裏怒雲在正法宮所說無心殿之杜晦無二。這也是時蘭濤將她引至此處的目的,隻不過這個杜晦在此處不叫杜晦,而叫齊麓。這個齊麓也是曲姑娘的心上人,至於那個薛常情卻是他第一次在金玉小棧見到。


    百裏怒雲看著齊麓二字覺得很熟悉,但在她所認識的人裏麵的的確確沒有這一個,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覺得熟悉。也或許那個“齊麓”是這個杜晦一時起的化名也不奇怪。她正想這個問題的時候時蘭濤拍拍她叫她往後窗望。


    後窗可以看到後院花廳門口,時蘭濤顯然是聽到了什麽聲音才叫她去那窺視。果不其然,在他們到窗口時正見到曲姑娘跌跌撞撞摔在了旁邊的柱子前,她的麵紗已經不在,但因為燈光昏暗百裏怒雲也根本無法看清曲姑娘的麵貌,卻清楚的聽到了曲姑娘顫抖而絕望的喊著齊麓的名字。杜晦卻跟著薛常情已經走出了花廳數步遠,那薛常情回頭盯著跪倒在地的曲姑娘冷聲作笑,杜晦正捧著左臂,看起來像是受傷了。曲姑娘因見薛常情回頭而一瞬間好像明白了什麽似的停止了淒楚的呼喚聲。


    百裏怒雲卻忽然說道:“之前在花廳中站在紗簾後的人就是她薛常情嗎?她是想拆散曲姑娘和那個齊麓?”


    時蘭濤望著她沒有說話,百裏怒雲又往下看去,她並不知道這片刻時間內花廳裏又發生了什麽,但明顯的是那個薛常情是想殺掉曲姑娘的。她剛這樣想,薛常情忽的抬頭向上看來,百裏怒雲心中咯噔一聲忙向後縮,卻不知何時房間裏的燈已經被時蘭濤給滅了,屋裏一片漆黑。


    百裏怒雲蜷起身子坐在窗下,曲姑娘的啜泣聲斷斷續續傳來,金老板在那裏罵全天下的男人沒幾個可信。百裏怒雲聽著卻覺得非常可笑,那個薛常情是為何要這樣做?


    這個晚上,百裏怒雲睡的並不好。如果不是有時蘭濤攔著,她或許會拿著黑炎劍追出去。若真的去了,她或許也將小命危矣。百裏怒雲翻來覆去,說:“我與薛常情有天大的仇怨,我本該在見到她的那一刻就將她一劍殺死,這是我無數個日夜所念所想的事情。”


    時蘭濤就睡在屏風前的臥椅上,當然沒有床舒服,他也還沒有閉上眼。聽百裏怒雲那麽說他卻像沒聽見似的。


    次日大早,就好像一切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金玉起的極早,甚至連濃妝都已經畫好。她過來見到百裏怒雲在門外伸懶腰就伸手捏了她的臉一把說:“喲,時公子的小跟班真是一個比一個嫩呢!”


    當天,除了昨晚上的一些公子,又多出來幾個人。相同的是,他們無一不是著裝富貴,金老板還從後廳叫了幾個漂亮的小姑娘隨侍。


    小姑娘山有九峰二十七崖,大小瀑布十餘條,有明確的泉眼七個。從金玉小棧出發向北而行遇叉口向西走十裏可見一條清溪自西向東而去。循溪前行過石橋兩座,共二裏便見兩峰高峭直逼人眼,為小姑娘山的入口之一,因為兩峰之形似天意所開鑿,故人送其名為“天開門”。


    金玉租的有馬車,前後共十一輛,算上仆從一共有三十八人,且帶了些行囊。而百裏怒雲在此番情況下又不便帶黑炎便將撿來的飛刀包好了塞在靴子裏,然後出門時金玉身邊的夥計就塞給她一個小箱子說裏麵的東西都是為時蘭濤準備的,是些文房四寶。而時蘭濤卻被金玉拉著同進了一輛馬車,另一個夥計叫了兩聲“薛兄”叫她和自己坐到車上去還跟他聊了一路的泉州風土人情。


