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皺著眉頭,望向虛空壁障下方的潘惜筠。


    他在思索,該如何解決她身後那些尾巴,又能夠不引起白玉仙宮的注意。


    魂族大祭司的每一次出手都會攪亂虛空壁障,守衛在星海域至高星空的白玉仙宮尊上也會有所察覺。


    沉思片刻,他還是下定決心。


    許凡是那位大人最重要的一顆棋子,不能折在這裏。


    中年男子伸手一點,一道幽暗的氣機光芒從他指尖徐徐湧出,看似十分緩慢,但依然是極快。


    撕裂虛空壁障,那種速度已經是超越了歸真境大修的速度上限。


    在潘惜筠的憂慮的美眸中,那一抹幽暗色的氣機光韻如同黑夜中的一束光線,從主上指尖迸射向自己眉心。


    “主上,您,您這是....”


    潘惜筠聲音越來越虛弱,身體已然不受自己控製,在那一縷幽暗的氣機沒入她眉心的那一刻,她已經不是自己了。


    四周寂靜如鬼域。


    周圍的花草、鳥語、樹木仿佛徹底失去了生機,一切都處於詭異的灰白色之下。


    百草閣那名神藏境修士飛掠向潘惜筠,隻是看到她靜靜地下墜。


    隻是一瞬息,他即將抓住對方的那一息。


    倏地!一種與生俱來的大恐怖從他心底深處陡然浮現。


    他想退,但伸出去的右手似乎被某種可怕的東西禁錮住了,那是一種陌生的氣機,與他以往所遇到的氣機截然不同。


    那是死寂的、冰冷的、沒有半點生機,是對生命的


    漠視。


    楚晉陽,是這次百草閣截殺許凡的帶隊之人,一位神藏境三層的修士,在百草閣這種中型勢力中,也算是頂尖的修士。


    混跡在風巒域,楚晉陽也算是見多識廣,年輕時候也是闖過風巒域中的一些破碎星海,從死寂星域中僥幸生還而歸。


    從那以後,他就加入了百草閣,負責風巒城外的靈田、藥田的護衛。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楚晉陽看著自己的手臂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的失去光澤,一道道詭異的幽暗色氣機侵蝕著他手掌上的肌膚。


    先是五根手指,然後是手背,旋即是手臂。


    奄奄一息不到,楚晉陽伸出去抓潘惜筠的手臂徹底失去了生機,一片灰敗色。


    潘惜筠轉過身,直視著追捕的百草閣修士,眼瞳中沒有此前的慌亂,轉而是一派死寂。


    幽深的眸光掃過楚晉陽身後的幾名百草閣修士,那冰冷、可怖的眸光將那幾名修士嚇得雙腿發麻,差點就站立不穩。


    這幾名修士還在寄希望於他們的楚前輩可以擋住不遠處那名紅裙女子。


    此時,他們不知道的事。


    楚晉陽站在那裏,身體已經不受自己控製,那股恐怖的幽暗色氣機順著他的手臂籠罩上肩頭,正將他的上半身覆蓋。


    雙眸瞪圓,滿眼都是恐懼。


    楚晉陽從未想過,自己一名神藏境修士,在風巒城也算是頂層的那一小撮修士。


    “你,你到底是誰?”


    楚晉陽吃力的咽了


    下口水,眼眸中的白色越來越多,不敢相信,這修行大陸上有這種可怕的力量。


    心沉入穀底,他無比後悔,真不敢答應閣主,來做這件事情。


    身體每一寸肌膚被這種可怕的氣機籠罩,他的生機全無,臉上還殘存著恐怖的掙紮之色。


    在那幾名百草閣修士目瞪口呆地注視下,他們的楚前輩,神藏境修士,直挺挺地墜了下去。


    下一刻,這幾名修士,方才再次看清站在楚晉陽原先位置正前方的人。


    一名美貌的婦人,三千青絲淩亂飛舞,周身散發出一股可怖的氣機。


    他們下意識就想轉身逃跑,但腳下仿佛和大地連在一起,根本無法動彈。


    “你,你到底是誰?”


    “你是人,還是鬼?”


    “你,你是邪修!邪修!對,對!你是邪修!”


    這幾名跟隨楚晉陽一同追過來的修士,身體止不住的顫抖,望著逐漸靠近的紅衣身影,將自己心中的大恐懼喊了出來。


    潘惜筠靜靜地看著幾人,一個時辰前,她還被這群人追捕,在密林中狼狽逃竄。


    主上隻是在她眉心留下了一縷氣機,就讓這些追捕她的修士絲毫沒有還手之力。


    如同高山對螻蟻的碾壓!


    她感受到了力量,感受著自己體內屬於自己的氣機在懼怕這縷幽暗的氣機。


    但這一切,她都不在乎。


    如今,她實力暴漲,可以保護少主。


    潘惜筠一擺手,一道無形的氣機漣漪,順著纖細慘白的玉手湧出。


    這股無


    形的氣機漣漪,將百餘丈外的幾名百草閣修士身軀震散成虛無,連血霧都沒有出現。


    仿佛不曾來過這方世界。


    就在這個時候,潘惜筠耳畔再次響起那名中年男子縹緲的聲音,似乎是從遙遠的彼岸傳來。


    “惜筠,我留在你體內的這縷氣機還能維持半月。這半個月,你要保護好凡兒。”


    “不要暴露自己的實力,即便是死!”


