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慟大師不動聲色頭道:“不錯這正是老衲的手筆。


    “誰讓翠霞派數百年來一直處心積慮要與敝寺一爭短長更暗通魔教示好羽翼濃?老衲也並不曾真的冤枉了他們!”


    一愚大師道:“師兄令其他各派對翠霞生出不滿暗存嫌隙後便可堂而皇之的成為正道之動各派圍剿魔教若能成功則雲林禪寺在正道中的翹楚獨尊地位再無人可撼動。


    “而師兄恐怕也算準翠霞派因為淡言真人一事絕不會參與此舉正可讓敝寺獨占鼇頭一枝獨秀。”


    一慟大師微笑道:“師弟你全對了。倘若二十多年前便依老衲的意思行事敝寺又何須等到今天才能出頭?”


    一愚大師歎了口氣道:“當年婆羅山莊一戰假如不是師兄的鼓動七大劍派也未必肯出兵圍殺羽翼濃。


    “為了所謂的雲林大業這些年不知有多少人屈死泉下。師兄你這麽做真的值得麽?”


    一慟大師冷冷道:“當然值得!想我雲林禪寺千年以來除魔衛道犧牲了無數弟子才換取來今日地位可翠霞派憑什麽就能與敝寺平起平坐?


    “而海外三大聖地隻會龜縮一隅指手畫腳又憑什麽成為正道領袖?老衲要做的隻是讓雲林禪寺能夠擁有它應該得到的地位這有何不對?”


    一愚大師搖頭道:“當然不對。正道泰鬥的地位是要旁人心悅誠服公推而出可不是靠陰謀詭計陷害同道所得。


    “何況師兄乃出家之人更不應該在心中生出爭名奪利之念。”


    一慟大師不以為然道:“師弟你也太過天真迂腐了。自古以來功成名就者誰人不是不擇手段盡顯神通?


    “成王敗寇老衲便不相信三大聖地就光明磊落虛懷若穀。嘿嘿為了維護他們今日的地位不知暗地裏耍了多少的花招!”


    一愚大師見他全聽不進任何規勸入魔已深不由慨然歎道:“看來對於蓬萊仙會師兄也早已運籌帷幄勢在必得了。”


    一慟大師道:“不錯羽羅仁那傻子大包大攬向敝寺承諾蓬萊仙會之前必定找出近日以魔教十六絕技殺害七大劍派弟子的真凶老衲料他到時鐵定兩手空空全無線索。哼屆時看他如何交代!”


    一愚大師道:“老衲明白了屆時魔教教眾絕不會坐視教主受辱必定有所動作。師兄那時候振臂一呼蓬萊仙會上正道高手雲集又有三大聖地坐鎮要剿滅魔教並非難事。


    “而丁原等人與魔教交情深厚斷不會坐視不理一場血戰之下師兄的眼中釘幾乎可拔除殆盡甚至可以從此淩駕於三大聖地之上可謂一舉多得。


    “如此來師兄心中其實十分清楚凶手絕非魔教中人。”


    一慟大師傲然一笑道:“那是自然天下有什麽事情能瞞得過老衲?真正的凶手是誰老衲早心中有數。隻等魔教一滅老衲再揪出這個幕後真凶來何愁各派不對雲林禪寺感恩戴德?”


    一愚大師沉默著借油燈如豆的燈光細細端詳對麵這位麵露得色、與自己同門數百載的人半晌方道:“師兄你真是用心良苦啊。”


    一慟大師聽出他話裏的譏諷之意嘿然冷笑道:“成大事者不拘節為了敝寺的大業而今多死幾個弟子又算得了什麽?”


    一愚大師頷道:“所以老衲縱走丁施主對於師兄來其實也無關緊要。”


    一慟大師道:“若非如此老衲豈會容你?師弟你我同門三甲子雖見解不同生出許多不快但終究是一師所出淵源匪淺。就算不讚成老衲的行事也希望你不要橫加插手破壞攔阻。”


    一愚大師悠然笑道:“既然師兄有此擔心為何還要將實情告訴老衲?”


