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盧舞怡跟霍焱陽終於走到牲口棚子旁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霍焱陽直接背著柳條筐子走進了裏麵。


    裏麵的布局,跟前幾年也差不多。隻不過因為現在是夏天,四周缺少了圍起來的那些草簾子。


    老羅叔他們正在房間裏守著如豆的煤油燈吃晚飯,今天晚上熬煮的是加了一半野菜的玉米麵糊糊。


    霍焱陽蹲身放下了大筐子,然後回頭去看著自家小媳婦。


    盧舞怡都被他那眼神看得,怎麽覺得他才是個幹活的小媳婦!


    而她則是那個不講理奴役小媳婦的壞蛋大老爺?!


    “師父,你快來看看,我今天就是挖到了老根黃芪……還有十幾二十年的黨參!”


    “瞎嚷嚷啥,顯擺嗓門大啊!”老羅叔端著飯碗走過來。


    盧舞怡已經擰開手電筒照著筐子。


    老羅叔一眼就看見了,足有小蘿卜一樣粗細的黨參,眼眸立刻就是一亮。


    “等等,你……不會是跑到去老虎林上去挖的吧?!”老羅叔立刻蹙眉。


    這些年來,他駝著背,就隻能慢悠悠的在附近山上轉悠了一個遍。


    所以附近哪有什麽中草藥,怎麽可能會不知道。


    這種一看就是上了年頭的野生草藥,也隻可能是在深山老林裏才能挖的。


    雖然沒有明文規定。


    不過村裏的人,采摘藥材跟撿蘑菇,挖野菜的時候。


    活動範圍,基本上也就是在大青山附近。


    而且範圍,大多都不會超過黑熊溝附近。


    所以他也不多用問就知道,盧舞怡肯定是去了人跡罕至的地方,才能搞到這麽好的藥材。


    盧舞怡微微張嘴,算了。


    反正她明天就要走了,被師父罵幾句就罵幾句吧!


    老羅叔罵完過後,見盧舞怡悶不吭聲,反而自己有些尷尬起來。


    徒弟辛辛苦苦挖的藥材給他送過來,他沒有感謝還罵了人家一頓。


    “老羅同誌,我能跟你談談嗎?”霍焱陽見天色已晚,覺得也不能再耽擱下去。


    於是就示意老羅叔往旁邊走走,想要跟他談談。


    見霍焱陽喊走了老羅叔,估計是要談麻煩老羅叔收霍一龍為徒弟的事。


    盧舞怡看了看左右無人,趁著四下無人。


    趕緊從空間裏拿出來兩個布袋子,裏麵有十幾斤玉米麵混合了有十幾斤高粱麵。


    趕緊摸黑倒進老羅叔他們,放在爐灶旁邊位置的一個粗陶瓦缸裏。


    這個缸子底部位置略微有破裂了有個縫隙的舊瓦缸,是幾位老人平常用來裝糧食用的。


    反正現在天色已晚,也沒人會看見。


    要知道糧食如果不放在瓦缸裏,就很容易被老鼠給關顧。


    雖然牲口棚子,麵前已經不太可能有任何一隻老鼠,能夠活著逃離二花的嘴巴。


    想到二花,盧舞怡從空間裏找出來了一根紅腸。


    “二花……你在哪兒?


    來吃肉肉……啊!你個混蛋,想要嚇死個人了!”


    盧舞怡冷不丁被竄到腳邊的二花給嚇了一跳,然後不客氣的一巴掌拍了上去。


    二花也不躲避,夾著尾巴硬是挨了一下。


    跟著就馬上湊近盧舞怡討要好吃的。


    當初老羅叔收留狗媽媽幫忙照顧幾隻小野豬,不過狗媽媽到底沒能熬過那個寒冬。


    後來四隻小狗崽裏,也就隻活下來了兩隻。


    盧舞怡一度曾經懷疑過。說不定就是知青大院裏,那幾個缺德帶冒煙的家夥給偷偷捉去燙了鍋子解饞了!


    可惜沒有證據!


    至於後來剩下的兩個花,也是磕磕絆絆的長大。


    其中一個花,也不知是被其他野獸給吃了,還是摔下山崖沒了。


    就剩下一個二花,冬天過後,拖著傷痕累累的身子艱難的爬了回來。


    也是幸虧家裏有三個醫生。


    湯湯水水的照顧了近一個月,二花才終於活了下來。


    而且每次見到盧舞怡,就乖得不行……


    不乖不行啊!


