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義重重的哼了一聲,卻還是對李魚兒道:“你先起來。”


    他的視線轉到許蘇身上:“你,叫什麽名字?”


    許蘇看了他一眼緩緩低頭走到他麵前行禮:“李長老,小的叫許蘇。”


    “許蘇?”李忠義看著挽菱,“你怎知她是風塵女子?”


    許蘇心裏輕哼了聲,心想她之前雖然是個十八線小作家,可也是兢兢業業的好青年,曾經查過不少關於青樓的資料,這青樓女子是什麽言行舉止她一眼就能辨認出來,更何況這個挽菱一開始的目的就是她,自然是錯漏百出,驚慌失措。


    她半真半假的道:“小的山下的家在青樓附近,經常看這等女子進進出出,所以一眼便識得了。”


    “既是如此,你和魚兒有什麽過節?”李忠義多看了她兩眼,又問道,


    許蘇心想終於問到最關鍵的了,


    陸歸雁在一旁看著,一句話也沒插嘴,作旁觀者姿態,


    換句話說,現在許蘇和李魚兒都是騎虎難下,就看手段更高一籌了,但是許蘇本來就處於劣勢之中,如今隻能暫壓鋒芒,這李忠義的態度又模棱兩可,他到底在想什麽呢?


    難不成是忌憚大師兄?


    “李長老,小的不知什麽時候得罪了李師姐。”許蘇低聲道,


    “魚兒,你來說說吧。”李忠義道,


    李魚兒突然結巴:“我,我……”


    她心裏還是害怕的,因為她知道父親是想讓她和師兄走得近些,但是不喜歡她用一些手段,如今她和師兄境界相差甚遠,一旦說出之前的事情,恐惹父親厭惡……


    李忠義眉頭緊皺:“結巴什麽,你是乾門弟子,怎麽會和一個地門雜役結上仇?如實說來,不可妄言。”


    “父親,就是一點小事情,我之前不是告訴過你了嘛,這件事沒必要鬧這麽大吧,您才剛出關,不如去女兒那兒好好休息吧?”


    “此事是因我而起。”陸歸雁起身,冷冰冰的道,


    許蘇猛然抬頭,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陸歸雁到底是怎麽想的?


    他這不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轉移到自己身上了嗎?


    李魚兒也完全呆住,


    她豈能不知其中緣由,但是她又不敢想,


    現在師兄說出來完全是為了轉移父親的注意力,是怕父親懲罰這個雜役?!


    李忠義本也是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誰知陸歸雁又突然來了這一句,


    他又重新坐下來,


    “歸雁啊,你是要為你的隨侍鳴不平?”


    “並無此意,”陸歸雁臉色從容淡定,“隻是想提醒李師妹一句,以後多將注意力放到修煉上,莫要妄動其他心思,想必李長老也是此意。”


    李忠義眉頭皺得更緊,緩緩站起,


    “原來是這樣。”


    他也不是傻子,陸歸雁的表態足以說明一切。


    “魚兒,帶著你的人離開。”


    “事情都說清楚了,我也走了。”


    “慢著,”陸歸雁看著挽菱,“此人留下來。”


    “她不是乾元派之人,自然不能再交回李師妹手中,從訓誡堂受過罰之後自然會送回山下,李長老且放心。”


    李忠義沉沉的點了點頭,


    李魚兒下意識就是拒絕:“不行,她必須……”


    “閉嘴!”李忠義忍不住嗬斥,“還嫌丟人丟的不夠嗎?”


    李魚兒紅著眼閉上嘴,心裏卻越發的不甘,手指骨都攥得咯吱咯吱響,到最後還是氣而不能的跟著李忠義離開了,


    挽菱還被陸歸雁封著言,嗚嗚哇哇的亂叫,一個字也沒說出來,急得簡直要昏過去,


    許蘇小小的出了口氣,後背都濕透了,


    石新看著她若有所思,轉而又看著陸歸雁,剛才的事他和白竹一可看得一清二楚:“歸雁,平日裏看你冷心冷情,沒想到對身邊人倒是袒護得緊啊。”


    許蘇一口氣又差點沒下去,


    什麽叫身邊人啊?


    她就一隨侍又不是他媳婦兒!