    兩人各含深意的目光交織碰撞在了一處洞中久不聞人聲。


    似乎過了好久一慟大師長長透了口氣道:“這些想法日夜在老衲腦海中轉動卻沒有一個人可以訴有誰能了解老衲為了敝寺基業中興的一片良苦用心?你盡管一直反對老衲可也隻有師弟你才配得上與老衲聊上幾句。”


    一愚大師忽然體會到埋藏在他心底的孤獨與寂寞之情輕輕一歎道:“師兄你真的選錯了路如今回頭時猶未晚。”


    一慟大師悵然一笑仰頭道:“晚了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無法回頭了。師弟你好自為之萬一老衲不幸敗亡雲林禪寺還需要你出麵收拾殘局這也是我一直將你留到今日的最大原因。”


    一愚大師驀然生出無話可的感覺隻得沉聲道:“師兄保重!”


    一慟大師望著自己的同門師弟竟似有無限感慨的頭起身道:“老衲也該走了。不定這就是你我最後一麵了。”


    一愚大師也跟著站起來道:“師兄我送你出洞吧。”


    一慟大師頷道:“也好咱們便走上你我二人的最後一程。”


    兩人抬步走向洞外腳步聲漸漸遠去石洞內又恢複了寂靜。


    丁原掩身秘道之後頓時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靜。


    他終於知道了誰才是真正陷害老道士的凶手也清楚了一慟大師不可告人的陰謀。比起這些來一慟修煉魔教十六絕技殺害無為方丈都成了次要的事情。


    可以預見如果蓬萊仙會前阿牛無法查出真凶一場將致魔教滅的血戰便迫在眉睫。多少人舍生忘死莫名其妙的拚殺鏖戰到頭來稱心如意的僅一慟矣。


    當日紅袍老妖欲與阿牛結盟共抗天6的計劃相比起一慟的處心積慮簡直如三歲孩童的夢囈一般可笑。


    而更令丁原頭疼的是他就算了解了一慟大師的野心眼下也無法揭穿。


    除非阿牛能抓出暗殺七大劍派弟子的真凶又或者自己能掌握到一慟大師修煉魔功、殺害無為方丈的確鑿證據否則沒有一個人會相信這位德高望重的雲林神僧竟蘊釀著如此陰毒的計謀。


    一天半自己也許隻有這麽多時間可活了可是這工夫哪裏又夠?


