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蘭迪的背後,靜悄悄地跟著三個人。


    歐姆、鄧布利多和尼可·勒梅,施展了幻身咒的三人眼中流露出或是熾熱或是疑惑的目光,直直刺在蘭迪背上。


    特別是歐姆,他的眼神與其說是在看人,倒不如說是在注視一頭自己踏上屠宰線的肉豬。


    九歲?十歲?看起來還真是幼小啊,這樣即將踏入發育階段的身體,肯定比成年人具備更加強大的適應性,能夠完美地接受雷霆戰士的改造手術吧。


    真的好想立刻就剖開他的胸腔,把鍛骨爐塞進去看看能不能成功啊!


    忽然歐姆感覺有什麽東西在戳自己的手臂,轉頭一看,原來尼可把他那副平平無奇的眼鏡遞過來,示意歐姆戴上看看。


    之前在原鑄工坊裏做實驗的時候,歐姆就時不時能看到尼可把這副眼鏡架在鼻梁上,心中早就對它產生了好奇,現在見尼可允許,便接過來戴在自己臉上。


    霎時間,眼前的世界完全改變,磚石堆砌的地板、牆壁和穹頂完全消失,被密密麻麻的虛幻噪點所代替,這些現實世界中的堅固實體已然無法阻擋這副眼鏡對世界的窺視。


    歐姆能看到眼前的尼可變成了一道近乎透明的黯淡靈魂體,如同殘燭一般,隻要一縷微風拂過就會熄滅;而另一側,鄧布利多的靈魂體則要比尼可的凝實許多,但是看起來也像是一塊即將被火焰燒透的柴薪,他的靈魂外側被來源於鳳凰的金紅色火焰包裹,應該至少還可以燃燒個十幾年的樣子。


    原來這副無論是材料(玳瑁眼鏡框+樹脂鏡片)還是設計(粗框+方形)都平平無奇的眼鏡,可以讓使用者直接看到別人靈魂的狀態!


    居然用這麽普通的材料就能製作出這麽神奇的魔法道具,果然尼可這“傳奇煉金術士”的名號不是白叫的呀。


    而當歐姆戴著眼鏡看向那名小孩子的時候,視線裏出現的卻是一個成年人的身影。


    那人影的兩個骨瘦嶙峋的肩膀朝前彎曲著,看起來就像是在背上背了個龜殼,雙手時不時就要湊在一起摩擦兩下。


    他那張長滿粉刺的大餅臉上的嵌著一對還算好看的桃花眼,但不知道為什麽總是喜歡細眯著眼睛用眼角看人。他下巴和嘴唇上的胡須看起來是從來沒有修整過,整一副鬼鬼祟祟沒正形的模樣。


    而就在這個成年人靈魂的身旁,繚繞著數十枚碎片狀的靈魂,就像是一名被殘忍分屍的孩童。


    這些靈魂碎片已經沒有了思考的能力,隻是憑借著殘存的本能,一邊發出痛苦的哀嚎,一邊撞擊在成年人靈魂之上,試圖將自己的身體重新奪回。


    可碎片的力量怎麽能比得上完整的靈魂呢?除了在撞擊時濺起的一蓬蓬靈魂火花之外,那個成年人的靈魂完全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反倒是這些勇敢不屈的碎片們越來越衰弱黯淡。


    也許過不了多久,這些碎片就會因為這種自我毀滅的行為而消散,這具身體從此以後便在不知不覺間換了一個主人,去過著本應該屬於這個男生的生活,去愛著本應該屬於這個男生的伴侶,去享受本應該屬於這個男生的愛。


    沒有人會知道,原本的那個男孩已經死了,現在寄宿在他皮囊之中的,隻是一個神形猥瑣的男人而已。


    還真是他媽的不公平啊!


    歐姆摘下眼鏡還給尼可,抬頭和鄧布利多對視了一眼。


    現在能動手了嗎?


    老人看到歐姆眼神中沉靜燃燒的火焰,先將自己的手掌往下壓了壓,再指著那個男孩逐漸遠離的背影對著歐姆緩慢地點了點頭。


    先不要著急,等弄清楚這個家夥想幹什麽之後再下手。


    歐姆的兩個嘴角往下深深地垂下去,他沒有理會鄧布利多手勢中阻攔的意思,給自己補上一發“無聲無息”之後,大步綴行在這個被其他靈魂強行占據身體的孩子後麵。


    尼可笑嗬嗬地指了指歐姆逐漸遠離的背影,對著鄧布利多一攤手。


    既富有正義感又滿是衝勁兒,這就是年輕人呀。


    鄧布利多肯定地點點頭,又無奈地搖搖頭。


    他這個孩子心地很善良,就是太衝動了,無論什麽事情都是先幹再想,還不夠成熟。


    歐姆在沉默中邁步,他的皮膚沁出熾熱的鐵水,攀援在愈發健壯的身體之上,與赤紅之紋理相互交融成型。


    厚重的、布滿棱凸的甲胄將他的身軀完全包裹,寬大的鐵靴無聲地踏在地板上。顱骨覆麵,鳥卜儀的十眼牢牢鎖定著目標,鋼鐵浮屠如同鬼魅般跟隨在小男孩身後。


    而蘭迪對此一無所覺。


    他現在滿心想著要怎麽才能把那個戴著義肢的小女孩騙出來奸殺,根本就沒有留意到身後那三位隱匿在空氣中的巫師。


    當然啦,連“讀書一小時”這麽簡單的係統任務都完成不了的蘭迪,本身還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普通人,沒有巫師靈魂的他,根本不知道怎麽才能調動體內的魔力。