    到了天開門處,那幾個外地來的人叫停了車下來觀望,似乎肚中有些墨水還做了幾首詩。百裏怒雲倚著車補覺,馬車裏的金玉一直嬉笑不停。


    過此天開門便需上行,兩側石嶺無一不峻,有不少野果樹隨意生長。走了未多久,路漸變窄,行路愈慢。此時百裏怒雲抬頭見山中野林間升起幾縷青煙,一問之下才知道升青煙之地就是他們要去的“胡堂灣”,乃是小姑娘山中盛名的湯泉屋。


    雖說這胡堂灣上了山便可窺得一隅,但在山路上走了大半個時辰才能到達。原本是非常狹窄的山路,不想馬車自林間駛出未多遠眼前竟是豁然開朗起來,甚至有幾畝薄田分布其中,種的是些麥穀。有兩溪交錯流出,清泠可愛。那胡堂灣前種有紅楓海棠,遠遠的看還能看到有人出門迎接。


    金玉似乎常來此處消遣,胡堂灣出來迎接他們的是個年輕女子,金玉管她叫“商妹妹”。可實話說來,那個所謂的“商妹妹”大約比她年輕了不止二十歲,也虧得她那一句“妹妹”喊得出口。而這個商妹妹的老板姓胡,這個時間胡老板正在禮佛所以由她出來迎接客人。


    在這位商姑娘的安排下,堂裏的人開始帶他們到各自的房中去安置行裝。唯時蘭濤進了堂後便坐在堂門口的桌案上抬頭望著牆上的字畫看。


    百裏怒雲把盒子放下抬頭也看,其中一幅畫著個姿態豐滿的婦人坐在一棵紅棉樹下,表情顯得惆悵無比,柔軟的掌上還托著一朵從樹上掉下來的紅棉花。上麵題詩是:擬憑尺素寄愁邊,多事對月思往年。誰念西風吹涼夜,一把心血化紅棉。沒有留書題詩者,也未有書畫者,反而有七八個私章在上麵蓋著。旁邊還有一幅畫法神韻都極為相似的紅棉圖,上麵畫著一位身著華服頭戴珠寶的端莊貴婦。題詩為:眉如遠黛色無極,膚染紅棉情香濃。世間女子本尤物,英雄何怨美人關。小小的兩行正書,字跡俊秀逸采。落款為“一瓏間容子墨”。


    百裏怒雲低歎了一聲回頭與時蘭濤說道:“噢!我想起來了,這個容子墨是堯水一位有名的‘書俠’,有丹青妙筆,又有滿腹經綸,更傳奇的是據聞他還是江湖中風流名士,與你們正法宮似乎也有淵源。”


    時蘭濤看著她淡淡的笑,還順便抬手給百裏怒雲豎了個大拇指。百裏怒雲見了走上來說:“我還知道時大公子坐在這裏是在等一位貌美如花的姑娘。”時蘭濤聽了便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後者說:“剛才那位商姑娘走出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向了你,盡管她盡力克製自己的情緒,但我看得出來,那個商姑娘她很中意你。”大概因為她說話的語氣太過高深莫測意味深長,時蘭濤聽了也是啞然失笑。好在他也不必太過尷尬,因為商姑娘很快就快步走了過來,且是換了一件清爽的寬鬆男裝。這個商姑娘比一般女子高些,穿上男裝更顯英氣逼人。百裏怒雲不由得看了看自己,隻差找了地洞鑽進去了。


    商姑娘幾乎沒有注意到百裏怒雲便走到了時蘭濤的麵前喊:“時哥哥。”聲音乖巧的就像一隻可愛又柔軟的小兔子。


    百裏怒雲站在後麵朝時蘭濤吐舌頭,時蘭濤大概也覺得不好意思而擺了一個輕咳的姿勢。這商姑娘說:“時哥哥這次來怎麽沒帶小桑來?我有個姐妹可喜歡他呢!咦?你叫什麽?”


    百裏怒雲說:“小的叫薛雲。”


    商姑娘繼續跟時蘭濤說:“時哥哥這次準備玩多久呢?”


    百裏怒雲忙說:“公子沒確定呢。”她回話這檔子,商姑娘已經把手放到了時蘭濤的麵前,看得出來,她的時哥哥在別人手心裏寫字的習慣由來已久。


    (二月就這麽開始嘍。嗬嗬。。。。畫上的詩句是自己為另一部小說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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