    或許自己該立刻下山追上阿牛將實情盡數告知至少不能讓魔教就這樣落進一慟大師的圈套。


    可轉念一想縱然阿牛曉得了這些又能如何?現在的情勢之下恐怕明知是圈套也不得不往裏跳。


    一慟大師隻怕早看準了這所以敢毫不避諱的將計劃透露給一愚。


    為今之計隻能自己設法爭取一愚大師的支持與信任釜底抽薪從雲林禪寺內部戳穿一慟的真麵目。


    畢竟單單一條忤逆犯上、殘殺掌門的大罪就任誰也容不得他。


    雖然這樣做也困難重重但好歹有一線之機總好過兩眼一摸黑的到處亂打亂撞。


    想到這裏丁原便不急於離開靜待一愚大師返回洞內。


    可好半天過去了洞內依然是靜悄悄的聽不到一愚大師回轉的腳步聲。他恐一慟尚未走遠不願妄動靈覺察看隻想可能是兩人在洞外還有話。


    然而整整在秘道裏待了半個多時辰外麵也沒傳來絲毫的動靜丁原的心中漸漸生出疑慮隱約感覺到一絲不妙。


    他輕輕撥開覆蓋在入口上的碎石從秘道中探出身來。洞內的油燈插在冰涼乾燥的石壁上幽幽閃爍呼呼的風從外麵吹灌進來。


    丁原抬步朝外走去悠長的不思洞七拐八折轉過數道彎口也才行出了半程。


    猛然丁原止住腳步驚愕的目光緊緊盯在不遠處的拐角。


    在一塊凸出的石壁旁一愚大師的身軀斜斜倚靠兩眼圓睜透著難以置信的眼神直盯盯地望著前方嘴角一抹尚未乾透的血跡殷紅怵目。


    丁原低聲叫道:“大師!”身形飛閃到他身旁探手在一愚大師的鼻下一測已然氣絕多時。


    他心頭一震委實難以想像是誰有這麽大的本事居然能不動聲色的在自己眼皮底下殺害雲林四大神僧之一的一愚大師?


    除非這人與一愚大師十分熟稔使得他在毫無防備、猝不及防之下才遭了暗算。


    “一慟!”


    丁原一字一頓的啞聲自言自語道伸手扯開一愚大師胸口的袈裟隻見胸口早已被渾厚陰柔的掌力震得粉碎深深朝裏凹陷。


    丁原不用多想就知道這是大日天魔真氣的勁力所致除此別無第二家的魔道功夫能如此霸道殺人於無聲無形。


    原來適才一慟在洞內與一愚所言都是虛情假意內心早動了殺念隻是為了降低一愚大師的提防之心才什麽欣賞、托付。


    可笑的是自己居然也會信了這老和尚的口蜜腹劍一個疏忽竟令一愚大師葬身賊手。


    丁原橫抱起一愚大師的屍身回想就在剛才這位寬宏慈悲、大智若愚的老僧還坐在對麵和自己娓娓傾談化於他。可隻在轉眼間已然含冤長逝駕鶴西去。


    他的心中不禁又怒又痛隻想就這麽抱著一愚大師的屍身殺上菩提岩。


    猛然洞口有人道:“一愚師叔弟子給您送燈油和素齋來了。”


    一個中年僧侶手提食盒轉過了拐角出現在眼前。


    他乍見丁原神色嚇人的懷抱一愚大師擋住去路禁不住大驚失色朝後連退兩步靠在了石壁上。


    當日雲夢大澤圍剿魔教一戰這僧人也曾跟隨一慟大師於人群中親眼目睹丁原大展神威降服一執大師的經過心底早種下畏懼之意。


    再冷不防借著左手的燈籠光芒看到一愚大師的模樣食盒“啪”的墜地顫聲叫道:“丁、丁原你殺了一愚師叔!”


    丁原冷冷道:“不是我殺害一愚大師的另有其人!”


    那僧人麵色蒼白強壓驚懼憤聲道:“你胡這石洞中分明隻有你一個人在!”


    丁原嘿然道:“莫非一慟大師就不是人了麽?”


    那僧人怒道:“你休要含血噴人!貧僧明明見到一愚師叔將師父送出不思洞才回轉洞內的!”


    丁原一驚問道:“大和尚你的話可當真?”


    那僧人恨聲道:“丁原你不滿敝寺殺害一愚師叔難道還想栽贓誣陷我師父不成?”


    丁原腦海裏混亂一片人竟呆了暗想:“難道不是一慟那又會是誰?這石洞中明明隻有我們三個人絕無第四人來過總不會是一愚大師自己引掌自決吧?”


    這猜想從丁原心裏一閃而過即被否決莫一愚大師沒有自殺的道理就算想這麽做他也沒修煉過大日天魔真氣。


    那僧人見丁原眼睛直直地盯著自己的臉色更是駭人急忙轉身拚命朝洞外跑去高聲叫道:“快來人啊丁原行凶殺死一愚師叔啦——”


    丁原抬手本想祭出伏魔八寶將這僧人留下。可轉念一想一愚大師已然身故真凶死無對證除非自己再將那僧人殺了否則留下他也沒什麽用處。


    驀然間丁原心底靈光一閃叫道:“不好這是有人故意栽贓給我!”


