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輕衣在地上躺了沒多久,便若無其事地站起身來,同左舒、羅衝羅厚幾人在林間東尋西找采了十餘株茇瞽草,便齊往獸靈郡方向趕去。


    其時,天色漸漸暗下來,周遭夜風激蕩,星月初起。


    柳輕衣騰身空中,察見小靈貓已是自後追了上來,他轉頭望去,隻見十餘丈開外的茫茫夜色中,兩個碩大的儲物囊輕飄飄地蕩了過來。


    羅衝羅厚飛在靠前位置,對此毫無察覺。左舒卻是隨在柳輕衣身旁不遠,她眼見半空中飛來兩個儲物囊,一到柳輕衣身側,又突然消失不見,不由驚得眼珠子亂顫。


    柳輕衣將小靈貓和得自那兩名綠衣男女身上的儲物囊一並收起,轉頭見左舒正睜大一對圓溜溜的眼睛盯來,忙指著此女胸前的那隻蝴蝶墜飾,岔開話道:“師妹,你這個是什麽?剛剛那人似乎對這玩意兒很感興趣!”


    “這是我爺爺給我的,聽說是一種叫做卞災塬石的材料打造而成的,有洗煉筋骨強健體格之效!”左舒細細解釋起來,倒引得羅衝羅厚二人一臉稀罕地轉頭來看。


    “卞災塬石?有洗煉筋骨強健體格之效?也難怪那人會找上門來。”柳輕衣如此念叨幾句,聽到是關乎於煉體一類的功用,心中頓時沒了多大的興趣。


    四人一路趕回天獸門時,已是月上中天,星光滿鬥,柳輕衣陪著左舒交割了任務,卻是將自己采集的十多株茇瞽草全都轉贈給了她。


    左舒心知柳輕衣對茇瞽草所換取的那點功勳靈元石不大看得上眼,自然高高興興地接了下來,兌換功勳和靈元石的過程更是樂得合不攏嘴。


    柳輕衣自內務堂出來,辭過左舒和羅衝羅厚幾人,便即朝著天梯坪方向飛去。


    這般在內門六峰之上自由飛行的本事,自然惹得羅衝羅厚二人一陣豔羨,左舒卻是嘴角一撇,滿麵春風地往丹雲峰趕去,此番既然收集到了這麽多茇瞽草,彭箴煉製灌靈丹之事該是可以繼續了,她自然也能跟著學上一兩手。


    畢竟,下月的宗門法鬥不過還有十餘天的樣子,自己若能也跟著出點力,幫著煉製出一些灌靈丹來,也能確保那些排名靠前的外門弟子都能及時提升修為,為內門輸送一大批新鮮血液,一解如今六峰的冷清凋落之局。


    獸靈城夜晚的街市,人頭熙攘,燈火通明。城東一座高大宅邸,驟然落下了一道人影。


    柳輕衣尚未站穩,已有大群小廝防賊般地圍了上來,他許久沒來此處,這些下人已有許多換了麵孔,壓根認不出他來。


    “來者何人?為何私闖本宅?”


    “此乃仙人居所,還不滾出去……”


    柳輕衣也不囉嗦,直接吩咐道:“給我把許向映叫來!”


    眼見來人指名道姓要見主人,這些仆役盡都不敢再造次,已有一人直趨內院通稟去了,其餘人等則將柳輕衣引至中堂看茶伺候。


    不多時,許向映和肖紅妹聯袂從內院趕了過來,一進中堂,已是高聲招呼道:“師弟,你不是和左師妹出去辦事了嗎?那啥……豬草打完了?”


    “嗯,給你們打完了,正好有事找你。”柳輕衣笑著應了一句,轉頭看向一旁的肖紅妹,這許多時日不見,此女因為養尊處優,身段變得越發苗條,臉上皮膚也愈顯光潔白皙,已是消去了不少昔日的風霜之態。


    眼見柳輕衣看過來,她臉上浮起一抹濃濃的笑意,親切地道:“聽向映說,柳兄弟這些時日被宗門派去了北境,如今平安歸來,可是一樁大喜事啊!你們稍坐,奴家去張羅一桌飯菜來!”


    柳輕衣擺手阻道:“嫂嫂,這大晚上的,倒不必麻煩,我等修士本也不講那些口腹之欲,你就歇著去吧,我同師兄說說話便好。”


    肖紅妹心知柳輕衣有事,也不堅持,轉頭瞥了許向映一眼,便帶著一眾仆役下人回了內院,偌大一間堂屋裏就隻剩下許向映和柳輕衣二人。


    柳輕衣看向許向映莞爾一笑,打趣道:“潑才,你現在成日間住在這邊,不怕門內人說你閑話了?”


    許向映一臉坦然地道:“說便說吧,反正這宅子也是置在你名下的,無論誰問起,我都有辦法應付過去。再說了,我現在也是通元境後期修為,又是執事身份,倒沒人來討我的閑茬!”


    “嗬,不錯嘛,總算沒再冒傻氣了!”柳輕衣點頭稱道一句,緊接著又問起:“對了,前次搞來的那些東西你都賣完了吧?”


    許向映聞言麵色一訕,吃吃地道:“師弟,賣倒是賣完了,隻是那些靈元石我花用一些,這就將剩下的取給你……”


    他說著抹向腕上的靈環,卻被柳輕衣喝止道:“那倒不用,你留著花吧,我今次是另有要事找你!”


