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沈玉凝趕忙將人拉到一邊,以求轉移他的注意力:「我可以告訴你偷襲我們的黑衣人是誰派來的!」


    孟宗主挑眉:「誰」


    「暗蝕派!」


    後者微有些錯愕,卻並未表現出來:「盟主是從何處得知」


    「當然是憑本盟主行走江湖的豐富經驗!」


    「咳!」一旁吟風輕聲補充:「石大俠說的。」


    「……」


    沈玉凝抓著孟棠的衣襟十分委屈:「孟宗主,你看吟風,你能不能幫我懟他兩句」


    孟宗主這時候卻沒心思懟人:「這個幫派早在十年前就解散了,石容竟然知道」


    吟風道:「石大俠憑著黑衣人胳膊上的文身辨認出來的,不是我們以為的大慈大悲宮。」.


    沈玉凝無奈:「雖說我們要去討伐魔宮,但偷襲我們的未必就一定是魔宮之人啊!不經調查就妄下結論,你們行走江湖偶爾也要帶上腦子!」


    懟人成功,沈盟主得意極了。


    但孟棠卻冷笑一聲看向她道:「盟主不如先問問你身邊那個白禹,為何一看到這個文身就認定他們是大慈大悲宮的人。」


    「白禹」


    「沒錯,今晨在山下,本宗主尚未看清這文身白禹就脫口而出大慈大悲宮,語氣之篤定好像這文身就是魔宮的標誌,人人都會認得一樣。」


    沈玉凝不吱聲了,本想懟那毒舌宗主,沒想到兜兜轉轉竟懟到了白禹身上,簡直失策。


    「白禹以為是大慈大悲宮也很正常,畢竟這個文身似人似佛,尋常人都會認錯。」


    「認錯了也無關緊要,主要是他那般篤定實在讓人懷疑。」


    沈玉凝不樂意了:「那宗主的意思是,白禹想袒護暗蝕派,所以故意認錯的」


    「也不是沒這個可能,還有可能是他本來就想引導我們,讓我們以為前來偷襲的就是大慈大悲宮的人。」


    沈玉凝張了張嘴,一時真不知該如何回應。


    半晌之後她決定放棄:「這麽跟您說吧,我信任白禹,就像你信任吟風和頌月。」


    吟風的胸膛不由自主的挺了挺。


    孟棠卻道:「我並不信任他們。」


    吟風又委屈的垂下眼眸。


    沈玉凝歎了口氣:「算了算了,不要再說白禹了,說說這暗蝕派吧,宗主對這暗蝕派了解多少」


    「不了解。」


    沈盟主忍不住搓搓手:「既然如此,要不然派蛛網去打聽打聽」


    「好,蛛網出手定能找到蛛絲馬跡。」


    沈玉凝微笑看他,後者亦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沈玉凝試探道:「孟宗主是讓我去找」


    「既是盟主提出來的自然要盟主去找。」


    想想傳說中蛛網的天價,武林盟主狠狠咽了口唾沫:「蛛網不是銜月宗的人嗎要查什麽信息還不是宗主一句話的事何必……」


    「蛛網雖是銜月宗的人,但本宗主用他一樣要出價。」


    所以,銜月宗的諸位就是靠著自己內銷互助發家致富的嗎


    沈盟主猶豫了一下:「查,查這個消息得多少銀子」


    孟宗主看她這一臉菜色,心情大好:「蛛網要價千兩起步,若查到的信息較多,會再行加價。」


    果然是女幹商啊!


    沈盟主無語凝噎,好一番天人交戰,終於從懷中拿出一卷卷的結結實實的銀票,顫抖的小手遞了過去。


    吟風要接,卻被孟宗主先一步拿住。


    沈玉凝不肯鬆手,眼底帶著祈求之色:「不能再打個折嗎


    」


    後者微眯了眼睛看她:「不過養了一個猛虎寨,盟主就真當我們銜月宗是濟善堂了。」


    「你!」她急了:「猛虎寨日後在武林同道的帶領下自會有別的營生,等年頭好了還能給你賺錢呢,孟宗主何必一直拿這個說事!」


    「不說也行,盟主倒是鬆手啊!」


    沈玉凝捏著那卷銀票十分難受:「之前在封侯城給你你不要,結果現在又變著法兒的要!」


    孟宗主道:「若是我當日要了,今日盟主打聽消息的本金豈不沒了盟主應該謝我那天沒要!」


    沈玉凝轉念一想,好像還真是這麽個道理!


