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停鶴忽悠了阿木達爾,心中得意。


    他此來固然是為了忽悠阿木達爾,借他的手,整治孟薑,以消被她戲弄之恨,不過卻也要同格根塔娜再商量個會談時間。


    唐治那小子是“崽賣爺田不心疼”,他不行啊,北朔王的基業,以後就是他的,朔北是他的基本盤,一定要保住。


    可他剛走到塔娜王後的大帳外,就聽到裏邊傳出一陣大笑。


    “哈哈哈,好好好,真好啊,哈哈哈……”


    唐停鶴一聽這聲音,正是鬼後的笑聲,不由心中納罕。


    阿木達爾不是說他母後此刻心情不好麽,怎麽笑得如此快意。


    帳中,塔娜王後放聲大笑。


    見那傳訊的斥候還在帳下跪著,塔娜王後眉飛色舞地道:“去吧,好生歇息一下。回去後,賞你成羊十隻,羔羊二十隻。”


    那斥候大喜,連忙叩頭謝恩,歡天喜地的退了出去。


    這時又有侍衛入內稟報,說是大炎副使唐停鶴求見。


    塔娜王後不由一笑,道:“宣!”


    說完,塔娜王後就嫋嫋婷婷回到氈席上,愜意地坐了一下。


    她剛剛收到消息,丘神機大捷,如今已兵臨冀州城下,馬上就要殺入朔北五州了。


    有了這個好消息,讓她壓條件?簡直是天大的笑話,她隻會要的更多。


    唐停鶴走進大帳,一見塔娜王後眉開眼笑,分外嬌媚,心中更加奇怪了。


    小兒子死了,小女兒失蹤,這麽高興的麽?


    不管她,她心情好,正好跟她商量。


    唐停鶴便拱手道:“塔娜王後,停鶴此來,是為了與王後商量,何時再度舉辦會談。”


    塔娜王後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隨時可以!”


    唐停鶴一喜,塔娜王後心情好的時候,果然好說話。


    唐停鶴忙道:“王後心向和平,停鶴歡喜不禁。為了以示誠意,此前停鶴業已傳書朔州,請我父王把被抓的幾個九骨王子部下送回來,算算日子,也快到了。


    和談之日,停鶴會將他們全部交還王後,以示我大炎誠意!”


    “我兒子死了,他們倒活著!”


    塔娜王後恨恨地說道,忽然轉嗔為喜,笑道:“唐副使有心了,我鬼方人,自然該交給我鬼方處置。”


    唐停鶴唯唯道:“是!那麽,明日,依舊‘與君居’,依舊是老時間,貴我兩國,再開談判?”


    塔娜王後心裏盤算著明天該提出些什麽條件,到時候故意拖延的唐治眼見談判更加不利,又該是何等的懊惱,不由心中大悅。


    她笑吟吟地道:“好!明日‘與君居’,依舊老時間,本後必到!”


    唐停鶴大喜,長揖道:“外臣告辭!”


    ……


    孟薑送走了謝飛平,坐在廳中沉吟良久,輕輕擊了擊手掌。


    兩個青衣男子鬼魅似的閃現,齊齊抱拳道:“宗主!”


    孟薑道:“我們有多少可用之人?”


    一個青衣男子道:“此次隨行於宗主的,共計一百三十六人,若要武鬥,可用者一百一十二人,若要文鬥,均可!”


    孟薑道:“盧龍城裏,我們有多少可用之人?”


    另一個青衣男子道:“盧龍是謝家的根基之地,為免謝家猜忌,我們在盧龍的人手設置一向不多,如果全部調動起來,應該也有一百多人。隻是這一啟動……”


    孟薑擺擺手道:“這次的行動,謝家也會配合的。而且他們的存在,謝家多多少少,已經知道了,不必提防。”


    青衣人恭聲道:“是!”


    孟薑思索了一下,道:“那就這樣吧,我將往‘與君居’,為兩國和談者獻藝。調三十六個最能打的,隨我同去,見機行事。


    其他所有人,全部調動起來,控製‘與君居’周圍緊要所在……”


    孟薑細細囑咐一番,兩個青衣人聽命去了。


    外邊又有一個青衣少年正在候著,因為孟薑正在廳中安排事務,所以沒敢進來。


    但孟薑已經看到他了,待兩個青衣人離開,便向他一招手。


    那青衣少年進來,雙手捧著一封書劄,道:“宗主,裴采女給您的信。”


    “哦?”


