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還有些灰蒙蒙的,萬籟俱寂,一切都未蘇醒,地麵上有一大片竹林,竹林裏流淌出一條長長的河流。


    河水的源頭似乎在竹林深處,但是河水最終流向卻是那麽遠,劃過無數村莊,直入天際。


    仿佛是一個猶抱琵琶的美人,垂下一條長長的絲帶,從玉琵琶下垂下一條絲帶,最終和天際彩霞製成的裙擺交匯。


    在太陽還沒有升起的時候,有一對小小的身影背著巨大的籮筐從村子裏走了出來。


    這是小靈村的一對雙胞胎兄妹,哥哥叫方方,妹妹叫菲菲。


    雖然是雙胞胎,但是兄妹兩個長得不太像,哥哥的臉是標準的國字臉,非常的方,妹妹卻是可愛的瓜子臉,還有一雙濕漉漉的小動物般的眼睛。


    他們出生後沒多久,母親便難產死去了。父親在兩人四歲的時候,和村裏人尋找獵物,進了玉竹林便再沒有回來。


    村人看兄妹倆可憐,今天你家帶帶,明天我家賞口飯,兩個孩子也慢慢長到了十二歲。


    如今他們倆已經可以自己養活自己,每天清晨在太陽還沒升起的時候,妹妹來湖邊采集露水,哥哥來摘野菜,然後帶回村子裏,和人換糧食。


    偶爾運氣好的時候,兩兄妹還能在湖邊抓到條小魚,就地烤魚吃。


    等到日頭高照,兄妹倆就回村子裏,幫村裏人幹活,晚上就有飯吃。


    今天方方和菲菲來的特別早,因為今天是他們父親消失的日子,他們想早早的采集好野菜和露水,然後去旁邊的玉竹林祭拜一下父親。


    “哥哥,你看好像有什麽從玉竹林的河裏漂出來了。”菲菲的小眼睛比較敏銳,東張西望的,一邊牽著哥哥手,一邊用手指著遠處從玉竹林流出來的河流。


    方方作為哥哥,一直以保護妹妹為己任,擁有與年紀不同的沉穩,但終歸少年心性,順著妹妹的手指眺望,真的看到好像有什麽東西順著河水漂了過來。


    既然原本就要前往玉竹林口,不如加快腳步看看。兄妹倆手挽著手一起背著竹簍往前跑,等到湊近了一看。


    菲菲清脆的嗓音喊道:“哇,這個哥哥真好看!”


    隻見一個一身白衣的青年順著水流漂了下來,臉色慘白卻絲毫無法遮掩他俊美的五官,即使整個人泡在水裏,仍然散發著讓人移不開視線的光芒,正是蘇長言。


    “哥哥,我們快救救他呀。”菲菲喊道。


    方方不多言,一下跳到河水裏,遊向蘇長言,然後抓著他,把他拖上了岸。


    兄妹倆從小生長在河邊,也算頗識水性,也懂得一些簡單的救人之法。


    兩人幫蘇長言把胸腔裏的水都擠了出來,然後用手指試了試,發現他還有呼吸,皆鬆了口氣。


    這邊剛救了個人,兩人看到又有一個人影從玉竹林裏漂了出來,這次方方也不多話,趕緊也救了上來,同樣處理。


    看清楚這個人的臉後,菲菲嚇得叫了起來。


    “呀,這個姐姐左邊的臉這麽好看,右邊卻有這樣長一條疤,實在是太可憐了。”菲菲同情的說道,濕漉漉的小眼睛裏好像蘊滿了淚水,似乎隨時都要為這個不認識的姐姐滴落下來。


    這個也不是別人,正是白羅刹。


    方方看了一眼,不多話,卻有些發愁,怎麽把兩個大人帶回去。


    許是雙胞胎的心有靈犀,菲菲感受到了哥哥的煩惱,說道:“哥哥,我們把這兩個哥哥姐姐裝在籮筐裏,我們在岸上提著籮筐,他們順著水流就能到村子裏啦。”


    方方看了看菲菲背上那個巨大的與她身體不協調的籮筐,讚許的點了點頭說道:“妹妹,你真聰明,就這樣辦吧。”