    想那大日天魔真氣連阿牛也不會偏偏自己是世人所知惟一能駕馭自如者再加上有僧人親眼見著他獨自在洞抱住一愚大師的屍身當真是百口莫辯了。


    他立刻排除了一慟大師下手的可能因為對方根本不會猜到自己始終藏身在秘道之內沒有離去。要想栽贓恐怕還少一個對象。


    那麽是誰?是誰知道自己就躲藏在秘道裏沒有離開並且以大日天魔真氣於電光石火間擊殺了一愚大師?


    丁原心底緩緩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


    他漸漸意識到在這座石洞中自始至終還有第四個人的存在不僅窺聽了自己與一愚大師的交談更聽到了一慟大師的話甚至能感應到自己就藏身秘道內未曾遠揚於是舉手之間暗算了一愚大師嫁禍到自己的頭上。


    即使這個僧人沒有湊巧走進來見著他從大日天魔真氣遺留的印記從一慟大師的推測中矛頭也一樣能指向自己!


    可這人為什麽要這樣做?與自己或者與雲林禪寺究竟有什麽樣的深仇大恨?究竟背後有怎樣可怕的圖謀?


    假如這個人當真存在那修為無疑已臻至散仙之境環顧天6除了曾山能勉強與之一決外簡直再無抗手。


    這樣的人物卻為什麽要嫁禍給他?


    丁原心念急閃靈覺潮水一般湧出搜索石洞低喝道:“出來我知道你還在這裏!”


    石洞裏到處回蕩丁原的聲音猶如滾雷般轟然碾過這洞中的靜寂。


    然而並沒有人出聲回答丁原的靈覺也隻觸到冰冷的石壁並未能搜索到任何人的存在。


    假如一個散仙高手想在丁原麵前隱身不出憑藉著不思洞中曲折反覆的地形也並非難事。


    丁原知道暗藏在深處的這個敵人修為遠非自己可比胸中卻難忍悲憤之情漠然長嘯道:“大丈夫敢作敢當有種你就滾出來!”


    洞中仍然無人回應丁原明白了自己就算叫破嗓子也不會有人回答的。既然對方是立意要陷害自己此時也就做起了縮頭烏龜。


    他冷哼一聲懷抱一愚大師雙足飛石壁風馳電掣間搜遍了整座不思洞。然而依舊空空如也一無所獲。


    莫非這神秘的第四人並不存在?


    丁原在洞底停下腳步無意低頭卻現秘道入口處碎石的布置似乎已被人悄悄動過不再是自己先前擺放的模樣。


    那人已經走了。


    丁原深吸一口氣確定了自己的判斷沒有出錯。


    可惜以自己的修為居然連來人的影子也沒摸到這人的神通委實已到驚世駭俗的地步。


    他靈覺一動察覺到洞外十多個聞聲趕來的雲林禪寺僧侶已離此不遠。


    丁原輕輕將一愚大師的遺體平放在地上默默念道:“大師你可是因我而死。在下無論如何也要抓出凶手為你報仇!”


