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端木清河帶李笑笑與達木提來到衙門後麵的監牢探視菱紗。


    達木提見到菱紗被吊在邢架之上,一怒之下,提起身邊的水桶,將冷水潑到了菱紗的臉上:“你給我抬起頭來!”


    菱紗睜開腫脹的眼皮,看到站在麵前的達木提,略顯失望的低下了頭。一副聽天由命的樣子,仿佛承認了自己是塊待宰的魚肉,大有逆來順受的意味。


    達木提含恨言道:“為什麽?你為什麽要恩將仇報?”


    李笑笑也對菱紗埋怨道:“菱紗?在大漠的沙夜樓,我念你救了我娘子一命,本來很感激你。得知你在金臨城孤苦伶仃,處境艱辛,我們才好心好意把你帶到中原。你非但不投桃報李,還與西域為敵,簡直太讓我失望了!”


    菱紗無力的說道:“你們殺了我吧!沒能鏟平西域算我無能,可如今西域等同於釜底遊魚,覆亡無日。我為濕婆家族報仇雪恥,雖敗猶榮,死而無憾!”


    達木提一聽此話,更是氣得無法自控:“我真後悔當時沒有斬草除根!我顧念你是濕婆家的血脈,不想因為兩國之戰對濕婆家族趕盡殺絕,所以才幫你隱瞞身份。可你卻狼子野心,利用尊武門的勢力反攻我西域,你到底還有沒有良心?”


    菱紗緩緩抬頭,諷刺的笑道:“嗬嗬,良心?良心能讓我救回我娘和姐姐的性命嗎?良心能讓我贏得尊嚴,不再遭人白眼嗎?


    我曾是釋迦人人愛戴的公主!就是因為西域吞滅了釋迦,導致我們母女三人流落大明,成為了冷府裏的籠中之鳥。


    好不容易回到大漠,我們又被冥倫無情的拋棄。他一道令下,不準我們以大漠身份自居。我們當街乞討,連口飯都沒人肯施舍。從那時起,良心早就被我們嚼爛了,下咽了!


    ‘良心’它填不飽肚子,更換不來憐憫和尊嚴。它換來的隻是被人奴役,被人欺淩,甚至被人糟蹋!我必須複辟釋迦,因為隻有釋迦可以容納我,隻有我成為至高無上的王者,才能決定所有人的生殺!我本來就是釋迦的公主,將來也該是釋迦的女皇。可是,這一切都被你們生生剝奪了!”


    達木提被菱紗的偏執氣得一時語塞,她定了定情緒,言道:“你錯了!你所擁有的一切不是被西域剝奪了,而是被濕婆家族揮霍了!


    我西域世代仁義施政,而釋迦隻會以力服人。原本釋迦和西域同屬西陲,一衣帶水,應該守望相助,共謀福祉。可你祖上濕婆丁勾結大漠,屢屢犯境。致使兩國邊沿民生凋敝,苦不堪言。


    釋迦覆滅乃大勢所趨,西域統治釋迦也是萬民之盼。可你偏偏逆行倒施,挑動民粹,讓那些釋迦的百姓跟著你自掘墳墓。


    冷凝香烹殺那些釋迦俘虜當日,是我為了那些釋迦百姓不顧一切的去求情。而你作為釋迦的皇裔,可曾為釋迦百姓謀求過一粟溫飽,一絲溫氳?”


    菱紗聽完,荒誕一笑:“溫飽?溫氳?嗬嗬,連我這個公主都被你們肆意欺淩,還敢談釋迦的子民?如果我的子民都對西域感恩戴德,就不會一呼百應,跟著我一起拚命。我也想善待我的子民,可是誰給我機會?誰又肯賦予我那個權利?”


    “所以,你為了‘權利’,讓那麽多人為你犧牲?還想利用尊武門,把侵略西域的罪名嫁禍給大明,讓無辜的大明百姓也卷入這場戰火之中?”


    “——是!”菱紗供認不諱道:“我恨大明,更恨冷凝香。我不僅要複辟釋迦,蕩平西域,我還要屠戮中原,甚至攻打漠北。我要讓曾經蔑視過我的人都後悔當初的所作所為。我要讓大漠的冥倫為當初的冷酷無情而付出代價!”


    達木提終於知道了天底下還有比冷凝香野心更大的女人,可惜她沒有冷凝香的睿智:“你簡直無可救藥!生來就是一顆災星,不折不扣的濕婆野種,骨子裏帶著濕婆家族的蠻橫專行。幸虧蒼天有眼,沒讓你得逞,否則那些釋迦的百姓都會被你帶入歧途!”


    “就算濕婆家族蠻橫,那也輪不到西域來評判!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你為刀俎我為魚肉。你贏了,所以你說什麽都行!反正我已經日暮窮途,此生無望。是殺是剮,悉聽尊便!”


    “你想死,我早晚會成全你!”達木提拿出了一顆三蝗蠱毒丸,上去掰開菱紗的口齒。


    菱紗奮力的搖頭抗爭,但達木提的手如一雙鐵鉗,死死的捏住自己的下頜,生生將毒丸塞進了自己的口中:“……咳咳……,你給我吃了什麽?”


    達木提沒有理會她,轉頭對李笑笑言道:“相公?明早壓她去西域,把她交給冷凝香。我要用她來幫二姐換回賀淩雲。”


    菱紗一聽她們要將自己獻給冷凝香,心裏忽然恐懼起來。她沒想到達木提會做出這樣的決定。見達木提有轉身離去之意,她才不得不一改前態,懇求道:“不要,不要!你們不要把我送給那婦人。求求你們殺了我吧!我寧肯死也不想再見到她!”


