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拿錯化驗單,嚇得我魂兒都沒了,詹姆斯你是不知道!!”劉震鳴說這話時,依舊後怕不已,當時出現在他大腦中的第一個想法,也是輕生。


    詹姆斯坐在他身旁,勸說著,“好在都過去了,什麽也發生。”說完微笑的看著劉震鳴。


    張揚抬起頭看著劉震鳴,聽到這話時,讓他想起那天在門外聽到的聲音,雖然劉震鳴有錯,但他也在這個房間痛苦過,掙紮過,堅持了下來,才有了今天的成長,張揚想著,這人啊活著都不容易,深深的歎了口氣。


    “我在新聞上看到過相關報道,說有人知道自己得了艾滋病以後,故意勾引少男少女,進行惡意傳播,還說是為了報複社會,太恐怖了!據統計,說是在校大學生的傳播比率特別高,我現在真覺得這病就是給放縱肉欲的人準備的,想想我都害怕!誰什麽樣真不是光看外表就能看清的,哎……”說完,劉震鳴握著詹姆斯的手,依偎在一起,絲毫沒有在意張揚。


    張揚此刻,大腦裏隻有那封血書,心想他得經曆了多少掙紮,才會這般絕望。那天劉震鳴隻是誤認為自己得病了,就那個狀態,實在難以想象那人到底經曆了什麽。雖然不認識,但還是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聽到劉震鳴的話,張揚心想能看到劉震鳴有這樣的領悟和改變,作為朋友,還是很欣慰的。


    幾人聊了很多,聊到了未來,劉震鳴打算和詹姆斯一起去意大利留學,多看看世界,等老了也不至於後悔。張揚對劉震鳴的態度也有所轉變,不像以前那樣厭煩他,見得多了,也就習慣了他現在的狀態。就像他自己說的,人都會有迷茫的時候,通過各種方式尋找慰藉,隻要不做出極端的選擇,人最終都會有自己的歸宿。


    張揚認真的聽他們說了很多,很有默契,就像生活上老夫老妻的感覺,很幸福。隻是這種感覺張揚從骨子裏,無法徹底接受,自己肯定做不到。見馬上要到上課的時間了,張揚便和兩人道了別。


    出了房間,張揚看著長長的走廊,心想那麽多間公寓,那人又會住在哪。這時,隻見不遠處有個屋子,開了門,有兩個年長的人正在收拾東西,看上去是誰的父母。


    張揚控製不住自己想過去看看,到了門口看到,兩人正在搬行李,房間收拾的非常幹淨,門口的垃圾袋裏,露出來幾張撕碎的照片,能看出是馬振華和同學以及家人的照片,很多照片被撕的很碎,連他自己的畢業照都沒有幸存下來,張揚歎了口氣。


    “你好!你也是來看振華的嗎?”


    張揚看到眼前的阿姨,眼睛紅腫,麵容非常憔悴,她勉強的擠出了一絲微笑,看到張揚後,詢問著他。


    “是的!阿姨,現在不方便吧?我改天再來吧!”


    婦女見難得有兒子的朋友來探望他,見張揚要走,急忙說,“那個!他不會回來了,他……還在醫院……”婦女哽咽著,倒吸了口寒氣,“這是地址!”婦女說完拿出了很小的記事本,熟練的寫了地址,看上去是她職業的本能反應,寫完後遞給了張揚,眼神裏似乎有很多話想表達,可畢竟是陌生人,見張揚拿了便條,便繼續忙碌自己的事。


    “謝謝!阿姨!”張揚說完,仔細的看著字條,地址是傳染病醫院。張揚歎口氣,心想看來人隻是在傳染病中心,沒事就好,要是去世了,家人就不會這麽冷靜了。


    張揚看到婦女繼續忙碌,男的不時的把垃圾放到門外,在樓道裏還能聞到消毒液的味道,走到電梯口,張揚看到他們打開燈,繼續收拾著房間,異常安靜。


    張揚把便條裝到了錢包裏,出了公寓,天已經黑了下來,迎麵看到兩個穿軍訓服的女學生,一起進了園田住的這棟樓,隨著她們一起進了電梯,聽到兩人說笑著,一邊背地裏調侃自己的教官,張揚一直沉默著,感覺兩人像極了自己大一剛入學那會兒的狀態。


