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市局刑偵隊長辦公室。


    “好,那麽洪隊長等我消息。”


    洪謙和江練雙雙握手,“別人我都不放心,江老弟你不一樣。”


    咚咚兩聲敲門,沒等回應就直接被一腳踹開,洪謙和喬英齊刷刷看過去,秦漫發現辦公室多出了兩個不認識的人,當即關門。


    “你們繼續。”


    洪謙:“不用不用,弟妹啊,我們和江隊長都聊完了。”


    秦漫一愣,誰是你弟妹


    這兩個人一前一後得從她麵前經過,為首的男人身材體型和江練都相近,一樣的大高個,看著她莫名其妙得笑意盈盈。


    他的身後跟著一位大眼睛高鼻梁的女警花,她本沒有多在意,卻在注意到她的眼睛的時候意外愣住了。


    那女警花的眼角,有蜻蜓點水般的一顆小小淚痣。


    她不動聲色得瞥過,給他們讓了路。


    洪謙和喬英溜得飛快,江練繞過辦公桌。


    “你怎麽還沒走”


    “剛才那兩個人是誰”


    江練解釋道,“緝毒的洪隊長,還有他的隊員,叫喬英,大家都喚她英子。”


    秦漫喃喃自語,“英子……”


    “怎麽了嗎”


    秦漫一屁股坐上他的老板椅,雙腿交疊著錘上桌,手裏多出了一副撲克牌。


    “沒什麽。”


    “玩牌嗎”


    “不玩複雜的,比大小,誰輸了就要老老實實回答問題。”


    江練一晃,“好。”


    秦漫熟練得把一副撲克牌在手中來來回回洗,然後往桌上平鋪著一抹。


    “你先。”


    江練隨手抽了一張,“咂……”


    一張3


    秦漫跟著抽,紅心q


    秦漫靠回老板椅的椅背上,“你有沒有事瞞著我”


    江練:“有。”


    “什麽事”


    江練伸手又抽出一張,紙牌夾在雙指中間。


    “這是下一個問題。”


    秦漫起身也抽出一張,看了一眼就放棄般得扔桌子上了。


    一張4


    江練放下牌麵,黑桃k


    “你去望仙園,做了什麽”


    秦漫抬起眼皮,又不滿得挪開。


    “你都調查完了,還問我做什麽。”


    江練微笑著撐在桌沿,“你隻需要回答我的問題。”


    秦漫直接再去抽了一張,“去體驗了一把消費的快感。”


    江練噗嗤笑出聲。


    “笑什麽。”


    江練:“對於一般工薪階層來說,消費隻有痛感。”


    秦漫對此深有體會,現在幾乎是一隻一毛不拔的鐵公雞了,不是不舍得拔,是已經沒毛可以拔了。


    她悶悶得看了一眼手裏的撲克牌,大仇得報似的往桌上一拍,一張大王!


    江練直接不用抽了。


    “你查到那個跟蹤我的人了,而且他已經死了,對嗎”


    江練頷首,“果然什麽都瞞不過你。”


    “那剛剛緝毒的人又來做什麽”


    江練:“因為人不僅死了,我們還在死者住處搜到了大量白色粉末,死者生前是販毒人員,這起案件,不再是刑偵獨辦,緝毒也會介入。”


    秦漫手指在桌上敲擊著。


    “這樣啊……”


    她理清了脈絡後開始對症下藥。


    “江練,論查案,我不如你,但是論路子,你們都不如我。你們在明,我曾在暗,人怎麽死的我說不清楚,但白|粉哪裏來的,你寄希望於人家緝毒支隊,還不如問我。”


    她往前探過身子,誘導道。


    “虧本的買賣我可不做,你得拿出點誠意來。”


    江練:“你想要什麽”


    “讓我參與調查。”


    江練的態度掩藏在深色瞳孔裏,讓人看不出究竟。


    “可以考慮,你先把你的籌碼告訴我,我再做定奪。”


    秦漫一聽就知道他想保著孩子套著狼。


    “江練,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江練不慌不忙。


    “那又怎樣,秦漫,你沒有選擇,唯有想辦法說服我。”


    秦漫緊咬雙唇,坑蒙拐騙的事幹多了,終有一天還是轉到自己頭上了。


    “好,那我就跟你交換一點有用的。黑鯊在海外的生意做得如魚得水,但在國內卻舉步維艱,所以東亞、東南亞一帶的都交給了另一個人,代號水鬼,說是集團的二把手,黑鯊欽定的繼承人,這個人,不愧是得了黑鯊親傳,連我都沒見過。”


