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毛毛幾乎是連滾帶爬地來到歐陽妃瑤墓前,師顏陪著白川,就這麽和一塊墓碑對望著,不言不語。


    “白善良!白善良!我……我……我找到妃瑤姐姐了!我找到她了,她還活著!”


    師顏親手安葬下去的墓就在眼前,餘毛毛這樣的一驚一乍大呼小叫,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竟然有些瘮人!


    師顏皺了皺眉頭,“毛毛,你先把氣喘勻了再說話不遲,別這麽一驚一乍的,白川他現在心情不是很好!。”


    盡管餘毛毛把話喊得震天響,白川卻隻是木無表情地看了一眼,不為所動。


    餘毛毛急了,上去就扯著白川的袖子上氣不接下氣,“白善良,走啊,快走啊,還呆在這裏幹什麽,妃瑤姐姐回來了,你就不想再看見她嘛?”


    師顏也是聽出一點蹊蹺,問道:“毛毛把話說清楚,怎麽就見到妃瑤姐姐了,在哪裏?”


    餘毛毛總算喘勻了氣,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言道:“在瑤望居,我看到妃瑤姐姐轉世重生之人了,就在瑤望居,你們快隨我來,人家在等咱們呢?”


    可以明顯地感覺到白川的身軀晃了一晃,整個人都像有了一些光亮,雙眼都開始聚焦而不再是先前那般渙散無神。


    師顏捂住了嘴,先前南宮神秀的事大家心裏都有了一個定數,認為歐陽妃瑤轉世重生之人必然也會在人間某個角落出現,萬萬沒有想到就在定軍城,這樣的相逢,如此注定!


    “走,馬上回去!”師顏想要推著白川回轉瑤望居,卻聽到白川冷冷說了一聲,“就別去了吧,給我一壺酒!”


    餘毛毛頓時急了,“白善良,妃瑤姐姐都出現了,你還喝什麽酒啊,走,咱們回瑤望居,我陪你喝個夠!”


    然而白川卻是態度堅決,搖了搖頭,“給我酒!”


    喊得聲嘶力竭,但毋庸置疑。


    師顏楞了一下,卻刹那明白了白川的心意,此身已如此,相逢何必再相見!看到一個活生生的歐陽妃瑤,不是他不想見,而是見如不見,徒惹傷悲!


    餘毛毛這些年受了儒家學識熏陶,腦袋瓜子活泛了許多,也是站在了白川的立場去想這個事,對啊,妃瑤姐姐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妃瑤姐姐,她叫南宮瑤池,彼此相愛的兩人,恍如隔世,再見已是一人重生,一人已廢!


    兩人相見能說什麽?敘以往?可前生記憶未能覺醒,終究隻是完全的兩個陌生人。


    再續前緣?暫且不管南宮瑤池如今隻是個十來歲出頭的丫頭片子,可女子心意誰會鍾意一個殘廢之人,如果白川如今還是當年那個桃白川,還是那個人間最強元嬰劍仙,大可以等,修士性命恒長,一百年也好,五百年也好,白川都能等,等南宮瑤池長大了,等南宮瑤池恢複了前世記憶了,總有一天他們兩人是可以再續三生三世情緣的。


    可如今算什麽?一個頻臨將死之人,一個呆在定軍城都不能自理之人,讓人家鄙視讓人家唾棄?還是想盡了法子現在就讓南宮瑤池覺醒前世記憶,然後再多一個心掛之人,整日裏肝腸寸斷為其心憂?


    何不緣分一了,這一生,知道你曾經活過,活成你自己想活的樣子,還生,則默默看著你幸福,已死,則保佑你一生平安,豈不更美!


    “白善良,你是不是怕妃瑤姐姐看不上你?”餘毛毛輕輕地問了一聲。


    白川整個人都不自禁的顫抖,師顏趕緊使了一個眼色,有些心結,在這個時候並不適合去解開,人與人之間不是相遇相識就能相愛的,有諸多無奈夾雜其中,也才有了那麽多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而她自己又何曾不是一個被命運捉弄的可憐人。


    “川子,想喝酒就喝吧,如果不想去見,那就不見,知道妃瑤姐姐在定軍城,會有相見的一日。”


    白川接過酒壺,狠狠地灌了一口,嗆得酒水橫溢,卻再仰頭灌下,如果真能醉了,那就選擇在這個時候一醉方休。


    “白川!你願意教我練劍嘛?”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原來南宮秀溪和南宮瑤池在瑤望居現身之後,眾人都是驚喜不已,啥事都給拋下,敦煌帶著兩人就往歐陽妃瑤墳墓這邊趕來,見到白川一動不動不願回去隻顧飲酒,敦煌自然知道他的心思,悲從心起。


    南宮秀溪卻是一路跑來,“阿姐,就在這裏,那一股劍意更加的清晰,你感覺到了沒有?”


