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湯宗點頭,“而要打開四麵佛佛頭,將射炮蟲毒完美藏進去,就離不開多位金銀匠一同出力!”


    此言一出,眾人盡皆驚訝,紀綱同樣錯愕不已。


    來了杭州府三日,湯宗一直盯著三個月前江南運河的事情,他本以為白跑一趟,沒想到他居然已經有了其他線索。


    震驚過後,邱月娥“噗通”一聲跪下,聲淚俱下,“大人,我爹爹......我爹爹不會去刺殺皇上的......大人......”


    湯宗將她扶起,“大人我並沒有說你爹爹參與了刺駕案,一切都隻是猜測,即便真的參與了,多半也隻是被歹人利用了。”


    縱然他如此安慰,但邱月娥依舊止不住哭泣,因為她也知道,如果湯宗猜測為真,涉及到皇上,即便她爹爹是被迫,那也同樣是逃不了死罪的。


    湯宗問淩晏如道,“子房,那湖州府王三善的情況如何?”


    淩晏如沒有反應,隻是愣愣發呆,腦中不知在想些什麽。


    “子房?!”湯宗喚了一聲。


    “哦。”淩晏如反應過來,拱拱手,“老師,之前案子轉到浙江按察使的時候,學生倒也沒覺得什麽,隻是讓發回去繼續尋找,可十幾天後還是原封不動地報了回來,學生當時也沒覺得什麽,就直接發往刑部,現在聽老師將四起失蹤案聯係起來,學生也覺得很是蹊蹺。”


    他說完道,“不過時間久了,還請老師容學生去翻閱一下卷宗。”


    湯宗道,“好,你去吧。”


    “是。”淩晏如拱拱手,立刻起身出門去了。


    湯宗看著他匆忙的背影,皺起了眉頭。


    很快,淩晏如回來了,手裏拿著一本卷宗,“老師請看,王三善的情況和邱姑娘爹爹的情況很是相似,五月十五臨走時也是對家人言說有一貴人請他去做一樁大買賣,同樣不肯告知被誰請去,去哪裏做工,之後未再回來。”


    湯宗接過,這卷宗關於王三善的記載和之前大理寺少卿張翰交給他的沒有多少不同。


    他假裝細細看了一番合上,神色堅定道,“如此相像,這四個人都是失蹤在暹羅使團入京之前,而且都在他們進京的線路上,我現在可以斷定,他們都是被同一個人或者同一夥人請去的,而那件大買賣,就是天鵝座大梵天四麵佛!”


    “啊?!”


    眾人更是一驚,方才湯宗還是猜測的語氣,現在卻直接“斷定”了。


    邱月娥聞言,驚地渾身直打顫,暈倒過去,幸虧車在行眼疾手快,將她扶住,靠在了椅子上。


    淩晏如用衣袖擦了擦額頭冷汗,“老師能如此肯定?”


    湯宗道,“月娥的描述和這王三善的卷宗何其相似,這不是巧合。”說完眼睛直勾勾地看著他,“辦案多年,這點直覺還是有的。”


    紀綱此時開口,“那湯大人覺得接下來該如何做?”


    湯宗道,“我在來杭州府前,已經將這四起案子發回刑部重審了。”


    他說到這裏看向淩晏如,卻見淩晏如又愣愣發呆起來,於是又喚了一聲,“子房?!”


    “哦?”淩晏如反應過來,趕忙道,“老師請吩咐。”


    “要不了幾天,王三善的案子就會被刑部發回來,你需立刻讓湖州府仔細查訪,他失蹤之前所有見過的人,遇到的事,統統不能放過,最好將那個請他去做工之人找出來。”


    “是,老師放心。”淩晏如急忙回道。


    “隻要能將此人找出來,這案子應該就水落石出了。”湯宗道。


    “老師放心,學生一定盡力查找。”淩晏如似乎也知道自己今天有些失態,頓了頓道,“老師,時辰不早了,不如學生先去安排飯食?”


    “好,麻煩子房了。”湯宗笑著道。


    “老師客氣了。”淩晏如起身出去了,客堂內隻剩下湯宗、紀綱、車在行以及昏倒的邱月娥四人。


    紀綱突然笑著道,“湯大人,你這個學生怕是心裏有鬼呀。”


    湯宗抬手,讓他不要說話。


    他神色嚴肅,眼睛看著門外,“從我說起四起失蹤案,他的反應就不正常,我最後說斷定王三善和月娥爹爹與四麵佛有關,其實隻是想看看他的反應,沒想到......”


    他歎了口氣,“看來他心裏的秘密不隻是三個月前運河之事!”


    今日的事情,對湯宗來講,的確是個意外,他本來的意思是想通過問詢邱月娥爹爹失蹤前的情況,來與湖州府王三善的情況進行對比印證,卻沒想到淩晏如卻是這般反應。


    而能讓一個久經官場的人物如此失態,那隻能說明這件事一來突然,他全無準備,二來必然是要命的事情。


    湯宗現在可以肯定,關於這個王三善,淩晏如知道的更多。


    但這卻並不是個驚喜,因為淩晏如是他當年的屬下,與自己一直師徒相稱,而就像紀綱開玩笑說的,與自己相熟之人,似乎下場都不怎麽好。


    見湯宗低頭沉思,紀綱笑道,“湯大人,看來咱們這趟杭州府並沒有來錯。”


    湯宗抬頭看他一眼,沒有說話,他心中擔憂,擔憂若是被自己一語中的,這個當年的學生恐怕也和月娥的爹爹一樣,稀裏糊塗地參與到刺駕案當中去了。


    不過現在一切都還沒有證據,多思無益,轉頭對車在行道,“在行,你扶月娥去廂房休息,等她醒來,就與她解釋,說我方才之言,隻是故意一說。”


    “是。”車在行抱起月娥去了廂房。


    湯宗看向紀綱,想要吩咐事情給他,但突然想起此人的脾性,又生生忍住。


    還是算了,這家夥做起正事來,忒不靠譜。


    “湯大人似乎是想對紀某說什麽?”但他不說話,紀綱卻主動問起。


    “昨日夜裏,你在周洪宗府上,還做了什麽?是不是在劉家堡發現了什麽?”湯宗問道。


    “哎呦,我的湯大人。”紀綱見他又提此事,一臉不耐煩,直接站了起來,“我都已經說了就是睡覺,你怎麽就不信呢?”


    說完都不等湯宗回應,直接出門去了。


    湯宗無奈,也起身回了自己廂房。


    過了許久,車在行進來,“大人,月娥姑娘已經醒了,我將大人的意思告知她了,她的情緒也稍好了一些。”


    “好。”湯宗點頭,“在行,你還不能休息,有件事得你去做。”


    “大人但請吩咐。”


    “你去杭州知府衙門,找到杭州知府王清源,告知他你的身份,然後問他是不是想做那晚幫老嫗追賊之人?”


    車在行聞言奇怪,“大人,這話是什麽意思?”


    湯宗道,“你去說了,他自然知道。”說完又囑咐道,“你此去身後可能會有尾巴,記得甩掉。”


    “是,大人放心!”車在行領命去了。


    其實湯宗更想自己去,可他要去,淩晏如必然會跟著去,方才他是想讓紀綱去,但考慮到不那麽靠譜,話到嘴邊沒有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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