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天寶從未料到蘇長言這般信任自己,這種拷問心腹的密辛當著自己的麵便進行了,此刻有些進退維穀。


    “天寶兄。”蘇長言卻又淡淡地喚了他的名字。


    “長言兄,你有什麽吩咐盡管說。”許天寶就差一個借口腳底抹油了。


    “你這個雲姑娘……”


    許天寶聽到蘇長言這般講,眼睛都不眨一下,立即從身上拿出一把鑲滿珠寶的匕首,一刀割破雲姑娘的咽喉。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這雲姑娘怎麽也沒料到,之前還你儂我儂的郎君,下一刻便送自己見了閻王。


    看到許天寶這番作為,蘇長言心中忍不住對他高看了幾分,這紈絝看似酒囊飯袋,但做事幹淨利落,的確是合作的好夥伴。


    “天寶兄無需如此。”


    “應該的應該的,隻是我是否需要回避一下。”


    “無妨,我們既是盟友,有些事你還是早些知道的好。”


    許天寶一邊應著是是,一邊感慨自己真是上了蘇長言的賊船。


    誰會知道,這蘇家兩個公子竟然鬧得這麽厲害,已經到了這般地步。


    而這蘇長謹也是不賴,竟把手伸到蘇長言的身邊人,隻是不知道,他當初在歌伶城究竟想要做什麽。


    不過眼下既然聽了這麽多事,以後也隻能和蘇長言綁在一塊了,不然小命便要斷送在此處了。


    蘇長言咪了一口小酒,開口道“胡纓,你知道自己哪裏露了陷嗎?”


    “小人不知。”


    “我之前懷疑過吳鉤,但是自從我讓飛鶯傳訊給你後,明澄湖江麵上的船隻逐漸增多,而蘇長謹立即便在蘇家碼頭增派了人手。我明明吩咐隻要絆住那些侍衛,但你卻定要殺人。最後吳家船上的人,若非我吩咐好吳鉤,怕是也要殞命。”


    胡纓猛地拚命的磕頭,聲音“咚咚咚”的,似是要把這地板撞破。


    “小人知錯,小人知錯了。”


    “胡纓,你口中說知錯,但心裏也知道,你沒錯。”


    胡纓抬起頭來,額頭上一個巨大的創口,上麵流出許多鮮血,蒼白的臉上掛滿了血珠。


    “胡纓,我不明白。你無父無母,蘇長謹究竟抓到了你什麽把柄?”蘇長言終於看向胡纓。


    胡纓的眼睛似是有些充血,但是整個人顫抖著,隻是不停地抖動,但是一句話也未曾說。


    “是女人。”蘇長言篤定地說道。


    胡纓一直以來控製住的情緒瞬間崩潰,洶湧地淚水全部從他的眼眶中衝了出來。


    這些日子以來憋在心裏的痛楚早已把他自己刺得千瘡百孔,如今似是打開了一個閥門,無數地痛楚混合著淚水一起流了出來。


    胡纓跪在那裏,仰頭幹嚎,其聲淒淒,似杜鵑啼血。


    待聲音嚎啞,待眼淚流幹。


    蘇長言遞了一塊帕子給胡纓,說道“把臉擦一擦。”


    胡纓顫抖著手接過帕子,開始娓娓道來。


    “當初二少救我之前,曾有一個姑娘送了我一個饅頭。如果沒有那個饅頭,我撐不到遇著您的那一天。


    我一切都記不清了,隻記得那姑娘手背上刻著一朵黑色的曼陀羅花。


    四年前我在清瑤坊見到了一位姑娘,她的手背上也有一朵黑色的曼陀羅花。


    我不可自拔的愛上了瓊花,她是清瑤坊的頭牌,我根本沒有資本去靠近她。”


    “蘇長謹給你錢財,讓你去一親芳澤?不,不會,若隻是如此,你根本做不出背叛我的事。”蘇長言說道。


    胡纓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六公子回來帶來二少死訊的那天,我在東街喝了很多酒,回來路上遇到一女子竟被歹人迫害,我立即上前製止。


    這女子竟是瓊花。這便是我們真正初次相識之事。後來兩人私底下漸漸往來頻繁,便也算私定終身。


    可瓊花是清瑤坊的頭牌,縱使把我賣了也湊不出銀子給她贖身。


    後來有一官員看上瓊花,想為她贖身,我焦急萬分,若當時二少在,我也不至於如此。”


    蘇長言似是知道事情經過一般,篤定地接口道“蘇長謹替瓊花贖身,然後把她看管了起來。”


    “是。”胡纓答道。


    “胡纓,這清瑤坊的頭牌怎麽會一個人大晚上跑到荒郊野外,被歹人所迫害。”蘇長言冷冷清清的話語傳遞到了胡纓腦海裏。


    胡纓的身子又顫抖了起來,答道“剛開始我也懷疑,可瓊花實在是太好了,我無法忍住不去愛她,我實在沒法子控製住自己,就算懷疑,我也愛她啊。二少,求求你幫幫我,救救瓊花吧。”


    蘇長言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道“天寶兄,你出自歌伶城,這種行當你最為了解,此事你怎麽看。”


    許天寶沒料到蘇長言會突然叫自己,但這事確實自己格外了解,立即嘿嘿一笑,道“胡纓兄弟,你就是被人下了仙人跳,現下自己把自己困在裏麵,出不來了。”


    胡纓不停地搖頭,一臉篤定的說道“不會,瓊花不是這樣的人,她冰清玉潔,她善解人意,她把她的一切都給了我,她是這世間最好的女子。”


    “哈哈哈哈。”許天寶捂著肚子忍不住笑了起來,然後說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這青樓哪有什麽冰清玉潔的女子,隻不過是鴿子血,騙騙你這個冤大頭罷了。”


    胡纓整個人愣在那裏,一動不動,他隻感到腦海中有什麽崩塌了,哄得一震,有什麽東西在一點一點地碎裂開來。


    “胡纓啊,你相好如今在何處,你多久去見她一次?”許天寶又問道。


    “她對我說,能見我的時候,她會派丫鬟去東街買紅布頭,我若看到東街我們初遇的那個角落扔了塊紅布頭,便是可以去見她了。”


    許天寶又忍不住捂住了嘴巴,控製不住的笑意,笑了片刻才說道“其他時日你就沒去過?”


    “我去了,但是大門緊閉,我便不敢進去,怕大公子責問。”


    “你若進去了,大公子不會責問,隻是你會看到你相好,在接客罷了。”


    胡纓聽到許天寶這麽說,激動地幾乎要站起來,但他嚐試了一下,站不起來,隻能牢牢地抓住許天寶的褲子,喊道“不會的,瓊花絕不是這樣的女子。”


    許天寶搖著頭,歎道“這仙人跳最為精妙之處便在此了,長言兄,你這手下陷得頗深啊。”


    “不會的,二少求求你救救瓊花吧,她被大公子關了起來,若是真做了什麽,肯定也是被逼的!”


    “你問問兄弟們,願不願意陪你走一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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