    陸歸雁看都沒看她,輕輕點頭算是回應,情緒古怪得讓人捉摸不透,


    蒴古看得可清清楚楚,悄悄用胳膊肘懟了懟她:“你可得好好謝謝師兄,今兒要不是他冒著得罪李長老的風險把所有事兒都攬下去,就憑李長老的那個性子,寧願把自己的女兒拖下水也要罰你一番,畢竟你可冒犯了乾門的弟子。”


    許蘇自然不是沒良心的人,隻是她感動幾番之後捋了捋這事發生的前因後果,


    李魚兒是為什麽會注意到她?


    因為陸歸雁啊!


    她喜歡陸歸雁,可是用了些下流手段,最重要的是這事兒被自己撞破了之後她才惱羞成怒,故而又把注意力轉移到了自己身上,


    歸根到底,這事就是因陸歸雁而起啊!


    她為此還進了訓誡堂被人打呢,雖說她和陸歸雁不算兩清,可總也沒到救命恩人的那個地步吧?


    許蘇想通了之後就有點不樂意了:“我剛才一捋,我跟師兄互相也沒欠多少。”


    蒴古啊了聲,有點不相信:“反正我老看師兄明裏暗裏的幫你,你應該怎麽做知道嗎?”


    許蘇乖乖問:“怎麽做啊?”


    “嘿嘿,”蒴古突然有點猥瑣,“自然是以身相許啊!”


    許蘇:“……”


    這用毒的怎麽老跟別人思想不一樣啊,要她看,這蒴古師姐去做媒婆指定更有天賦。


    “開個玩笑,別當真嘛。”


    “你們兩個,竊竊私語的到底說什麽呢?”白竹一拎起茶壺又倒了杯茶,好像是對她們的談話內容很感興趣,


    蒴古立馬擺手:“沒什麽,沒什麽,既然事情解決了,那弟子就先離開了啊。”


    白竹一趁機說:“空些時候給我練些毒藥玩玩。”


    “白長老吩咐的弟子一定辦到。”


    蒴古一離開許蘇更是滿身的不自在了,她看著地下癱著的生無可戀的挽菱,根本不知道陸歸雁為何三番兩次的封她的言,


    不過一想也是,昨晚情況危急,她都快炸了,哪還管自己身份暴露沒暴露,


    “師兄,這人……”


    “交給我即可。”


    許蘇撓了撓頭,這到底誰是誰主子啊。


    石新視線又在他們之間巡視了兩圈,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起身:“去找個老朋友,我們走吧。”


    許蘇徹底鬆口氣,她還以為又有一場腥風血雨,沒想到被陸歸雁三兩句給化解了,


    真是……


    “師兄,李長老會針對你嗎?”


    陸歸雁端起茶,淺淡的掃了她一眼:“怎麽針對?”


    “就是……”


    “針對又如何。”他又道,


    這一句徹底把她剩下的話給噎了回去,她在自己心口給陸歸雁比了個大拇指,


    牛還是你牛。


    “還有何事?”


    “她的封言不解開?”


    陸歸雁抿嘴:“解開之後你的身份便會暴露。”


    許蘇:“?”


    為什麽?


    “我什麽身份?我自己都不知道她能知道什麽。”


    話說完她就想起來了,緊接著臉色微變,


    挽菱臉色怨毒的盯著她,


    許蘇指了指自己,


    陸歸雁看著她,緩慢的、微不可見的點頭,


    許蘇恨不得當場爆炸,什麽時候的事,她什麽時候被這個女人給看出來了?


    所以,陸歸雁封言又是為了……


    她捂臉,緩過來之後鞠了個九十度的躬,非常、極其恭敬的對他道:“謝謝大師兄,師兄的大恩大德小的沒齒難忘,來日定結草銜環,用我這條命……”


    陸歸雁:“閉嘴。”


    “……”陸歸雁起身就要離開,“這一切的目的早就與你講過,不必這麽自作多情。”


    許蘇身子僵硬了一下,旋即笑著跟在了他身後:“啊呀,我知道大師兄是刀子嘴豆腐心,師兄對一隻流浪貓都很好的,更何況是自己身邊的人了。”


    “大師兄,你這是要幹嘛去呀?”


    “大師兄……”


    陸歸雁頓住腳:“不必跟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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