    他不欲與雲林禪寺的眾僧生糾葛纏鬥鑽入秘道一路向出口行去。


    半盞茶後腳下地勢漸漸降低不久前方就到了盡頭。


    丁原撥開橫生在洞口的冗長水草目光朝外張望就見自己正置身於一個距離蘊翠潭水麵不到兩尺高的乾涸洞穴中。


    此時洞外玉兔橫移夜色蒼茫頭的潭邊、草叢裏許多不知名的蟲正在歡快輕鳴。山風徐徐拂過水麵漾起一圈圈漣漪朝著四周蕩漾擴散映照在潭心的明月也跟著微微顫動如詩如畫。


    丁原剛要提氣躍出洞口丹田內猛地傳來一股針刺般的劇痛緊接著渾身的血液就像煮開鍋的熔漿火辣辣的沸騰湧動。


    胸口一陣窒息經脈如同要爆裂開來五髒六腑一齊出翻江倒海的絞心陣痛直令他眼前金燈亂閃視線開始變得模糊連數丈外的景物也朦朧不清。


    丁原一凜曉得是火毒作了。經過前夜的激戰和剛才的心緒不穩體內的血行屢屢加終於讓火毒提前爆。


    然而它來得未免也太不是時候。


    雲林禪寺的眾僧應當能很快找到秘道的入口追兵時刻就能趕至。


    假如自己困在此處動彈不得片刻之後就隻有束手就擒的分了。真要那樣簡直比一刀殺了他更令丁原難受。


    丁原咬牙再一提氣肺腑內宛如同時有千萬把刀子在生剜硬割般幾乎令他疼昏過去。一口深紅色的鮮血噗的噴灑到潭水裏片刻工夫就見幾條魚翻起肚皮浮出水麵。


    丁原微微苦笑心想:“我這體內的火毒居然混入潭水裏也能毒死這麽多魚兒放諸於人又焉有不死的道理?”


    正在這時丹田內忽的一暖“都天伏魔大光明符”自動覺醒煥出一股柔和力量汩汩升騰護持住丁原的心脈。


    丁原胸口的鬱悶惡心稍減奮起全身勁力爬出了洞口又沿著潭邊濕漉漉的泥地攀上了岸旁的一方山石。


    丁原手扶山石劇烈的喘息胸口不住湧起吐血的衝動。


    他不敢再妄動真氣刺激丹田可身體裏那團熊熊燃燒的烈火卻越來越熾烈高漲渾身的衣衫瞬間濕透冒起白茫茫的蒸汽。


    這不是走火入魔而是融解在血液中的火毒開始肆虐就算他有通天的功力也無法將其壓製排除。除非把自己身上的血液全部放光。


    丁原努力邁步朝前腳下卻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他急忙伸手抓住山石歎了口氣心道:“看來我已經寸步難行了。莫為一愚大師報仇這時候隨便是誰上來伸伸指頭也能輕而易舉的要我的性命。”


    想到這裏心緒又一激動哇的一口血濺在腳下草叢上。


    半人來高的雜草“嗤嗤”冒起青煙轉眼枯萎焦黃的葉片竟緩緩燃著被風一吹竟現出星星火來。


    丁原隻覺得自己的腦袋越的沉重隻好依靠住山岩艱難的伸手探向背後想拔出雪原仙劍。


    奇怪的是他現自己現在心中並沒有畏懼與驚慌好似這一刻已經不在乎生死隻想道:“與其落到一慟手中還不如用雪原仙劍自盡來得乾脆!丁某一生傲氣到臨了也不能受辱於卑鄙人!”


    他顫抖的手緩緩伸向仙劍平時不假思索的動作此際竟是無比的困難。


    體內每一根血管裏都好似開水煮沸不停冒著氣泡灼傷著他的神經與肺腑。丹田更像是一座噴薄的火山吐出的不是真氣而是滾燙的岩漿。


    昏昏沉沉裏一個嬌的身影忽然出現在丁原的視線裏綽綽晃動接著就聽到一個清脆明快的嗓音驚呼道:“哎呀你好像是中毒了!”


    隨之一隻手柔柔的搭在丁原脈搏上丁原神情恍惚裏竟也躲閃不及。


    他奮力一甩手低喝道:“閃開我不要你管!”


    那人不以為意詫異道:“你明明都快不行了為什麽還不讓我救?”


    丁原喘息道:“快走雲林禪寺的追兵馬上就到莫非你想被他們當成丁某同黨。”


    那人驚異道:“丁?你你姓丁?是丁原丁大哥麽?我聽盛大哥和爺爺起過你——”


    丁原聽她像鳥一樣在身邊唧唧喳喳個不休似乎一也不知道雲林禪寺追兵將至情況萬分危急不由打斷道:“快走想陪我一塊死麽?”