    到了五樓,張揚出了電梯,然後聽到兩人議論,顯得很興奮,“太帥了!他就是學校的那個明星……”張揚回頭看著電梯門關上,繼續上行。


    張揚笑著,心想新生啊,很像鄒萱和林茜茜剛見到自己時的感覺,不過又想到大一剛入學就出來租房住,條件肯定不錯,希望她們好好的享受自己的生活吧。


    張揚到了園田的公寓,推門進了房間,門總會提前敞開一道縫,告訴自己可以隨時進去,已經準備好了。老師的心特別細,不止他如此,就是自己接觸的所有日本人都是如此心細。老師為自己設計的課程內容,更是別出心裁,全部是生意上往來的用語。自從張揚學了日語以後,學了很多外來詞匯,有時候甚至會出現日式英語發音,自己聽到都要笑半天。


    見到張揚進來,園田開始用日語聊很多內容,就像做生意一樣,說著很地道的東京腔,張揚應對自如,課程就正式開始了,上課的時候,老師不會浪費一分一秒,兢兢業業,認真負責,這一節課學到的東西,就像在日本的大學上了一堂專業課一樣,老師所使用的教材專門是用經濟學的教材來教導的,特意在東京買回來的,這一年老師的計劃張揚是明白的,非常用心。


    從園田這裏上完課,總是滿載而歸,感覺比自己的專業課和文化課加一起還更有意義,張揚總是感歎,要是學的其它專業,估計大學就是學的這些內容吧。也難怪母親會說,自己選擇的專業根本滿足不了自己。確實,平常要靠自己多讀書,多參加活動,找人補習,通過各種方式來滿足大腦的求知欲。如果不這麽做,隻是跳跳舞,感覺自己活得會和一個小學生一樣迷茫。


    張揚被馬振華的事,搞得很壓抑,開車在海邊兜風盡了興,才回了宿舍。


    宿舍內,鄒凱和甘俊在很認真的學習英語,見到張揚回來,鄒凱開始匯報排練的進度,軍訓舞似乎已經成型,打算集體開始排練看看,張揚隻是點頭,心情卻不在這上邊。


    “揚揚哥!你知道有人自殺的事吧?”


    鄒凱聽到甘俊問張揚的話,很疑惑,他天天隻顧訓練,帶社團活動,從不關心閑言碎語。


    “知道!剛上課的時候,去劉震鳴那待了一會,聽他們說來著,而且那人好像就住在同一個樓層。”


    鄒凱聽到張揚的話,忙問,“誰自殺了?”


    “馬振華!上次劉震鳴拿錯的化驗單就是他的。”甘俊回應著。


    “劉震鳴說他以為自己得病時,第一個念頭就想輕生!”張揚補充了一句。


    “這人都是自己對自己不負責,健健康康的身體不懂得珍惜!多少人得了癌症,連選擇的權利都沒有!”


    鄒凱這話說的顯得很氣憤,張揚知道他想起他母親的事,確實去鄒凱家裏一趟,他母親真的可以說非常美麗動人,舞姿非常漂亮,隻是看的照片,就讓人想看她的表演,想認識她,隻是乳腺癌晚期確實束手無策,隻能看著美好的生命,被摧殘致死。


    “別多想了,這就叫人的局限性,渺小的不行,咱們管好自己就行了,世界上七十多億人口,誰在過什麽樣的生活,誰也不知道,要不怎麽說,這地球上的生命不過是上帝的玩偶而已!”


    張揚說完話,進了洗手間。兩人休息一會,繼續認真的複習,張揚看到舍友的學習狀態倒是很感慨,母親從小對自己嚴格要求,不讓自己浪費時間,隻要自己不反對,什麽都學,當然自己確實曾經很享受學習各種新知識,還學過幾句拉丁語,總之如今看來,所有的學習沒有白費。要是自己肯學數學的話,一樣能學到最好,高考險些交白卷那種狀況是不存在的。想到這張揚開心的笑著,還記得考數學時,一看到試卷腦子裏是空的,於是蒙完選擇題,發了二十分鍾呆就離開了考場,父親氣的差點沒動手,說一家做學問的名聲都讓自己玷汙了,當然父親也是開玩笑,他可是曾經比自己更叛逆的人,爺爺奶奶根本管不住他,也隻有母親把他治得服服貼貼的。


    洗漱完,張揚舒服的躺在床上,翻開圖書館借來的書籍,是關於生物學和基因的書籍,現在對這些很感興趣,有時也會借一些心理書看,或者一些經典的文學著作,因為張揚看書很快,他每看一本,就可以大概總結出整本書的內容,甚至作者的心境,甚至能綜合每個人物,猜測作者本人的真實狀態,這是很有意思的,不管百年前的作品,還是新作品,隻有活生生的記述身邊生命百態的作品,才會一直被人不斷翻閱,能學習很多活著的經驗,體驗一下不一樣的人生。