    孟薑娥眉一挑,將信接過來,用刀割開蠟封兒,細細地看了一遍,輕輕笑了起來。


    “這位賀蘭大王,倒還夠意思。她在委婉地勸我盡快離開盧龍呢,看來,唐治的計劃,她已經知道了,甚至……參與其中了?”


    孟薑籲了口氣,道:“本來還想著,如何知會她一聲,卻又不叫她因為我一個舞姬,居然知道這樣的機密而生疑呢,這樣的話,我倒不必再提醒她了。”


    孟薑展眉道:“送信人呢?可需要回信?”


    青衣少年道:“送信人送了信來便離開了,說不需回信。”


    孟薑點點頭,青衣少年躬身退下。


    孟薑起身,走到壁邊。


    壁上“乂”字形交叉掛了兩口劍。


    其中一口是她的表演用劍,儀劍。


    而另一口,卻是一口真正可以用來殺人的雙手劍。


    孟薑摘下那口儀劍,擺了個颯爽的姿勢,嗖嗖地舞了幾劍,然後橫劍當胸,歎息道:


    “朔州城中時,我欲舞劍,卻被空空兒擾了。”


    “盧龍這邊,卻是借獻劍舞之名,會晤謝天,無需舞劍。”


    “卻不知明日,我要舞你……”


    孟薑看向壁上那口雙手劍,悠悠然道:“還是舞它!”


    ……


    夜晚,外間的初雪、綠蓉已經睡了。


    賀蘭嬈嬈都能聽見她們打的極輕微的小呼嚕了。


    但賀蘭嬈嬈了無睡意。


    大事,她參加過,但是這麽驚險的大事,卻還沒有。


    尤其是以前,她背靠女皇,可以充分調動一切資源,可這一次,她卻是在行險。


    若是成功,自不待言。


    若是失敗……


    臥底朔北的計劃隻能放棄,得逃亡回神都了。


    想到她讓李公公所做的秘密安排,賀蘭嬈嬈略感安心。


    又想到李公公聽說一旦事敗,她還要大費周章地帶上那個混賬偽皇帝一起逃時,那驚訝奇怪的表情,賀蘭嬈嬈又不禁莞爾。


    逃,自然是她一個人逃更方便。m.23sk.


    到時候,所有人注意的都是唐治這個策劃了一切的狗皇帝,


    誰會在意他後宮裏的一個小采女?


    可一旦帶上唐治一起走,增加的不僅是逃亡的風險,


    更重要的是,等於把所有目光也吸引了過來,她的安全將成倍地增加。


    但是,她還是這麽決定了。


    皇帝要我護送唐庶人一家回京,現在就差他一個了,。


    這是皇帝交給我的任務,我當然要完成!


    賀蘭嬈嬈暗暗地對自己說。


    望著窗外的明月,賀蘭嬈嬈心思又一轉,我都如此緊張,唐治一個從山裏出來的少年,今夜隻怕是更加緊張的睡不著覺了吧?


    一想到唐治緊張、忐忑的樣子,賀蘭嬈嬈心中一股優越感油然而生。


    自從和唐治到了朔北,大部分時候,她的智商居然被唐治輾壓,這讓她很不服氣。


    這一回,在心境曆練上,自己總算勝出了一籌,


    嬈嬈很開心!


    皇帝的寢宮裏,唐治果然還沒睡。


    寢宮裏點著燈,有隱隱約約的聲音傳出來:


    “三郎,先吹燈……”


    “吹什麽燈,我還想再點兩根呢,這麽漂亮的腿,不看著,豈不暴殄天物。”


    “哎呀,人家不要這樣,像小狗兒似的。”


    “啪!”!


    “聽話!”


    一聲不依的嚶嚀,頗有點兒九轉十八彎的音韻。


    但,該撅的還是撅起來了,誰叫小謝是個聽話的乖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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