    聽著主上的話,潘惜筠蒼白的臉色上露出開心的笑容,這股笑意從嘴角一點一點蔓延到臉龐。


    潘惜筠沒有說話,最終隻是默默點了點頭。


    殷紅的衣袍上,漸染了大片的血水,她望向虛空渡口的方向,身體一個踉蹌,身體跌靠在巨樹旁。


    殘存著幹涸血跡的纖細玉手,吃痛地撐在樹幹上,潘惜筠大口喘著粗氣。


    隱藏在眉心的幽暗氣機釋放出的威力,徹底抽幹了體內氣力。


    此時的她,身體極度虛弱。


    摸了摸腰間的乾坤袋,指尖彈出一粒開竅丹,眸光怔怔地注視這粒丹藥,潘惜筠嘴角的笑意愈發燦爛。


    旋即,她服下了這粒開竅丹,一股精純的天地元氣開始滋養體內的經脈,讓她如同溺水之人終於爬上了岸。


    ......


    虛空渡口、數艘仙艦橫靠在風巒山脈之巔的雲海平台上。


    這兩日,隨著荒蕪之域各大仙城的傳送大陣開啟,脆弱的虛空通道已經無法阻礙仙艦的穿行。


    星海域極西之地是一片荒蕪之地,被仙宮和仙朝


    稱之為荒蕪之域。


    荒蕪之域,自東向西分別是平海域、沙海域、萬古域、上古域和風域。


    風域廣袤無垠,其中有著無數個上一個時代破損的星域,殘破洞天。而這片風域的外圍,靠近上古域、萬古域的一處避風港,有著十多條延綿山脈。


    山脈側麵的岩壁無比堅硬,阻擋了風域的狂暴罡風和虛空亂流。


    在最東麵,蔓延著數千萬裏的山脈群正是風巒山脈。


    此時,白玉仙宮的仙艦某處靜室內,一道模糊的人影陡然睜開的雙眸,看向了山下的某處山林。


    望向的地方正是百草閣修士圍殺許凡的那片茂密森林。


    下一瞬,這道模糊的人影絲毫不掩飾半步入道境的恐怖氣息,急速飛掠向那片荒蕪的森林。


    氣機震蕩的虛空都在顫動,白玉仙宮尊上的恐怖實力,讓其他仙艦上的修士都飛掠出各自船艙,遠遠眺望著那道劃破天際的殘影。


    風巒山巔之上,明家府邸,明家一眾修士也紛紛飛掠上屋簷鬥拱,望著山下的方向。


    望著遠去的人影,站在林家仙艦閣樓月台上的幾名歸真境大修士,默默無語。


    幾人都在慶幸,之前和仙宮的摩擦適可而止。


    誰也不曾想到,區區一次外門試煉,仙宮的仙艦上會坐鎮著一位尊上。


    “可知是哪位尊上?”


    “不清楚,隻憑氣息,無法判斷。”


    仙宮十尊,每一位都是有著半步入道境的實力,而且是貨真價實的半步入道。


    幾人麵露一抹苦笑,望著停靠在對麵的墨家仙艦,其上也是有著幾位歸真境大修。


    不遠處還有王家的仙艦,大家都是聽說了仙宮這一次從孽龍試煉中歸來,有一位凡俗世界上來的弟子機緣不淺。


    墨家、王家的歸真境大修都是相視一眼,麵色那一抹錯愕一閃即逝,恢複如常。


    眾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風巒山脈的那一處地方。


    一息時間不到,模糊人影出現在潘惜筠方才的地方,皺眉凝視著那處虛空,仔細感受了一番。


    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不應該呀,那種魂族的氣息,我不可能記錯。”


    模糊人影悄然釋放出一縷神念,迅速籠罩方圓百裏,將其間的一草一木、空氣的波動,林中的激戰,還有一處山崗上的兩名仙宮雜役弟子。


    渾濁的眸光掃向下方,正好看到許凡盤坐在山崗樹林深處,周身氣機如湖水倒灌。


    四周還有幾名隱藏的修士,暗含殺意。


    不過,他沒有在意,而是繼續盯著眼前某處虛空,空空蕩蕩,並沒有任何異常。


    方才那種幽冷的氣息,他不可能感知錯。


    懸浮在虛空,周身一切幾乎是和天地融為一體,這便是道,化身虛無,執掌一種大道。


    模糊人影還差最後一絲氣機,他伸出手,掌心懸浮一塊小巧的玉符,心念一動。


    一縷意識傳入了玉符之中,其上繁複雲紋光芒一閃而逝。


    星海域至高處,白玉仙宮一處世外仙境的桃林中,一


    個邋遢老頭翹著二郎腿,斜靠在一棵歪脖子樹下,正大口大口喝著世間的桃花釀。


    懷中一抹亮青色光韻一閃而過,邋遢老頭拿著酒葫蘆的手停在了胡子拉碴的嘴邊。


    一時失神,喃喃自語。


    “多少年了,多少年了。英兒。爺爺終於有機會給你報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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