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以白二十九歲的春節, 過得格外的熱鬧,熱鬧的同時,還得到很多長輩給的紅包。


    人生第一次麵臨長輩們“愛”的詢問, 在商場上遊刃有餘的他, 差點招架不住, 幸好金翡及時過來救場, 才讓他逃過一劫。


    除夕過後,也有其他人邀請時以白參加宴席, 得知時以白要陪女友跟女友家人後,所有人都偃旗息鼓。


    天大地大,女朋友最大。


    年初六,時家的一個親戚結婚,這家親戚在時以白最艱難的時候, 伸出過援手,所以時以白雖然很想跟著金翡去親戚家蹭吃蹭喝,但還是準時參加了婚宴。


    時以白的到來,讓新郎一家很高興。無論親疏遠近的親戚都知道,時以白不喜歡參加這種熱鬧的婚宴,他今天能來,算是給足他們家麵子了。


    新郎父母親自接待了時以白,並引他到貴賓席入座。


    “以白。”同桌一位長輩見時以白單獨前來, 笑問:“聽說你交女朋友了?”


    時以白看了眼說話的人, 輩分高, 不過他跟這家人來往並不多,談不上有什麽交情。


    “那女孩子是什麽人家,配不配得上你?”長輩笑了兩聲,笑聲裏帶著幾分過來人的篤定與驕傲:“現在有些女人, 就是衝著我們男人的錢來的,哄男人的手段一套一套的,你要多小心,別被人騙了。”


    同桌的人臉色微變,覺得這話說得不太合適,連忙開口想把話題岔開。


    然而這位長輩說教的興味正濃,又怎麽舍得放棄這麽好的機會。時以白雖然是大企業家,但他是長輩嘛。


    當長輩的是過來人,為了晚輩好,多說兩句也沒關係。


    “那些拜金女孩,我見過了,表麵看著清純可人,善解人意,背地裏……”


    “是我主動追的她。”


    “什、什麽?”長輩的長篇大論還沒有開始,就已經折戟沉沙。


    時以白表情淡漠:“我的女朋友很好,雖然她不圖我什麽,但我圖她。”


    滿桌的人雖然沒有見過時以白的女友,但還是跟著一頓尬誇。


    “時總眼光那麽好,能被時總喜歡的女孩子,肯定很優秀。”


    “說不定再過不久,我們就能喝時總的喜酒了。”


    時雪珍走進門時,正好聽到滿桌客人誇時以白跟他的女朋友。她看了眼時以白,沒在他身邊發現金翡的身影。


    “雪珍來了啊。”被時以白弄得有些尷尬的長輩見她來了,連忙開口道:“來,你們姐弟倆都是大忙人,來,你們倆坐一塊。”


    桌上其他人:“……”


    不會說話就閉嘴吧,為了緩和氣氛,大家已經很努力了。誰不知道,時雪珍非常討厭這個弟弟?


    讓姐弟倆坐一塊兒,那是嫌冬天的氣候還不夠冷。


    “不用了,我坐這裏就行。”時雪珍挑了個離時以白比較遠的位置坐下。


    沒多多久,新郎這邊的父母,就找了個理由,把這位長輩請去了另外一桌。好好一場婚禮,他們想熱鬧點。


    時雪珍看了眼時以白,時以白正低著頭,在手機上點來點去,像是在跟人聊天。


    “下次有機會,以白一定要把女朋友帶出來。”


    她心頭一顫,收回了眼神。


    新郎新娘交換完戒指,扔捧花的時候,伴郎伴娘們湊在一塊兒哄搶,誰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捧花竟然砸到了時以白的懷裏。


    全場安靜了兩秒,隨後響起熱烈的掌聲。


    時以白把捧花從懷裏拿出來,看了兩眼,嘴角浮現出笑意,在伴郎伴娘期待的眼神中,把捧花放到自己膝蓋上,沒有送給他們。


    伴郎伴娘:“……”


    他們蹦來跳去大半天,結果捧花還去了別人那裏?


    婚宴還沒結束,等新郎新娘過來敬了酒,時以白就拿著從天而降的捧花告辭。


    新郎一家不敢太過挽留,親自把他送到門口,歡迎他下次帶著女朋友到家裏來玩。


    “開年過後她可能會比較忙。”時以白對他們禮貌笑道:“以後有空,歡迎你們全家來做客。”


    新郎一家受寵若驚,又是一陣誇讚。


    等時以白離開,他們踩在心裏暗自嘀咕,時以白的女朋友,究竟是何方神聖?


    “以白。”


    時以白剛彎腰坐進車裏,就被追出來的時雪珍叫住了。


    保鏢看了時以白一眼,他微微抬手,保鏢沒有關車門,往旁邊退了兩步。


    在離車門還有三四步距離時,時雪珍停下了腳步。


    姐弟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卻比陌生人還要生疏。


    “兩年前,你突然主動與謝家親近,是為什麽?”以前時雪珍不明白,可是現在看著被時以白拿在手裏的捧花,時雪珍心中隱隱有了一個荒誕的猜測。


    時以白低頭看著手裏的花沒有說話。


    “是……為了金翡?”時雪珍想從時以白嘴裏聽到否定的答案,但是她失望了,時以白不僅沒有反駁她,甚至在聽到“金翡”兩個字後,嘴角還露出了笑意。


    “你瘋了嗎?!”時雪珍壓低聲音,不想讓其他人聽見:“她那個時候,是你外甥的女朋友,事情傳出去以後,你還要不要臉了?!”


