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盡管如此,我還是想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麽…還有什麽事是我不知道的。


    “來,喝了它,會好起來的…”


    如今我想說的話已經沒有任何人能夠明白,我隻好順意,一口一口地喝掉這湯藥。


    往日喝藥,都會覺得苦澀,今日卻也不覺著苦了…


    他為我擦拭嘴角的藥漬:“好好休養著,這七日之內,千萬不要受涼…”


    這世上,似乎從來沒有什麽事順我意,我都已經這樣了,為什麽我還不死?


    為什麽他要那樣來救我,卻又要那樣傷害我?


    喝完這藥,我感覺有些頭暈,隨即眼前慢慢模糊,便再也看不清了。


    若能一直這樣睡下去,也不失為一種樂趣……


    “小落?”模模糊糊中,我好像回到了小時候,天帝半蹲著喚著我。


    “天帝伯伯~”他將我抱起,年幼的我隻頑皮的玩著他的胡子。


    “哎喲,小丫頭,這胡子可不能亂玩,疼呀…”


    稚嫩的我問道:“那為什麽你會長胡子,天後嬸嬸不會啊?”


    他略作思量:“額…這個啊,因為天帝伯伯是男子漢,嘴邊當然要掛點兒東西。”


    他總是這樣,在我麵前顯得像個小孩兒,逗著我開心。


    “那雲哥哥以後也會長嗎?”


    “當然了。”


    我在他頭上翻找著,但是我看到的第一根白發:“可是,天帝伯伯你有白頭發了。”


    “傻丫頭,天帝伯伯都幾十萬歲了,一兩根白頭發有什麽可奇怪的?”


    我噘著嘴道:“天帝伯伯才不老呢。”


    他突然笑了,笑聲彌漫了整個帝華殿……


    當我睜開眼睛時,才發現是夢一場,眼淚浸透了枕頭,而眼前,依舊是這冰冷的宮殿。


    “……”


    我仍然沒辦法說出任何話來,連聲音也發不出來,隻感覺喉嚨疼痛難忍,沙啞難耐。


    我倚著牆壁一路走了出去,無塵宮依舊那樣冷清,這時,隻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來。


    “靈主大人,你怎麽起來了?”


    這不是安子逸嗎?他回來了?


    也不知他從哪兒找了一件披風給我披上,並扶著我找了個位置坐下。


    我隻看著他,想要問的問題卻也問不出口。


    “師父說了,這幾日你不能吹風,否則,恐有生命危險。”


    “……”我想要發出聲音,用盡了力氣,也沒能說出一個完整的字來。


    “靈主大人是否想問,我為何回來了?”


    我衝他點了點頭,聽他慢慢解釋道:“自那日一別,我便去了人間永寧城……”


    原來,他的兩個師弟並不是失蹤了,江嶽明受不得凡間的誘惑,娶了個妻子隱居於市井,開了家藥鋪,生活倒是過得可以。


    而百裏莫,是被妖族蛇群抓了去,如今,被安子逸救了出來。


    “也是我的錯,若當年與他們一道,便不至於如今這個地步,不過,雖然嶽明不願回來,至少阿莫還在。”


    我很想問他,是否會一直在這裏陪著慕楓,畢竟他從事這種兩袖清風,縱使有這名氣,仍舊孤身一人。


    “多謝靈主大人那日告知,否則,我怕是再難見到他們兩個。”


    這個安子逸,倒是有心了,能夠為情放棄名利,又能夠為義放棄愛情,這是很少有人能做到的,畢竟,他曾經也是一個人。


    我欣慰地衝他笑了笑,因為隻有這樣才能表達我的心情,我說不出一句話來,甚至連一個字也蹦不出。


    “靈主大人,這幾日你還是好好休養著,就不要吹風了。”


    當我準備進去時,卻見桌上的筆墨,頓生了與人溝通的想法。


    我朝那桌前走去,拿起筆墨寫了幾個字:“能告訴我,外麵的情況嗎?”


    他愣了愣:“額…二殿下接任了天帝,這個,師父應該跟你說過了吧?”


    緊接著,我又寫道:“我想知道,如今外麵的狀況。”


    “額…這個…這幾日聽聞,天魔兩界不知怎的開始對立,新任天帝正欲攻打魔界,誓要幽河的人頭呢…”


    這又是怎麽回事…他剛剛上任,就要這六界四分五裂嗎?


    想到這兒,我又想起慕楓的話,厚顏再寫著:“那…七夜尊主呢?”


    “七夜尊主…為了救你,他倒是耗費了不少靈力,如今應當回永夜宮修養了。”


    他為什麽要救我?他對我真的沒有感情嗎…


    “靈主大人,你還是先回去躺著,身體養好了才能出去看看啊。”


    紙上寫滿了我的問題,似乎已經沒有空閑的地方讓我再寫下去,我隻好作罷,不再詢問,乖乖的回去躺著。


    七日說快也快,每日三餐喝著湯藥度日,讓我痛苦不堪。


    隻感覺身子越發的沒力,連跑也跑不動了。


    今日山外些許日光照耀,將雲霧都散了些,這是我出來見到的第一個太陽,隻是,我卻再也不能說出來了。


    “你當真要離開?”慕楓問道。


    我雖沒辦法說話,卻也微笑著點了點頭。


    我不能一直待在這裏,還有許多事,是我沒做的,我身後還有靈界,我不是一個人。


    “上次那藥,你沒吃了?”


    也怪,我最近倒是沒見著那藥,不知是被誰藏起來了。


    “不吃便不吃了,你這頭痛之症,本就不是病。”


    聽他說完這話,我是有些疑慮,卻也料到了。


    雲淙給的藥,從來都是頭痛之症一犯便吃,吃完立竿見影,什麽靈丹妙藥也沒有這個效果,我便應該知道,是被下了什麽藥。


    隻是我一直不明白,如果五百年前,他就要害我,動機是什麽?就隻是為了讓我被這頭痛之症折磨嗎?


    片刻,他又拿出一個瓷瓶:“這個藥,好生吃,你這身體虛弱得很,再經不起任何折騰了。”


    我順手接過瓷瓶,隻能以微笑表達我的心情。


    可我還沒反應過來,他突然抱緊了我:“好好保重,記得常來看看我…”


    我雖愣了愣,卻在片刻反過神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慢慢鬆開懷抱,我看他眼中閃過一絲淚光,轉瞬即逝。


    “小丫頭,記住,不管發生任何事情,這世上,都有人會為你心疼。”


    我衝他笑了笑,在日光映眼之時,終於離開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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