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風頌月多少有些欲哭無淚,銜月宗的夥食再普通正常不過,何曾吃過如此辛辣的菜色!


    兩人硬著頭皮吃了幾口就抱著飯碗狂扒米飯,順帶狠狠羨慕了一下少主的雞蛋羹和蒸白魚。


    一頓飯吃下來,這一桌子的辣椒也沒被動多少。


    秦剛烈腫著嘴唇含羞帶怯:「那……宗主,小女子先回房沐浴更衣,您過一會再帶少主回去。小女子順便收拾一下床榻,看你我二人怎樣分睡比較好。」


    孟宗主沒說話,反倒是小包子好奇問道:「爹爹,我今晚能跟沈叔叔睡嗎」


    話說已經好久沒被沈叔叔抱著睡了呢。


    「少主就這麽不願和秦姑姑睡嗎」秦剛烈撅著烈焰腫唇,一臉遺憾道:「那好吧,既然如此……」


    「你想,他可不是這麽想的!」孟棠又給兒子舀了一勺雞蛋羹:「若被人丟出去可別怪我沒提醒。」


    小家夥麵露難色,可憐巴巴的看向沈玉凝。


    而那位沈盟主正興高采烈的吃著幹糧,施展糊弄大法隻當沒聽到父子二人說話。


    誰曾想秦剛烈卻熱情的走了過來,在沈玉凝肩上拍了拍,一臉笑眯眯:「沈大哥,少主問你呢,他晚上想和你睡,行不行啊」


    重點在最後四個字:行!不!行!啊!


    每說一個字,秦剛烈的一隻指甲就狠狠的戳在了她的肩膀上,此時此刻,那四個指甲掐的她直抽冷氣。


    她哆哆嗦嗦的看了一眼秦剛烈,對上她那人畜無害的笑臉,又顫顫巍巍的看向小包子,嘴角抽搐:「當,當然行啊……」


    「爹爹!叔叔說行!」


    「哼!」後者冷哼,不置可否。


    秦姑娘滿意了,鐵爪變成繞指柔,在沈盟主肩頭輕輕一揉:「那就辛苦沈大哥幫我和宗主照顧小少主嘍!」


    「不,不辛苦……」沈玉凝欲哭無淚。


    「秦姑娘放心吧,沈大哥以前就喜歡小孩,」紀辛元也笑道:「有一次葉行雲葉姑娘的弟弟高熱不退,又找不到郎中,沈大哥以內力降低體溫,抱著那孩子一夜才救了下來。」


    這話說著輕鬆,但隻要是習武之人就知道這話背後的沈玉龍犧牲了多少。


    但凡是習武之人,這內力真氣就好比普通人的血液,耗費一夜內力就跟流了一夜的血一樣,尋常人哪能招架得住


    由此既能看出沈玉龍的內力深不可測,也能在這位武林盟主身上看到他溫柔奉獻的一麵,簡直讓人聽了既心生感佩又忍不住想要落淚,十分值得送麵錦旗嘉獎一下!


    盟主卻謙虛的擺擺手:「為人民服務嘛,陳年舊事了,說這些做什麽,相信就算是孟宗主遇到這樣的事情,也不會眼睜睜看著那孩子病出個好歹。」


    孟棠蹙眉,看向秦剛烈:「你怎麽還不走」


    「啊」秦剛烈臉頰飛紅,馬上說道:「小女子這就回去,絕對不讓宗主久等。」


    言罷連忙告退離開。


    沈玉凝也起身道:「既然大家都吃飽了,便收拾一下在大堂休息一晚,明日早點趕路。」


    「是!盟主!」


    她隨即又招手示意小包子到自己身邊來,一邊讓掌櫃領路,一邊趕緊遁逃。


    不知為何,那孟棠明明看都未看她一眼,卻總覺得身上毛毛的,好像自己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虧心事一樣。


    管事給秦剛烈和孟棠安排的是客房,沈玉凝便去了夥計房。


    這夥計房好啊,一張大通鋪,能睡三四個人。


    白禹和石容一見那大通鋪眼睛都亮了,不用打地鋪的快樂誰懂。


    然而掌櫃剛退出去,盟主便對白禹吩咐:「


    你今晚去盯著孟棠。」


    「什麽」白禹傻了。


    「什麽」小包子楞了。


    石容想了想,也道:「什麽」


    沈玉凝在桌邊坐下,心事重重的對白禹說道:「順便看顧一下少陽派的人,還是我今天跟你說的那個問題,我不放心……」


    如果這一切真的和孟棠有關,隻要孟棠還和她在一起,她就要時時刻刻的警惕,畢竟這一行人中無人是他對手。


    若這一切和孟棠無關,那她也要警惕,防止暗中有人對孟棠或者紀辛元下手。


    畢竟這江湖上頂尖的高手已經被以同樣的手法殺了三個……


    「盟主,屬下去聽孟宗主和秦姑娘的牆腳真的不會死嗎」


    「叔叔,你就不怕我告訴我爹嗎」


    石容想了想:「嗯……」


    沈玉凝道:「第一,孟棠和秦剛烈要有什麽早就有了,你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是小人」白禹大驚失色。