    摩挲捧花花瓣的指腹停住,時以白抬頭看她:“在翡翡與謝禮肅分手之前,翡翡還不認識我。”


    時雪珍怔仲地愣在原地。


    “我無意去破壞她的生活,害她被流言所侵。”時以白繼續低頭輕輕撫摸花瓣:“如果謝禮肅當初一心一意對待翡翡,與她心意相通,我會做他一輩子的好舅舅。”


    聽到這席話,時雪珍內心猶如針紮一般,如果禮肅沒有劈腿,跟金翡恩愛不離。是不是代表著,時以白跟金翡,一輩子都不會有太多交集?


    想明白這點,時雪珍踉蹌一步,她呐呐道:“即使她叫你一輩子的小舅舅?”


    “那又如何?”時以白雙目深邃,沉不見底:“我對她而言,本來就是一個陌生人。”


    “你什麽時候注意到她的?”時雪珍情緒有些崩潰:“究竟是什麽時候?!”


    時以白淡笑:“這種事,不需要對外人言。”


    他朝保鏢微微抬了抬下巴:“經過玫瑰路,買些零食回去,翡翡喜歡這家的口味。”


    沒有時以白陪著一起走親戚,金翡有些興致缺缺,早早就回了家。回家的路上,看到有個小胖墩走著走著摔在地上,像隻小烏龜似的趴在地上,被他爸爸從地上拎起來時,手腳還在半空中扒拉。


    被這一幕逗笑,她打開手機,把看到的這件事發給了時以白。


    正在排隊買零食的時以白,看到這條消息,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溫柔。


    怎麽知道一個人是不是真的在乎你?


    當他遇到一點雞毛蒜皮的趣事,都想與你分享時。


    他終於在世上最好的果園林裏,修建好了自己的房屋,在這裏住了下來。


    最後,時以白把從天而降的捧花放在了金翡的房間裏,因為金翡要沾一沾喜氣,她在期待自己前段時間準備的論文,能成功在國際頂級學術期刊上發表。


    然而當她真的得到好消息時,她卻有些可惜已經凋謝的捧花,可能因為這束花,是時以白從婚宴上特意給她帶回來的。


    春節假期一晃而過,收假的第一天,金翡大腦還處於“我不想學習”的鹹魚狀態。當她推開門,看到門後奮筆疾書的林文勝,為自己的學習態度感到羞愧。


    “師妹來了?”林文勝把厚厚一疊資料從抽屜裏拿出來:“這是我假期掌握到的一些數據,你拿去看看,對你學業上有幫助。”


    “謝謝林師兄。”金翡把資料放到自己桌上,有氣無力地往桌上一趴:“老師還有多久才回來?”


    “不知道,老師參與的是重點保密項目,可能還有一個月。”林文勝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論文在期刊上成功發表,想教授誇獎你?”


    金翡嘖了一聲,她堂堂翡王爺,怎麽可能那麽幼稚?


    “別趴著了,我帶你去新的實驗室參觀。”林文勝敲了敲桌麵:“知識是無窮無盡的,每一秒的浪費,都是對知識的背叛。”


    金翡點頭:“有道理。”


    她剛好有一組小數據需要測驗,拿新實驗室練一練手也好。


    等師兄妹二人從實驗室出來,已經過了飯點,金翡看了眼手機,裏麵有時以白提醒她按時吃飯的消息提醒。


    她有些心虛,拿著手機往樓下走,在底樓出口遇到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金小姐。”時雪珍主動叫住金翡:“你現在有時間嗎?”


    金翡看了眼手表:“什麽事?”


    “我想跟你談談以白的事。”時雪珍眼神中帶著祈求:“希望你能給我一點時間。”


    “我有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金翡歎口氣:“邊吃飯邊說。”


    金翡帶時雪珍來到學校附近的一家小餐館,現在已經不是吃飯高峰期,所以餐館裏沒有太多人。


    時雪珍無法想象,金翡竟然會在這種小餐館裏吃飯。


    “這家店出菜快,味道也不錯,能節省時間。”金翡仿佛猜到了時雪珍的想法,把用開水燙好的筷子遞給時雪珍:“有時候學習比較忙,就湊合著吃一頓。”


    “謝謝。”時雪珍接過筷子,仔細打量著金翡,從靈魂深處發出一聲感慨。


    她家那個劈腿精兒子,確實配不上金翡。當年能追到金翡,不知道是謝家還是時家的祖墳冒了青煙。


    一杯冒著熱氣的茶放到她麵前。


    “有什麽話請直說。”金翡把筷子平放到碗上:“聽說你們姐弟之間不太親近,如果是想說以白的壞話,你可以不用開口了,我不想聽,也不會信。”


    說不親近,已經是抬舉她跟時以白的這段姐弟情。


    時雪珍勉強笑了一下,她再一次懷疑自己兒子的眼光,有這麽好的女朋友卻選擇劈腿,究竟是腦子進了水,還是眼睛有問題?


    難道真如網上傳言的那樣,男人對外麵的東西充滿好奇心,就算是路邊沒吃過的垃圾,也想撿起來嚐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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