    妃瑤的重生轉世之人就在身後,到底是回頭望一眼,還是相見爭如不見,白川的心幾乎都揪成了一塊,胸口劇烈起伏,情緒波動極大,一時之間氣息紊亂。


    “吾妻!歐陽妃瑤!她是你的妻子嘛?為何和我的法號一樣?”


    再聞天籟之聲,這一聲對話,相隔了二十年,這把嗓子的主人,在玉隴關說得最後一句話,下一輩子再做夫妻。


    你已重生,可我,已廢!


    “喂,你叫白川嘛?我能不能問你一件事,這歐陽妃瑤和我是不是有關係?我叫南宮瑤池,妃瑤是我師父給我取的法號,在淨土宗,我的師兄都喊我南宮妃瑤!”


    當眼簾裏出現那一張笑臉如花,深埋二十年的記憶如潮水一般湧上心頭,從相識相知到相愛,從一聲白公子,白川,再到白郎。


    相思樹下的緣定終生,鎮西王府的萬千劍仙賀喜的喜結良緣,玉隴關外的生死離別。


    妃瑤!吾妻!我等你了二十年,還能再見!願你一生安好!


    “我們定軍城的大劍仙打架輸了從來不哭,隻會流血,白川,你這樣可一點都不像是大劍仙呀!”


    也許是前生注定,也許是姻緣天擇,那一根月下老人親自襲上的紅線,纏了三生三世,都剪不斷。


    南宮瑤池是第一次見到白川,落魄不堪,心如死灰,卻是怎麽都難以解釋心裏的那一份親近,她自小就被送去淨土宗跟世音修習佛法,自然對佛教的因果輪回之事有一番了解,眼前這人,盡管隻是第一次見,可那種想要依偎著他護著他的感覺,填滿了整個心窩。


    看到他痛苦,看到他流淚,為何自己的心如此痛,極有慧根,被譽為淨土宗天賦資質最傑出弟子的南宮瑤池,在心裏一直默念清心咒,但是那一份心痛的感覺如何都驅散不了!


    眼前這人莫非就是師尊所說,自己的心猿意馬?自己的劫難?可為什麽,是劫,自己還是有那麽強烈的衝動,為他扛,死,也無所謂!


    白川完全說不出話,張嘴亦是無言,千言萬語,難訴衷腸!


    “你教我和我弟弟練劍好嘛?如果可以,我們願意拜你為師!”南宮瑤池眨巴著那雙漂亮的眼眸,嘟起了嫣紅的小嘴。


    然而兩人之間的情緒洶湧外人不得而知,南宮秀溪祭出一把小巧的袖裏劍,稚嫩的聲音喝道:“白川,練劍!”


    “練劍?”白川從說不出感覺的情緒當中回過神來,看到南宮瑤池和南宮秀溪兩人一眼盼望的盯著自己,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好,練劍!”


    被敦煌拿過來的袖白雪遞到了白川的手上,然而白川時隔二十年之後再次握上自己的本命劍袖白雪,心神牽連已斷,體內無劍海,再也不存一份劍意。


    “出劍!”當白川揚起手臂想要催發自己的劍僧一脈劍意,讓袖白雪再現當年的風光。


    “哐當!”


    一聲脆響,打破了兩個翹首以盼的姐弟希望,同時也砸碎了自己好不容易收拾起來的信心。


    “走!”


    輕輕地一聲低吟。


    “走!!!”


    聲嘶力竭的嘶嚎。


    當師顏不忍心再看到白川如此撕心裂肺的悲痛,推著輪椅回去之時,在微微蕩起的清風裏,有一顆晶瑩的淚珠隨風而逝。


    如果可以,我願意為你出一劍。


    如果可以,當年這一劍,我就該出,為你擋下下那一刺透心窩的一劍!


    如何可以,可惜沒有如果!


    心隨吾妻,那一年,你為我死,我心隨你死!


    白川低垂著頭,走了,什麽話都沒說,就這麽不聲不響,落著淚不讓人看見的走了!


    在歐陽妃瑤的墳墓前,南宮家兩姐弟,久久不能回神。


    南宮秀溪有些委屈地噘嘴,“阿姐,他是不是不願意教我劍術。”


    南宮瑤池緩過了神,那一滴淚,她看見了,隻是為何,她自己也會跟著心痛!為什麽這個叫白川的男人,看自己的一眼,像是望透了三生三世。


    他的愛,為何如此濃烈,濃得讓她有些喘不過氣!


    “不是的,神秀,他一定受了很重很重的傷,才會提不起劍,如果,他好了,一定會教我們練劍的!”


    “是嗎阿姐?可他受了這麽重的傷,還能好起來嘛?”


    “會的一定可以的。”南宮瑤池突然想到了什麽,撒腿就跑,往著瑤望居的方向。


    她的心裏一直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一定要為白川做些什麽,她不想和他,就此擦肩而過!


    在定軍城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手心裏緊緊地捏著一樣東西。


    那是南宮世家,水運長河的水珠。


    用一顆水珠,希望能讓你枯涸的心,再次滋潤起來。。


    屬於我的道,可以不要!


    但你,願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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