    「我爹是君子」小包子目瞪口呆。


    「啊……」石容不知說啥。


    「第二,我覺得,隻要你壓好內息,他並不會發現,所以,你很安全!」


    白禹微有些哽咽:「那……那若屬下此去不回,盟主回到武林盟的時候,記得幫屬下把您院裏秋千架下往東第十步埋的罐子挖出來。」


    「裏頭是什麽」


    「屬下這些年攢的體己,還請盟主悉數換成元寶紙錢燒給屬下!盟主千萬別想著糊弄屬下,裏頭有多少銀子屬下早就爛熟於心,至死不忘!」


    言罷狠狠擦了把淚,頭也不回的出去了,大有一種壯士去斷腕的豪邁。


    沈盟主沉默了,隨即默默咬了咬後槽牙:「回去就給你挖出來!」


    石容道:「那屬下,要做什麽嗎」


    「不用,收拾一下睡覺吧。」


    「是!」


    石容乖巧的去收拾床鋪,這是夥計房,被褥和床墊都帶著一股多年未換洗的汗酸味,尤其現在夏天,這種味道在逼仄悶熱的房中難以揮散。


    趁著石容收拾床鋪,沈玉凝又把小包子抱在腿上,看著這個被燭光映照的小臉略微有些發黃的孩子,她不無心疼的在他頭上摸了一把,輕聲問道:「這一路跋山涉水,累不累」


    小家夥搖頭:「不累,馬車裏鋪著三層氍毹包著棉花獸皮,並幹果點心冰湯圓都很齊全。」


    「……」當我沒問。


    「那叔叔讓白禹去做的事,你會告訴你爹嗎」


    「不會。」


    沈玉凝就知道,不知為何,這小家夥對她有莫名的依賴,而她對他也有莫名的信任,總覺得他不是孟臨宵親生的,好像是自己生的一樣,跟她是一條心的。


    比如,明知她沒有內力,卻相信她用武功遮蓋內力這套說辭。


    再比如,每次跟她賭氣,用不了多久就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轉瞬即逝。


    「我不告訴爹爹,你今晚就能抱著我睡了嗎」


    「當然!」沈盟主將人抱在懷中,額頭抵上他的,狠狠的親昵了一番。


    這段時間他對孟棠心有餘悸,連帶和小包子都生分了,如果可以,她倒是寧願選擇去父留子……


    額……這是什麽虎狼想法!


    石容將床鋪收拾的差不多了,給沈玉凝鋪了一張幹淨的床單,那是從少陽派離開的時候莫提雲強行給他們帶上的。


    行走江湖誰還在意這些,幕天席地更是常有的事,但此時此刻,沈盟主隻想說,世上還是嬸嬸好啊!


    「盟主,可要洗腳,屬下去給


    盟主打水。」


    石容很乖巧,啥啥都主動,不像白禹,三催四請才會去做。


    沈玉凝點點頭,石容打開房門出去,誰知才剛出去,就又倒退著回到房內。


    沈盟主納悶的看了過去:「出……」


    「爹爹!」


    銜月宗主孟棠邁步入內,在他身旁,頌月正拿著自己的彎刀指著石容的脖子,迫的石容隻能麵對著孟臨宵退回房內。


    孟宗主麵無表情的看了一眼沈玉凝,小包子馬上從她腿上跳了下來,乖巧的站在一旁,捏著衣襟,略有些局促的看著這個不好相處的爹。


    頌月道:「出去。」


    這話是對石容說的,但那石容偏偏扭頭去問沈玉凝:「盟主,屬下打得過他,但打不過孟宗主……」


    沈玉凝頭疼扶額:「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是……」


    石容快步出去,又將房門帶上,不過他一點心理負擔也沒有,他打不過孟宗主,但這姓孟的完全不是盟主的對手好嗎!


    沈玉凝施施然看向孟棠:「孟宗主夜半前來怎麽還動刀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來挾持本盟主的。」


    「還不是因為沈盟主先動的手。」


    她心下一凜,不過麵上依舊維持著施施然的從容,甚至還發出一聲短促的笑:「你把白禹怎麽了」


    「明日盟主自會見到他。」孟宗主也是微微勾唇,算是在回應他的笑。


    沈玉凝點點頭,還好,白禹應該是沒有生命危險的。


    她又拍了拍小包子:「你先跟頌月出去吧,你爹應該有話要和叔叔說。」


    「不必,頌月,你出去。」孟棠說完便對頌月使了個眼色,後者點頭快步離開,當然,也把房門關了結實。


    沈玉凝傻了,什麽情況,就算小包子還小,且十分可靠,但大人說話刀槍劍雨的,不避開孩子真的好嗎


    她看著孟棠,那男人亦看著他,桌上一盞昏暗的油燈,將兩人的影子投射在牆上。


    一站一坐,中間還夾著個孩子,怎麽瞧都有些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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