    張揚看的累了,發現兩人早就上床休息了,便關上了燈,睡覺前若是沒有情緒,自己就可以睡的非常舒服。


    早上醒來,就要繼續早功去參加排練,甘俊每天都可以睡懶覺,一直到兩人回來,給他帶早飯,才爬起來。


    早功的排練上,軍訓舞確實出了型,變換著隊形,穿上迷彩服會很帥氣,整齊劃一,幹淨利落的動作,表現著團結,積極向上的青春氣息。雖然以後很多新生,很快忘了這感覺,但是這種記憶會一直在,是美好的。


    結束了,張揚和鄒凱兩人回了宿舍,各自的選修課也不一樣,所以除了英語和專業課,平常也經常分開上課。


    幾人吃完早飯,出了宿舍,見到教官在查看新生的寢室,檢查新生的被褥,要求是疊成方塊。見到這情形,張揚不由得佩服起鄒凱,從大一一直到現在他的床非常規整,被子總疊的方方正正的,有時候看的不順眼,張揚故意偷偷給他展開,他肯定還把被子疊好,張揚搞幾次破壞,他就疊幾次。後來張揚被鄒凱的舉動感動,就再也沒搞過破壞。


    張揚想著鄒凱在他自己家裏,是雙人床的被子,他一樣會收拾的幹幹淨淨,鄒萱也是一樣,他家人的房間倒沒參觀過,不過一家人生活特別中規中矩,處處很整潔。


    張揚正想著,聽到教官說一個宿舍的學生疊得很不合格,開始上手教他,被子材質的問題,根本不能成型,張揚傻笑著,幾個新生也笑著,確實沒辦法,跟鄒凱當時疊自己被子的情形差不多,鄒凱拽了張揚一下,幾人這才趕去上課。


    這種特殊情況,把邊角收拾整齊就可以了,教官也不會刻意吹毛求疵,畢竟規規矩矩的風氣傳達到了即可。


    張揚看到新生們陸續去了操場,一張張稚嫩的麵孔,看上去就像孩子一樣,女孩子們路過張揚幾人,會一直小聲議論。張揚和鄒凱畢竟一直人氣很高,一進學校新生們就聽說,學校有明星,都想認識一下。


    張揚幾人到了教學樓,但不在一個教室上課,張揚一個人習慣的坐在最後排,老師也不點名,直接數人頭,估計這課結束,老師也不知道誰是誰,很對付的感覺。


    這樣的課程淺顯的講一講,還不如自己看課外書來得實在,可是選修課占一定學分,又必須堅持到畢業。張揚此刻很羨慕安娜,安娜在哈佛大學學了很多東西,修了兩個專業,即使放假都會非常努力,想來也上大二了。但又一想,自己學到的東西,遠是課堂上不能教導的,張揚一邊翻著書,一邊思考,這樣的課程很快也就結束了。


    出了教學樓,張揚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想著要不要去探望下,以前和他走的近的也隻有崔軒宇,張揚給崔軒宇發了信息,崔軒宇正好也上完課,便答應了一起去看看,出了教學樓找到了張揚。


    張揚見甘俊和鄒凱也都下課了,睡眼惺忪的出了教學樓,聽張揚說去探望,幾人也沒拒絕,買了一些水果,到了醫院。


    進了傳染病醫院,得知幾人是來探訪的,護士便給幾人發了醫用口罩,按著張揚說的病房,幾人到了一間vip的門口。


    張揚看到馬振華躺在病床上沒了生氣一般,讓自己忽然想起劇組的那個老演員,隻是又不一樣。詢問過護士,護士表示不戴口罩也沒事,張揚等人摘下口罩,敲了敲門。


    馬振華看到有人推開門,進來的竟然是張揚,曾經暗戀過這人很長時間,自然非常吃驚,眼前的張揚仿佛發著光一般,馬振華愣了很久。


    崔軒宇拿著東西進了門,“振華,我帶著同學們來看看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馬振華聽到崔軒宇的話,回過神來,他勉強的笑著,嘴唇還發白,和幾個人打了招呼。在馬振華眼裏,此刻的張揚就像天使一樣潔白無暇,讓任何人都不想傷害他,哪怕一絲歪念都會破壞他的美好,想到這馬振華歎了口氣。


    這時,馬振華的母親打水進來,父親帶著一袋子藥物,跟在後邊,看到同學們,跟大家寒暄起來,對這樣的到訪兩位家長表示很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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