    菱紗知道達木提剛剛喂自己吃的,一定不是什麽好東西。但是,任何的懲罰都比不上冷凝香的手段險惡。


    當時,在西域皇城的戰場上,冷凝香把自己圍困在亂軍叢中,下令讓那些西域將士們對自己輪番淩辱,導致身心飽受摧殘,尊嚴被無情踐踏。


    那經曆如同一場噩夢一般,無時無刻不讓自己心驚膽寒。夜晚,又把自己賞給那些西域的‘禽獸’,活活把自己變成了校場軍妓供那些將士們歡愉。她的手段,遠比那穿腸毒藥更惡毒。她可以不畏懼生死,但是卻承受不了冷凝香帶給她的那種‘生不如死!’


    “哦?原來你怕的是她呀……?”達木提總算看到了菱紗的弱點:“我還以為濕婆後人真的不辟斧鉞,貫頤奮戟,原來是我高看你了。你剛剛的大無畏哪裏去了?你剛剛的野心哪裏去了?”


    菱紗也不想在達木提麵前表現出自己的脆弱,但是想到冷凝香的毒辣,她實在沒有膽量繼續逞強。正所謂一物降一物,她寧肯壯烈的死去,也沒有勇氣去經曆第二次痛苦。於是不得不低下高傲的頭,像一個懦弱的小女人那樣低頭啜泣道:“達木提?成王敗寇我心悅誠服。你可以讓我為你做任何事,甚至可以一刀殺了我。但我求求你,千萬不要讓我再落入冷凝香手裏。”


    李笑笑和端木清河通過菱紗態度上的轉變,體會出了她對冷凝香存有一種極度的恐懼。想必一定遭受了難以想象的屈辱。從男人的角度來看,此刻的她也蠻可憐的。可能男人天生就是防禦薄弱的動物,受不了女人的哭泣。看到菱紗傷心的落淚,兩個爺們兒也有些揪心。但他們也知道此女罪大惡極,罪不可恕。


    達木提轉身盯著菱紗,心想:‘如果就這麽殺了她,未免有些太便宜她了!她雖然罪大惡極,但是憑她對冷凝香的恨,能看出她和冷凝香的積怨似乎比海還深。如果她能為我所用,那對付冷凝香興許會多一份力量。反正她已經吃了我的三蝗蠱毒,沒有我的解藥她注定難逃一死。我也不怕她會耍什麽詭計!’


    想到這裏,達木提又走了回來,重新站到菱紗麵前言道:“濕婆艾瑞?你既然那麽害怕見到冷凝香,我可以答應你不帶你去見她!但是,你也得答應我以後要為我辦事!”


    菱紗本來沒有對達木提寄予希望,可是達木提出乎意料的答應了自己,這讓她大感意外。於是高興的抹著淚滴,低頭說道:“隻要不把我交給冷凝香,我什麽都可以答應你!我已經對自己不抱有任何希望了,這條命隨時都可以豁出去。但是死的方法有千萬種,我隻希望我能死得有尊嚴!”


    達木提對李笑笑言道:“相公?——放了她!”


    李笑笑和端木清河一聽,簡直大跌眼鏡。剛剛兩個人還爭論不休,勢如水火。怎麽眼睛沒眨完一下,態度就變了?


    “——什麽?娘子?你讓我放了她?剛才是這麽說的嗎?”李笑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達木提點點頭:“嗯!放了她,再找個人幫她洗漱更衣!”說完便轉身走出了牢獄。


    李笑笑和端木清河對視一眼,李笑笑示意端木清河放人,而自己則跟了出來。他追上達木提問道:“娘子?你為何要放了她?她可是西域的逃犯呀!”


    達木提知道李笑笑不問個明白是不會罷休的,於是停下腳步,望了望周圍。見周圍沒有人才小聲解釋道:“菱紗現在還不能殺,因為二姐需要這個人。而她對冷凝香恨之入骨,正好可以幫我們解決冷凝香!”


    達木提長話短說,但是李笑笑已然心領神會:“哦~!你是想利用……。”


    達木提見他音量絲毫沒有控製,大有廣而告之的架勢,連忙捂住他的嘴:“你喊什麽喊?你怕她聽不見嗎?”


    李笑笑這才小聲言道:“哎!聽見就聽見唄!你都說她恨冷凝香了,就算她知道你想利用她,她也會樂意的!這叫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再說,你給她吃了三蝗蠱毒,她是不會不配合的!”


    達木提斜了一眼,調皮的笑道:“看來,我相公腦子也蠻靈光的嘛!還知道周瑜打黃蓋!……該不是跟女兒學的吧?”


    李笑笑是給點陽光就燦爛,得意忘形的說道:“算你猜對了!這句話還真是寶兒教我的!”說著便摟著達木提的腰肢,朝公堂走去……。


    端木清河安排好一切,回到公堂。將烏紗帽往案上一扔,高興的言道:“那婆娘我已經托給後院兒的女人們照看了,今天能碰到三弟高興。——走,我帶你們去喝酒,今天一定喝它個不醉不歸!”


    李笑笑言道:“你還別說,為了追你那頭羊,我隻吃了半碗麵。剛剛肚子就打鼓了,咱們找個地方喝它個大風起兮!”


    說完,三人出了縣衙,到對麵的酒樓開懷暢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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