    正因如此,想要將魔力釋放出去感知周圍的環境這種事情,也就無從談起了。


    那他為什麽不強忍著在圖書館裏待上一個小時,拿到係統的獎勵呢?


    拜托,該不會有人覺得自己一穿越就能和上輩子的壞習慣徹底劃清界限吧?已經習慣了偷奸耍滑、坐享其成、好吃懶做的蘭迪,怎麽可能會因為自己穿越而變得勤奮起來呢?


    而且,掠奪其他人的靈魂能量進行升級還是係統提供的方法呢。作為每個穿越者最忠誠的仆人,係統的話一定沒錯!


    蘭迪心裏想著那個小女孩在自己身下哭泣求饒,臉上不由得露出了變態的笑容。


    比起像個呆瓜一樣讀書,當然是殺人更輕鬆啦!


    更何況,那個小蘿莉在死前還能讓我這個穿越者爽一爽呢~


    這是一場雙贏!


    也就是我要贏兩次!


    他滿心愉悅,蹦蹦跳跳地回到餐廳門口,正好看見那個小女孩正自告奮勇地想要幫那個該死的修女為那些在鼠潮中受傷的巫師們分發摻了“祛病靈”治療藥劑的飲用水。


    小小的女孩雙手拎著大大的銀水壺,被鋁製麵具遮掉一大半的臉蛋上寫滿了認真和專注。雖然她腳下有些搖晃,但絲毫沒有讓銀壺中的水灑出來。


    看到這個可愛又努力的小家夥,周圍的巫師們也友善地抽出魔杖給水壺施了一個漂浮咒,讓小菈妮能夠像牽氣球一樣用一根手指勾著浮在空中的銀水壺握柄,輕輕鬆鬆地走過一間間帳篷,滿上一個個水杯。


    蘭迪一看,開心地都要原地翻個跟頭了,這不正是自己下手的好機會嗎?


    果然,穿越者才是世界的寵兒!


    他鑽到一間空置的帳篷裏——原主人已經因為感染了嚴重的鼠疫而去世了,現在正被海格帶到禁林邊緣去埋葬——絲毫不在意空氣中彌漫著濃厚的排泄物與嘔吐物混雜的氣味。


    拿起前主人用過的木頭杯子,蘭迪將帳篷的簾子掀開一條縫隙,先是探頭探腦地確認了那個小女孩正一無所知地朝自己這個方向走過來,才將拿著杯子的手伸出了帳篷。


    隻要她一來倒水,我就趁機把她拉進帳篷裏,再把她掐暈過去,然後就可以……噫嘻嘻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蘭迪隱約聽見自己的係統歎了一口氣。


    但那不重要!


    精蟲上腦的蘭迪已經什麽都顧不上了,他饑渴地聽著帳篷外的腳步聲:近了,更近了!他甚至能聽見銀壺裏剩下的飲用水晃蕩的聲音!


    她來了!


    菈妮看著這隻孤零零的手握著水杯伸出了帳篷,好奇地歪頭想要從帳篷簾子的縫隙往裏麵看了一眼,但又立刻想起瑪莉卡修女告誡自己不要隨意窺探別人的隱私,連忙站直了身子,禮貌地問道:“您好,身體好點了嗎?需要喝水嗎?”


    蘭迪內心竊喜,壓低了嗓音說道:“是的,好心的姑娘,請給我點水喝吧!”


    天真無邪的菈妮聽到這麽嘶啞粗糙的聲音,一下子聯想到帳篷裏的人肯定生著很嚴重很嚴重的病,絕對需要多喝點水才能恢複過來,連忙說道:“您可把杯子拿好了,我這就給您倒水。”


    說著,她把飄在空中的水壺壓下來,就要讓壺口朝著這隻手握著的木頭杯子裏傾斜。


    可是這人忽然就鬆開了杯子,伸手就要抓菈妮的手腕。


    菈妮被嚇了一跳,既想繼續倒水又想拔腿就跑,小腦瓜驟然過載,一時間竟然僵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而就在這隻手剛剛觸碰到菈妮的金屬義肢的一瞬間,就像是觸電般猛地收縮回去,徹底消失在簾子後麵。


    菈妮這才狠狠打了個冷顫,驚懼地尖叫著跑開,直接帶著五六個成年巫師回到了這個詭異的帳篷外麵。


    大夥兒圍攏在帳篷周圍,齊齊舉著魔杖嚴陣以待,可當為首的弗利維教授挑開簾子的時候,卻發現——


    裏麵,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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