    於是痛痛快快的鬆手:「也是,那就有勞蛛網了!」


    孟棠憋了笑意,將銀票丟給吟風:「收好,又回來了。」


    吟風偷笑,將銀票收下。


    沈玉凝這才反應過來:「好啊孟臨宵!敢情你在變著法兒的把猛虎寨那一千兩銀子要回去啊!」


    「不懂你在說什麽。」


    孟宗主負手就走,心情十分愉快。


    沈玉凝亦步亦趨的追上:「堂堂銜月宗宗主心眼小的跟針尖兒一樣!也罷,一千兩還給你就是,省的你心心念念睡不著。」


    話音剛落,前麵的人止步,她一頭撞在男人的背上,鼻頭酸澀險些流出淚來。


    倒抽一口冷氣,沈盟主捂著鼻子抱怨:「沒事吧你」


    「我當然沒事。」


    「……」沈盟主大怒:「我有事!嘶——」


    男人拿開她的手去看她的鼻子,夜幕席卷,山寨已點起燈燭,昏黃的燭光晦暗不明,使她淚汪汪的樣子也繾綣了許多。


    孟宗主看她的表情微有些怔愣,眸光一閃,重新定下心神,卻是在她鼻頭捏了一下。


    後者一把將他的手打開:「好好走路你突然停下幹嘛」


    「沒什麽,就是想告訴盟主,我心心念念的是什麽。」


    沈玉凝蹙眉看他:「是什麽」


    男人沒有說話,隻居高臨下的看她。


    深瞳宛如澀洋,倒影著山林野寨裏,沈玉凝那張模糊不清的臉。


    最是霧裏看花,最是朦朧難辨,她隻需一個幽怨的眼神便足以將孟臨宵用才接受的事實徹底擊潰。


    男人沒有回答她,隻是呼吸略微有些急促。


    似乎有控製不住的東西要從他胸腔之內噴薄而出,而他卻又在用僅有的理智極力克製。


    他抬手,卻又重重放下。


    「孟宗主」沈玉凝在他眼前揮揮手,十分貼心:「難道看到本盟主又開始想你媳婦了」


    「……」


    單憑這句話,任他愁腸百結情愫輾轉也被冷水潑了個幹幹淨淨!


    「天黑了,該叫辰安回來了。」


    吟風以為他這話是在吩咐自己,結果卻見自家宗主已經大步往孩子們玩鬧的地方去了。


    吟風要跟上卻被沈玉凝拉住:「你去打點水,一會給小包子洗洗。宗主!等等我,你要真想你媳婦,我也不是不能勉為其難一下!」


    孟棠腳下一個踉蹌,一度想要從腰間拔劍。


    小包子正和一群孩子圍在青石砌成的水井邊玩泥巴,頭頂的樹梢上掛著兩隻燈籠發出昏暗的光,不過這一點也不影響孩子們的興致。


    或趴或坐,反正就地取材,一地泥漿,莫說衣裳不能看,就是單看臉也很難分辨誰是誰。


    孟棠帶著怒氣而來,尚未開口沈玉凝便先他一步奔了過去:「這一會的功夫你們捏的可真夠多的啊!我瞧瞧,嗬,這都什麽呀別跟我說這是黃牛!」


    「不對不對!這是老虎!」其中一個孩子說著還張開髒兮兮學了一聲虎叫!


    「哦,你要這麽說的話,還真有點像!」沈盟主也不顧一地泥漿,蹲在孩子們身邊,又隨手拿起一塊泥巴:「這是什麽」


    「雞!」


    「還真是!」沈玉凝大驚:「還是一隻大公雞!」


    那孩子連忙點頭:「對對對!大公雞!以前我們家院子裏也養了一隻大公雞!不過爹爹說被黃鼠狼叼走了!」


    旁邊一個孩子打岔道:「你爹是騙你的!我家以前也有雞,我爹也說被黃鼠狼叼走了,其實是被大老爺偷走的!我都看見了爹也不讓我說!」


    「我家以前還養貓呢!黃色的,拉屎特別臭,後來吃了老鼠藥死了!」


    「我也吃過老鼠藥,我怎麽沒死」


    沈盟主嚇了一跳:「真的假的!」


    「這算什麽!我還吃過老鼠呢!」


    沈盟主無語:「這就沒必要攀比了吧……」


    旁邊的孩子迫不及待的問:「那,那老鼠好吃嗎」


    「燒著吃好吃!我家以前著火,燒死好多老鼠!」


    孩子們七嘴八舌嘰嘰喳喳,講起往日過往,簡直天馬行空沒有重點。


    她沈盟主一會驚訝的張大嘴巴,一會又麵露畏懼,十分配合孩子們的演技。


    孟棠本在看她,卻冷不丁瞥到一旁的兒子,那孩子平日不苟言笑,總是一副冷冷淡淡樣子,此刻正和沈盟主一樣故作誇張,表情豐富。


    就在他納悶的時候,便見他和那沈盟主相視一笑,隨即又哈哈哈開懷大笑。


    這才反應過來,竟是小包子在模仿他!


    孟宗主生氣了,他一手調教的兒子,這才幾天的功夫就被沈玉龍給帶偏了!


    沒好氣的上前,孟辰安順著那靴子和衣擺向上看去,臉上的笑容當然無存。


    「爹……」


    男人臉色鐵青:「玩夠了嗎玩夠了就給我回去!」


    孩子們似乎都有些怕他,全都乖乖閉嘴不敢再說什麽。


    唯獨不怕孟宗主的沈玉凝卻道:「我看小包子這個泥娃娃還沒捏完呢,要不然捏完了再回去」


    看了一眼兒子手上攥著的一塊泥巴,孟宗主簡直嫌棄極了:「這髒東西有什麽可玩的,趕緊回去!」


    小包子乖乖起身,雖沒說什麽,但不難看出他一臉失望。


    沈玉凝有些於心不忍:「你想捏什麽我幫你捏,你先回去洗洗,一會我給你送過去!」


    小包子看看手上的泥巴,又看看沈玉凝:「我想捏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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