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統七年,七月初七,日月教領三萬七品教頭圍困德安府已七日。


    德安府府治安陸縣城門之上,湖廣三司衙門的最高官位全都在此,他們眺望著城外的日月教大軍,不禁心生絕望。


    大明一朝,地方行政、司法和軍事分別由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和都指揮使司三司主管,布政使司主管地方之政,由從二品左右布政使領銜,按察使司由正三品按察使領銜,主管地方刑獄,都指揮使司由正二品都指揮使領銜,主管地方軍事。


    布政使司下,各府有正四品知府,各州有從五品知州,各縣有正七品知縣。


    除此之外,大明在各省府州縣都設有道籙司,統管天下修道之士,特殊情況之下,道籙司的權力將淩駕在三司之上。


    正如此刻的德安府一樣,雖然德安府正四品知府尚在,可德安府的全部事務都要移交給道籙司。


    徐嘉憶,作為德安府道籙司從五品副印官,此時整個德安府的安全都維係在他的身上。


    原本這件事是要交由正印官的,但是七天之前,正印官被日月教教徒暗殺,因此徐嘉憶不得不挺身而出。


    他看向身邊的德安府知府、同知和通判,說道:“如今城中兵力不足五千,且都是道靈卒,若沒有外援,恐怕明日就是城破之時。”


    正四品知府錢鶴道:“徐大人,聽說於謙於將軍已經派遣大軍來救,為什麽至今沒有消息?”


    一旁的正五品同知向轉冷笑道:“他於謙這一仗打了一年多,什麽結果都沒有,還指著他來救德安府嗎?”


    徐嘉憶怔怔的道:“都指揮使司那邊有消息嗎?”


    錢鶴搖頭道:“聽說現在都指揮使司也是鞭長莫及,各衛所的兵力全都被於大人調走了。”


    向轉看了一眼徐嘉憶,小聲嘀咕道:“打仗道籙司靠得住嗎?還不得靠大明真正的軍隊!”


    徐嘉憶回頭怒視:“同知大人,你說什麽?”


    “我說的是事實,”向轉臉紅脖子粗,“道籙司的戰力隻有五千九品道靈卒,論打仗,九品道士頂個屁用?”


    “那你的意思是等著於謙來救嗎?”


    “於謙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錢鶴連忙站到中間,說道:“向同知,你到底是站哪邊的?”


    向轉哼道:“道籙司和於謙,兩邊我都不站,我隻知道兩派再這麽明爭暗鬥下去,遭殃的是大明百姓!”


    “夠了!”徐嘉憶喝道,“我已經決定,午時發起反攻,我道籙司還有百名六品青衣使和紫衣使,到時候一戰定乾坤!”


    “我看去了也是送死!”


    幾人在城樓上相持不下,正六品通判南山不發一言,他看著城下的三萬反賊,心中卻在想著,誅魔大軍何時才能救援。


    如果誅魔大軍趕到,能不能對付這三萬反賊呢?