    江練聽得有趣,“欽定的繼承人”


    秦漫:“對,你沒聽錯,黑鯊大概是作惡多端,老天爺都看不過去了,這麽多老婆一個孩子都生不出來,曾經有一個膽子大的,給他戴綠帽子被發現,當場斃了娘兩,他這輩子無兒無女,收過不少義子義女,繼承人都隻能從那些人裏找。”


    “忘了跟你說了,我也是其中一個。不過他發現了我的真實身份,這會兒除名了吧。”


    “那些收養的所謂義子義女,互相都不會知道,免去了那些奪嫡的低級玩法,一心一意效忠黑鯊,其中出了一個奇才,就是水鬼。水鬼成熟之後,黑鯊便將最難啃的東亞板塊交給了他,我們這幫人,連水鬼是公是母都不清楚。”


    秦漫犯了煙癮,抽出一根拿在指尖把玩。


    “我想盡辦法,都挖不出水鬼,隻搞到了三條線,就是國內毒|品輸入的大流,是水鬼親手布置的,兩條在南邊,一條在東邊。南邊的那兩條,一條已經被端了,另一條因為地勢氣候皆複雜多變,熔斷難度大,而東邊的這條,登入口就在興津隔壁,那個淩海縣,至今沒找到他們確切的輸送道路。”


    江練:“可這些,與興津的毒市交易,有什麽關係”


    秦漫站起身來,走到江練麵前。


    “我沒能取得水鬼的信任,挖出東邊的那條線,隻是充當了一個交接人而已,但我從那接貨的大胡子口中套出一點話。”


    “淩海興津這一帶有一個當家做主的人,代號毒龍,其根基比我們所有人想象的都要深厚,早在黑鯊還在國內犯罪時就已盤踞在興津,在黑鯊潛逃出國後消失,沉寂了許久,直到水鬼再次接手拓開國內塵封的市場,那條毒龍像是早有預感一樣,又複蘇了。”


    “江練,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江練:“毒龍從黑鯊掌權時就已經盤踞在興津,時隔多年又被水鬼喚醒,這是一個既識得黑鯊又取信於水鬼的人,甚至可能,是他們之間,一條至關重要的紐帶。”


    秦漫:“不止這些,我懷疑這個毒龍,是可以和水鬼、黑鯊抗衡的角色,黑鯊疑心重,他不會完全放任水鬼在東亞市場為所欲為,他就會需要一雙眼睛,互相製約掣肘。”


    她竭盡全力得在說服江練。


    “江練,不要讓你的判斷被情感左右,那個跟蹤我襲擊我的人,被剜去眼珠、拔掉舌頭折磨致死,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江練:“你就這麽確定,和你沒有關係嗎”


    秦漫自嘲笑道。


    “現如今我還活著的消息就算已經被黑鯊知曉,毒龍和水鬼這互相掣肘的地頭蛇,也根本不可能在乎我的死活,他們不動手追殺我就不錯了,這個世界上,除了你,勉強再算個老許,還有誰會在乎我的性命”


    “這又是剜去眼珠,又是拔掉舌頭,這種殘暴的折磨人的方式,是典型的泄憤,是掌權者在感到利益被侵犯時做出的回應。我猜,黑鯊、水鬼、毒龍,這三個人之間可能產生了嫌隙,而那個不長眼的倒黴蛋,無意間衝撞冒犯,才招來了殺身之禍。”


    “如果他先前來跟蹤我、襲擊我,是黑鯊授意,那麽他被殘忍殺害,若是與我有關,難不成還能是有人想保我”


    江練陷入沉思。


    “江練,這真的隻是一個巧合,這麽一個可以挖出毒龍和水鬼的機會,你讓我放手,實在是浪費。”


    江練的眼眸很沉,一半都藏在眼皮底下,緩緩抬起得把她從下往上打量過去,沒有絲毫多餘的表情,像一隻頑固的座山雕。


    “你的理由很充分,我會認真考慮的。”


    他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想過要讓秦漫摻和進來。


    江練比預想中的更堅信自己的判斷,那一點耳旁風吹了跟沒吹一樣。


    秦漫篤定的眼神毫不退縮。


    “江練,我從接受任務的一開始,我就知道我可能會死,但我能走到現在,站在你的麵前,靠的不是躲躲藏藏,不明不白得苟且偷生。無論前方是什麽,我都必須走下去,這是你教我的。”


    “你攔不住我的。”


    秦漫決然離開,江練不去看她,指腹摩挲著,他知道,秦漫這個人決定了什麽,就一定會想法設法得做到。


    他隻是個看似掌控局麵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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