    許向映手上一停,臉上神色也跟著一鬆,隨後問道:“師弟,何事?”


    柳輕衣眼神微微一凝,壓低聲道:“師兄,不知最近仙圩場上行情如何?我在北境搞了不少好東西,想賣上一些,你幫我代辦此事!”


    許向映聞聲大為痛惜道:“師弟啊,你怎現在才出手?這可是有些晚了!前段時間仙圩場上冒出了大量的靈寶飛劍等物,儲物囊更是多不勝數,如今那些仙道物品的貨值已經跌得不像樣了!”


    柳輕衣眉梢一挑,笑罵道:“嗬,果然,一群害人精。”


    他先前得知嚴寬、步鳩、黎德強等幾名從北境回來的人,成日間往仙圩場上躥著賣東西,早已預料到這一結果。不過他倒也沒太過在意,仍是取出大批物品交到了許向映麵前。


    畢竟,以他如今的身家,便是從那些儲物囊中搜刮來的靈元石都成了一個天文數字,哪裏還會在乎這些物件買賣的添頭。


    況且,他此番交給許向映的這些靈寶、飛劍、丹藥、煉器材料和儲物囊並不是什麽高級貨,有數的幾件類似於防禦靈寶、飛行靈寶、中品飛劍等稀罕玩意兒,他仍是留在了靈環中準備待價而沽。


    這一番交接下來,滿堂叮叮啷啷的聲音不絕於耳,如此倒騰過一陣,柳輕衣手捏著一金一白兩個儲物囊埋頭打量起來。


    這正是他驅使小靈貓從那兩名綠衣男女身上奪來的戰利品,也算是他陪左舒跑一趟宏山郡鄱土穀搞來的唯一收獲了。


    這一刻,他運轉元力衝開兩隻儲物囊中所剩無幾的靈元印記,神識侵入其中細細檢視起來,不多時便提溜出一個白玉瓶,喃喃自語道:“嘿,大地花母!”


    他一邊說著,一邊驅以神識感應起瓶中的物事,頓覺身心一陣暢快,仿佛浸泡於溫泉水中般的愜意,甚至連神識都泛起一陣如沐春風之適,不由讚歎一聲:“倒有點意思!”


    許向映不知就裏,陡見著堂內堆起的一大堆仙道物品,他一邊分門別類地往靈環中收撿,一邊笑著道:“師弟,確實有意思,誰能想得到你竟然帶回來這麽多好寶貝,這要是全放到獸靈城的仙圩場上去,其他各城的仙圩場恐怕會垮掉一半!”


    柳輕衣將白玉瓶收起,裂嘴一笑道:“那就怪不得我了,隻是這樣一來,你可得注意些,別憑白遭了賊惦記。”


    許向映聞言麵色一肅,思忖著道:“師弟言之有理,確實有這個可能啊,看來以後要使點障眼法才保險。”


    柳輕衣沒再言語,將手中兩隻儲物囊中的靈元石一股腦兒扒拉進了靈環,正要將其餘的丹藥、材料等物雜物甩給許向映處理時,卻是口中輕咦一聲,揀起其中一塊白色書簡樣物事湊到眼前細細打量起來。


    “玉碟?竟是這玩意兒?!”柳輕衣早在鈞天城便買過幾張這種存儲信息的仙道物品,在北境得到的那張“冰雲遷移術”玉碟更是讓他記憶猶新,對於此物的使用方法早已駕輕就熟,當即將此碟貼於額頭之上,神識緩緩浸入其中。


    下一刻,他隻覺玉碟微微一熱,大量字體圖畫湧入腦海,直令得他身形一震。


    大約十數息之後,柳輕衣方才將玉碟從額上緩緩放了下來,一臉難以置信地道:“竟是……功法玉碟!”


    他短短時間便將玉碟內容看了個大概,其中卻是記錄著一門名為“上棾附魔功”的煉體功法。


    他先前得到大地花母心中雖高興,卻因其隻是襄助煉體的天地靈物,便也僅將之當作奇貨可居的稀罕物件兒,並未生出更多的想法。


    而此刻得到這張功法玉碟,卻真正是打瞌睡有人送來了枕頭。俗話說,技多不壓身,既然有了這樣一道煉體法門,要說他心中沒有一丁點兒想法,那也是不可能的。


    先前他同那兩名綠衣男女一戰,雖然最終靠著小靈貓將二人拿下,卻對那名綠衣男子引動巨魔虛影化出一對黑色巨拳,對抗銀龍的手段記憶猶新。


    他曾在天獸峰大石潭中通過了大日金甲術的仙術試煉,自認肉身有一定強度,但要做到像那位綠衣男子一般,依仗強橫身體硬扛九頭銀龍的攻擊,還真是萬萬做不到。


    甚至就算祭起了大日金甲術,他也不敢保證能夠輕鬆擋得下九頭銀龍的摧襲。


    由此而論,玉碟中記錄下的這門上棾附魔功,對目前身體強度略顯脆弱的他來講,儼然是極為合用的了。


    在他的想法裏,如果自己也能學下這門煉體功法的話,豈非同樣具有了能夠硬扛高品級靈寶仙術的身體?這等誘惑,簡直不要太大!


    想罷這些,他便毫不遲疑地將玉碟再次貼上額頭,很快便沉浸到了這部功法所載一些修煉法門的摸索中。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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