    白羅刹醒過來的時候,看到頭上是茅草搭的棚子,身下也是有些毛糙的草垛。


    她想起身,卻發現自己四肢完全動不了,想運功,卻發現經脈完全堵塞,自己怕是受了很嚴重的傷。


    可是隻要活著,便有希望。既然自己沒死,那麽蘇長言應該也活著吧。


    在漩渦裏的最後一刻,他好像塞了什麽草到自己嘴裏,雖然不知道是不是生生草,可自己如今與活死人無異,不能試驗一下餘毒究竟有沒有解。


    此刻自己,應該是被人救了吧,既然睡在這草垛上,隻有一個草棚遮掩,怕是救命恩人到生活也有些窘迫,到時候能動彈了定要好好幫他改善生活。


    白羅刹想抬頭,卻發現連這個簡單的動作都做不到,隻有眼睛能四處看看,這樣一看也隻能看到深深夜色包裹著自己的草垛。


    真個叫天地為爐,星辰為被。


    天色這麽晚了,自己貿然喊人實在是對不起救命恩人這昏迷時的細心照料。


    況且如今自己口幹的緊,發不出太多聲響,且等明日吧。


    白羅刹沒有熟睡,而是進入了淺眠狀態。如今自己這般樣子,思考太多也是無用,唯有養好了傷勢,才有力量和能力去思考接下來的行動。


    自己與那該死的岩蛇,或者說是蘇長風,怕是要不死不休了,待傷勢好了,定要報仇雪恨。


    太陽還沒升起,方方和菲菲兄妹就從屋子裏出來了,白羅刹聽到開門的聲音,瞬間驚醒了,急忙想喊,可是發出來的聲音,隻有嘶啞的“喂”。


    聽到兄妹倆仍然在嘰嘰喳喳聊天,對自己的聲音沒反應,白羅刹有些急,繼續扯著嗓子喊人,聽到兄妹倆走出了家門,白羅刹隻能憋屈的翻翻白眼。


    兄妹倆的聲音消失了半晌,白羅刹百無聊賴的躺在草垛上,睡了那麽久,實在是睡不著了,動也動不了,肚子也餓了,哎,怎麽辦呢。


    現在隻能求哪個仙人下凡來渡一渡受苦受難的我了。


    這時,白羅刹聽到房門“吱呀”一聲,又被打開了。


    難道是兄妹倆回來了!白羅刹驚喜的睜大了眼睛,繼續張著嘴“啊啊”的發聲。


    接著,真的聽到有人向自己走來,白羅刹滿懷期待的睜大了眼睛,想好好看看恩人的樣子,映入眼簾的是一張俊美無雙的臉。


    蘇長言!


    不管怎麽說,這樣算是他鄉遇故知了吧。白羅刹繼續啊啊,眨著眼睛示意自己要喝水。


    蘇長言看到她這般模樣,卻忍不住笑了起來。


    白羅刹再一次翻起了白眼,雖然你笑的好看,但是我現在真的不想看,求求你了,收起你的魅力吧,給我碗清水,好嗎?


    蘇長言大約是看懂了她的眼神,在笑過之後,端了碗清水過來。然後一隻手把她的頭托起,另一隻手小心翼翼的把碗遞到她嘴邊,給她喂水。


    白羅刹急切的喝著水,許久沒有喝到水,此刻仿佛在喝這世間最清爽的甘霖,讓自己幹涸的肺腑,瞬間就鮮活了起來。


    一碗水很快就見底了,白羅刹繼續眨眼示意還要,蘇長言把她放下,又喂了她四五碗才算完。


    白羅刹喝夠了水,清了清嗓子,嚐試著開口說話:“啊,喂,哦,好了。蘇長言你怎麽在這裏?你為什麽能行走,我為什麽動不了,還有你究竟給我吃的是什麽啊?”


    蘇長言站在旁邊,俯視著白羅刹,正要開口,白羅刹打斷道:“不行,你得先把我扶起來。”


    蘇長言卻挨著白羅刹坐在了草垛上,說道:“你現在的身體不能動。我給你吃的是生生草,你放心,毒已經解了。”


    白羅刹又問道:“那我現在是怎麽回事啊?”


    蘇長言答道:“我剛剛醒來的時候也是這樣,似乎是被那個湖水泡過之後的後遺症,這裏的人從小喝這個水沒事,但是我們這些外來者不一樣。這個水裏的靈力非常充沛,比之前迷霧林裏的溪水更加接近鏡湖的力量。”


    聽到蘇長言說到上古時期的鏡湖,白羅刹知道自己兩人是真的被卷入仙妖時代的事故裏了。


    先是誤入疑似月華無雙的墓地,再是找到了可能是鏡湖留存的地方。


    也許有可能一輩子都出不去了,仙人離世,仙跡也許十年百年才可能開啟一次,而這麽巧,自己被卷入了進來。


    對於萬年前的修仙前輩來說,十年百年也許不算什麽,但對末法時代的自己來說,那也許有可能這等待,就是一生了。


    等到出去的時候,已經白發蒼蒼,敵人已經死去,那麽這個仇還怎麽報。還有爹娘,自小就一直思念著爹娘,若是百年後回去,怕是相見之時已是陰陽兩隔。


    白羅刹突然有些心累,人之力,不可與天抗衡。


    也許是察覺到白羅刹的沉默,蘇長言開口道:“你不要灰心,等到你能恢複行動的時候,你也許會發現自己功力大增。”


    白羅刹又問道:“這是哪,我們還能回去嗎?”


    蘇長言答道:“這裏的人稱這裏為小靈村,人們都是靠自己的勞動換取糧食,還是以物易物的時代,但是我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地方。”


    “我們是從玉竹林的水流裏漂出來的,等你好了我們去看看,也許能找到回去的辦法。”


    聽到有回去的希望,白羅刹的眼睛瞬間綻放了光芒,趕忙說道:“那我大概何時能好?”


    蘇長言笑著回答:“我躺了半個多月方才能走動,你剛剛醒,估計還有半個多月吧。別急,你還有外傷沒養好,這兩天我也叫菲菲幫忙給你換藥,等你傷好了,你要好好感謝這對恩人。”


    白羅刹連連應聲,正準備吹噓自己要如何報答,卻有一個人突然闖進來喊:“不好了,蘇小哥,方方和菲菲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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