    日月教並沒有給徐嘉憶反攻的機會,午時還沒到,他們就發起了衝鋒。


    日月教的教徒等級格外鮮明,城下的這三萬教眾稱之為教頭,都是七品道士,在教頭之下有八品教士和九品教徒。


    教頭之上是六品教師、五品祭司和四品大祭司。


    再往上,隻有日月教重要教眾才知道。


    與大明的都指揮使司一樣,日月教真正的戰力是七品教頭,他們號稱百萬大軍,其中七品教頭占了一半,餘下的都為八品教士和九品教徒。


    而大明的都指揮使司,真正的戰力也是如此,以七品小旗和總旗居多,剩下的都是八品和九品的校尉和軍士。


    日月教攻城的方式也很奇特,甚至可以說很規範。


    在地麵上,有七品教頭衝鋒陷陣,攻城略地,而在空中,有三千妖獸策應。


    戰鬥一開始,安陸縣的城樓就有點守不住了。


    徐嘉憶讓百名六品的青衣使和紫衣使拱衛城門,他帶著德安府各官員隨時接應。


    但是,當妖獸出現的時候,形勢就一邊倒。


    五千道籙司的九品道靈卒根本就起不到什麽作用,不是死在妖獸的利爪之下,就是死在七品教頭的刀劍之下。


    從日月教發動攻擊不到半個時辰,東門和西門全部失守,五千道靈卒幾乎死傷殆盡。


    徐嘉憶站在已經殘破不堪的北門上,絕望到想自殺。


    向轉冷冷的道:“副印官大人,此戰你就算僥幸不死,安陸縣失守,朝廷也會拿你開刀,如果我是你,倒不是此刻就衝下去與叛賊同歸於盡!”


    “好了,”錢鶴道,“向大人,此時不是賭氣的時候,還是想想辦法吧!”


    “有什麽辦法可想?沒有援軍,安陸縣必失!”


    “嗚嗚嗚!”


    “咚咚咚!”


    “看!”


    南山大叫道:“是援軍,是誅魔大軍!”


    徐嘉憶抬頭看去,隻見西南方向煙塵滾滾,無數鐵騎如同滾滾的江河般傾瀉而來,號角鼓聲此起彼伏,這是大明將士衝鋒陷陣的聲音。


    “看來天不亡我!”


    徐嘉憶放下了橫在脖子上的寶劍,喜極而泣。


    任伊手持朝廷禦賜的五品法器誅魔劍,身騎高頭白馬,一馬當先衝進敵陣之中,縱橫捭闔,無往而不利。


    她這一路大軍,有三萬九品軍士、一萬八品校尉和一萬七品小旗,在武昌一戰,傷亡過半,如今隻剩下了兩萬多人。


    麵對全部都是七品的三萬日月教,顯得有些勢單力薄。


    任伊本打算等到右路大軍到了再一起發起攻擊,但眼見著安陸縣就要破城,她也顧不上這麽多了。


    不過好在她這一路軍中,於謙安排了國子監符堂和法堂的兩千五經博士,這些人都是大法師和符咒師,雖然近身搏殺不在行,但遠距離的攻擊卻是遊刃有餘。


    她安排這兩千國子監官員在後陣之中,策應著自己的進攻,一時間,天空之中萬箭齊發,各種法術、靈符鋪天蓋地,打向敵軍。


    這給任伊的衝陣帶來了極大的便利。


    身邊的殺生叫道:“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我們要先解決領頭的。”


    “看見沒有,中陣之中,將旗所在,你拿下此人,或可解此圍。”


    任伊道:“好,交給我了,你帶著本部人馬衝到城下,先將妖獸擊退!”


    “好!”


    兩人各自領著一半人馬,一隊向敵軍中陣衝刺,一隊向著城樓而去。


    任伊如今已經是五品道士,道行精深,法力渾厚,麵對七品教頭,她連法術都用不著,一劍即可破敵。


    其實,在這瞬息萬變,四處皆敵的戰場中,根本就來不及釋放法術,最為直接的則是用純粹的法力進行攻殺。


    這也是為什麽五大宗門中斷劍穀的劍修和國子監中的劍堂多出戰將的原因。


    在兩千國子監的策應下,任伊帶著一萬大軍衝到了中陣,她的目光緊緊盯著將旗之下的那人。


    從氣息來看,此人是六品道士,任伊隻需要衝到他的麵前,一劍便可斬殺。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那人衝著任伊詭笑,手中一揮,一個黑色的血幡衝天而起,帶著淩厲的殺氣朝著任伊而來。


    任伊猝不及防之下,被這黑色罩住,連人帶馬都消失不見了。


    城樓上的徐嘉憶見此,不禁渾身一震:“是幽鬼幡,用十萬生魂煉製而成的邪器,看樣子是四品,其內的器靈若沒有三品道行是無法破除的!”


    錢鶴歎息道:“看來這位將軍是輕敵了!”


    此時此刻,在戰場之外,古長青從道籙中取出一顆丹藥和一張靈符,交給亞巴托道:“救她出來!”


    “是,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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