    老羅叔讓盧舞怡天天都拿二花試手練針灸。


    不過因為怕被二花會咬自己,盧舞怡每次都還拿肉肉收買二花。


    二花那些裝死,裝無辜,裝可憐的伎倆,就是那段時間學會的。


    “二花,我明天就要走了……你以後可就沒有白食可以吃!


    不過你別因此就變得可以輕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經常都到山上去抓野兔子……河裏去摸魚。


    記得以後要孝敬爺爺才可以。


    爺爺他們救了你的狗命,還分出來自己的口糧養大了你。


    狗也要等到報恩的知不知道!”


    盧舞怡一邊說,一邊用手指頭戳二花的狗頭。


    二花一邊吧嗒吧嗒吃著紅腸,一邊忍氣吞聲忍受盧舞怡的數落跟戳,戳,戳。


    狗生不易,


    我忍,我忍,我忍!


    “你這是什麽眼神,是不是還敢瞪我!”


    盧舞怡忍不住就伸手拍了一巴掌。


    二花幹脆擺爛,直接倒地裝死……


    “小舞,咱們該要走了!”


    正好這個時,霍焱陽跟老羅叔已經談完後,從馬廄那邊走了回來。


    “記住了!


    不然以後讓我知道,肯定會見你一次就打你一次,繼續拿針紮你!”


    盧舞怡不死心的繼續威脅二花。


    二花的眼裏,都有著些按壓不住的許驚詫:


    我滴個老天爺,我就隻是一隻普通的狗子啊!?


    何堪大任!


    嗚嗚嗚……


    嗚嗚嗚……


    這還有沒有狗權了?


    老羅叔揮揮手,然後看著一高一低的兩道人影,踏著如水的月色漸行漸遠。


    今兒,是農曆十六還是十七?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才踏進知青大院裏,盧舞怡都有些驚訝了。


    這個時候,平常村裏的人不是大多都已經吃過晚飯,上炕睡覺了嗎?


    當然也有還沒做好晚飯的。


    不過今天怎麽都聚在這裏來了?!


    “桂花嬸子?秋知青……鐵牛娘……你們怎麽過來了?”


    “怎麽才回來……還是麗麗下午回家去說起,嬸子才知道小盧你這麽快就要走了!中午那會兒來家的時候也沒有說一聲。還以為你跟秋秋一眼,就是結婚了也不會離開!”桂花嬸子本來正在跟盧爾雅說話。


    瞧見盧舞怡回來了,趕緊從炕邊站起身來。


    秋爽也跟著站起身來,才月餘不見,她臉上明顯就已經有些肉了!


    不再瘦的一把骨頭。


    “小盧姐姐……泥肥來了!”


    田麗麗立刻也迎上前,手裏還握著一小把糖果。


    因為嘴裏含著有糖,說話的時候都有些含糊不清。


    看樣子盧爾雅已經熱情的款待過她們了!


    “去山上挖了些草藥……走得有點兒遠就回來晚了!”盧舞怡伸手撫摸了一下田麗麗的啾啾毛辮。


    “挖草藥去啊!


    對了,這是大夥湊的一點兒山貨……蘭蘭,大妮,麗麗幾個孩子讀書的事,還要多謝小盧知青。桂花嬸子一邊說一邊把一個麻布袋子提起來,硬是要塞到盧舞怡手裏。


    “桂花嬸子,這怎麽能收呢!”


    “不要客氣,也就是春天時上山挖的猴子腿,黃瓜香曬的幹野菜。


    另外還有前段時間上山撿的鬆蘑……”


    桂花嬸子不容盧舞怡推辭,吧啦吧啦的一口氣說了一堆。


    “好,嬸子,就是別人的不收,嬸子給的我肯定不會不收。”盧舞怡知道,自己肯定是拗不過桂花嬸子。


    也就沒客氣的收下。


    秋爽依舊還是一如既往的話少,看了一眼盧舞怡,又看了一眼趕緊幫忙從盧舞怡手裏拿走東西生怕累到她的霍焱陽。


    老實說,她並不羨慕嫉妒盧舞怡。


    雖然盧舞怡嫁的是個軍官,現在就可以隨軍離開這個已經困了她們三年的地方。


    田大川結婚那天跟她說了,他回去肯定會更加努力,爭取早點提幹。


    這樣就可以早一點兒接她也去隨軍。


    況且婆婆對她真的很好很好,可以說比她媽媽對她都要好。


    也是最近這一段時間,她才終於可以混個飽飯吃!


    “看來你婚後的日子過得還不錯!”盧舞怡忍不住調侃了秋爽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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