    那人收回搭在丁原脈膊上的手滿麵詫異道:“這是什麽火毒?好厲害喲!”


    丁原低聲道:“仙靈朱果之毒誰也解不了的你快些走吧!”


    那人“啊”了聲驚訝道:“原來真有仙靈朱果爺爺沒有騙我!丁大哥你先服下這枚藥丸暫且壓製一下火毒冰兒這就給你想辦法。”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掏出一顆雪白的丹丸就往丁原嘴裏塞。


    丁原豈肯莫名其妙的被人塞下一顆來曆不明的丹藥剛想用力推開腦子裏嗡嗡聲起又昏死了過去。


    第五章冰衣


    那人分明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女梳著兩條黑黝黝的大辮子再加上一雙圓圓的透著一骨子機靈勁的大眼睛十分伶俐可人。


    她穿著一身杏黃長裙肌膚泛著古銅色的健康光暈隻是對於她這樣年紀的姑娘來的確是嫌黑了。腰際斜插著一把不足兩尺的短劍金黃色的穗子迎風飄舞。


    這少女見丁原昏倒情急下趕忙伸手攬住臉被丁原壓過來的胸膛擠得差透不過氣來。


    她咬著牙好費力的將丁原放倒躺在地上伸手撬開丁原牙關將手中的丹丸塞了進去大喘一口氣道:“丁大哥你真是好重啊!”


    丁原此時人事不知當然也沒辦法就自己的體重向這個少女表示歉意。


    少女看看丁原嘴邊的血跡突然想起他剛才所的話偏著腦袋四下打量一番道:“奇怪雲林禪寺的和尚為何要追殺丁大哥?莫非是怪他打敗了一正、一執兩位神僧和尚們的老大沒麵子吧?


    “嗯也管不了這麽多先將丁大哥帶走救醒再。”


    她年紀雖腦瓜子倒也靈活曉得夜色之中動用禦劍術太過紮眼以她的這修為隻怕沒跑多遠就會被人截下。


    於是丹田真氣流轉抱起丁原以禦風之術低空飛行借著後山的樹林草叢流水山石遮掩悄然覓道下山。


    等出去了五十多裏少女這才祭起仙劍往西疾飛。


    冷不防丁原嘴巴一張又噴出口深紅色的鮮血其中幾滴不偏不倚灑濺在少女的胸衣上。


    那衣裳頓時“絲絲”冒起青煙被灼出三四個黃豆大的洞眼隱隱露出裏麵的褻衣。幸好少女胸口有他祖父贈送的仙道法器庇護不然模樣可就要更加狼狽了。


    饒是如此她也是一陣慌亂下意識裏就要縮回手掩住胸前有洞眼的地方差就把丁原從雲端上摔了下去。


    她手忙腳亂好不容易穩住身形望著丁原火紅如炭的麵龐嘀咕道:“好險好險!也不曉得爺爺有沒有回家看這情形丁大哥恐怕也撐不了多久。不如先找個地方替他試著療傷反正爺爺的那醫術我也早學得**不離十了。”


    她降低高度眺眼遠望遙遙瞧見前方十幾裏外有一座通衢大鎮燈火通明甚是熱鬧。


    少女一喜心想:“我不妨在這鎮上找家客棧住下那麽大的地方想買草藥也方便一些。”


    她收起仙劍徐徐降落在鎮外抱著丁原就往鎮裏走去。


    也是她人鬼大全然不顧忌旁人異樣驚詫的目光就這麽堂而皇之的進了鎮子。


    好在此刻已是掌燈過後許多地方路人稀少才不至於轟動鎮引得眾人圍觀。【雲霄閣&1t;ahref=target=_b1ank>&1t;/a>整理收藏】


    少女抬頭看見街角一家藥店大門緊閉已經歇業。


    她逕直走了過去雙手沒空隻能抬腳a鐺a鐺踢門叫道:“快開門我要買藥!”


    在門外嚷了半天才看見一個夥計披著衣服出來開門原本有些睡眼惺忪外帶惱怒的目光突然望見少女胸口幾破洞立時清醒了許多恨不得把眼珠子撐破。


    少女臉一紅連忙側身用丁原的身軀擋住那賊兮兮的目光清叱道:“看什麽看我要買藥!”


    夥計打量著少女與她懷中的丁原心想這兩人古裏古怪隻怕來路不正還是少惹麻煩為妙。


    於是他打了個哈欠扶著門道:“姑娘你沒瞧見麽鋪子已經關門打烊了。要想買藥明天趕早吧!”


    少女橫肘撞在門上闖了進去嚷道:“哪有這樣的道理?救命如救火你們開藥鋪的連這善心都沒有還做什麽生意?”


    夥計被少女推得腳步趔趄趕緊跟著她身後追了上來伸手阻攔道:“哎姑娘你就這樣往人家鋪子裏闖?趕緊出去不然我可就要報官了!”


    少女瞪著圓溜溜的眼睛哼道:“你去報官啊!等衙役來了本姑娘早把你店鋪裏值錢的藥材卷個乾淨走人了!”


    夥計一下傻了眼對方不過是個十四、五歲的女孩自己若是伸手動粗無論如何也不過去還是自認倒楣吧。當下耷拉著腦袋道:“好好姑奶奶我服了你。快要買些什麽?”


    少女目光掃過櫃台後的藥櫃嘴裏飛快的報出了二十多樣藥名全都是怯火生陰的良藥。


    這夥計的記性倒也不錯一遍就全記了下來。


    他站在櫃台口滿臉狐疑的瞧著少女道:“姑娘這些東西可要不少銀子你身上有帶那麽多錢麽?”


    少女揮手扔出兩片金葉子輕飄飄的落在櫃台上道:“夥計夠不夠?”


    夥計伸手捏起金葉子掂了掂又咬了咬連連頭道:“夠了夠了還有得多出一些。”


    少女想也不想道:“那就替本姑娘再找件合適的衣服來剩下的錢全部歸你。”


    夥計一聽可高興壞了心想這人都睡覺了還能有財神爺找上門來趕明兒自己得上廟裏燒香多磕幾個頭去。


    他樂嗬嗬的想著手腳俐落的收拾好藥包又將金葉子揣進懷裏道:“姑娘您等著的這就替您找件好衣服來。”


    沒多久他一溜煙跑屁顛屁顛的回來了手裏已多了一件不曉得從哪裏翻出來的嶄新土布女衣。


    少女接過瞥了眼不禁大皺眉頭那樣式土裏土氣不定是夥計從老板娘那裏騙來的寶貝。


    她草草套上衣服舉起袖子看看那寬大的袖口嘟著嘴卻又沒辦法。


    夥計一臉殷勤問道:“姑娘您還想要什麽?”


    少女一手提著大包包的藥材一手扶著丁原搖頭道:“暫時不用了。夥計你們這兒有乾淨的客棧麽?”


    夥計道:“姑娘算您問著了。的堂叔就在鎮西頭開了一家“鴻運居”可是鎮子上數一數二的大客棧。您隻要報上的名字連房價都能便宜不少。”


    少女道:“鎮西頭離這兒遠不遠?”


    夥計趕緊道:“不遠隻要沿著門口的大街一路朝西走半盞茶的工夫就能到。要不讓的陪您去。”


    少女搖頭道:“不用我自己找得著。”


    著扶起丁原走出了鋪子。


    夥計扒拉著門框向少女叫道:“姑娘別忘記了跟老板是“百順藥鋪”的二驢子介紹您來的!”


    少女不耐煩道:“我記住了你回去睡覺吧。”


    夥計“哦”了聲兀自有些不放心的探頭張望直等少女照他所沿著大街往西麵走出了老遠才笑嘻嘻的關上了鋪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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