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義榜”中有傳說:“商人之音,有靡靡之音,撩撥精神,惑亂人心。”


    具體得商人已無可追溯,但如今的演奏歌唱者,均是不同凡響,撥雲見日,娓娓道來,如風雨兼出,攜福沐光。


    丁耒正沉浸著,門邊一個小廝走了過來,遙遙給幾人一禮:“這幾位公子,現在秋雁樓一樓已滿,你們可以到達二樓,聆聽仙樂。”


    “好,我們一共六人,五大一小,你盤算下包廂的費用。”王五道。


    他現在心情歡快,自然不會為一點小錢計較。


    “不好意思,包房也沒有了。”小廝道。


    古太炎皺眉道:“這天氣,這個時間來的人也這麽多?”


    小廝道:“實不相瞞,現在已經算少了,雅座上還是有空缺,平日可是雅座都座無虛席。”


    “好了,這裏是十兩,夠了吧,剩餘的給我們隨便上幾碟小菜。”王五遞上銀子,微有些沉,小廝眉開眼笑,連忙拱手一引:“客官們這邊請,這邊請!”


    這裏服務周到,幾乎隨叫隨到,小廝當然不止他一人,一兩銀子等於一百文,這可是一千文銅錢的價格,待在家裏客棧,可以居住許久時間,在個秋雁樓,卻隻能坐而待之,閑看美女起歌弄舞,翩翩之姿。


    丁耒幾人轉過簾子,這一片圍攏的簾子,幾乎遮蓋了大半視線,卻通過音樂,能夠識人,看出來這些女子不是一般人,至少是才華橫溢,藝術造詣極高的才女。


    待九曲八彎,就來到了旁側的樓梯道,順著樓梯踏上,走到一半,這才得見其中的情景。


    隻見三名女子,如蔓花葳蕤,風塵紅袖,張羅鋪開,香風四溢,起舞挽歌,精彩非凡。三名女子的模樣都是極好,為首一人正在歌唱,嗓音細膩,溫潤如玉,吐詞清晰,步步為營之間仿佛風花雪月,弄花蕩春,點到為止,一張臉孔如粉嫩酥桃,清姿搖曳,目如黑蓮,一張一合,顧盼生姿,春華秋實,令人想要吃上一口一般。


    “噫!沒想到,沒想到,這可是九大頭牌中第二‘鳳凰’瑤姬,第一美人往往不出山,不顯水,隻有她才是這個秋雁樓名義上的頭牌,她平日也很少出現,今日能遇到,真的是三生有幸。”王五一臉醉夢,似乎在嗅著空氣裏的花香,被迷離,被陷落:“你聞,這花香是上好的春梅,這聲音,好似冬日裏的暖陽,完全讓人不可自拔。”


    “瑤姬?那餘下的呢?”丁耒好奇地道,他看到這三人,兩名女子彈奏樂器,功底也絲毫不差,比起丁耒在大林城聽的戲曲節目,高明許多,不說纖塵不染,如仙臨凡,但至少溫潤如馨,芳華滾滾。


    “另外二人一個是‘杜鵑’芳娘,一個是‘喜鵲’牧女,你聽他們的音律,是不是一個‘杜鵑啼血猿哀鳴’,一個‘喜氣洋溢秀重門’。”林潼指點道。


    丁耒知道林潼也是飽讀詩書的人,從小受到的教育不會差,至少是公子哥級別,對於風雅之事往往很在行。


    戴風青則是愣了片刻,張口就道:“果真是人間妙樂,琴瑟和鳴,一悲一歡,竟能如此契合?讓人沉醉其中,難以自持。”


    “看美人就夠了,你們文縐縐的,我不懂這些,但我就知道,瑤姬是最美的,無人可及。”古太炎道。


    丁耒笑著:“古兄性情中人,我還是佩服至深的,這個瑤姬確實很美,至少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女子了,我早年在大林城,也認識過不少女子,可是無一例外,都是庸脂俗粉,這個瑤姬身上,卻有獨特的氣質,怎麽說,就像是透紅的果實,令人垂涎欲滴。”


    丁耒雖是點評,但並沒有像場下的眾人一般,深受感染,陷入迷醉,甚至有人還在拋花吟哼,一派繚亂的景象。


    他的心中洛鶯才是不二之選,對於洛鶯,他更多的是歉疚,如果早日成婚,或許師父師娘一高興,會將店鋪交給他們打理,然後會選擇離開大林城,前往白玉城與兒子洛雲凡在一起居住,這樣也不會有後來的事情,一切都是命運安排,怨不得別人,丁耒隻恨自己無能為力。


    “瑤姬確實是美,不過依我看,這樣的女子,不是一般人能夠駕馭的,她有過人之處,越是如此,越是吸引那些公子哥,而她的眼界自然耳濡目染之下,非同一般,我們這些普通百姓,看看就好。”林潼抱臂說道。


    幾人站在樓梯上,看著下方人山人海,熱鬧非訪,儼然過年一般,喜氣洋溢,卻落在戴風青眼中,隻有感歎,他和丁耒一樣,是第一次來這個地方,對於此情此景,有自己的看法:“外麵戰事紛飛,而這裏附庸風雅,每個人對美女,對金錢,對靡靡之音翹首以盼,實在是我中原之不幸。”


    丁耒點點頭,多看了一眼戴風青,想不到他一介書生,也關心國家大事,可惜他羸弱無力,張口申辯,也隻能紙上談兵,空談闊論。隻聽丁耒道:“目前這個世界就是如此,富人享樂,貧人遭災,我是不相信有大同之世,天京城的大同,怕是也隻是表麵工夫,延師再通天徹地,也不可能改變世間人心,這人心意亂,那便如山失了林木,草失了甘露,遲早有朝一日,會受到反噬。”


    “這一下子美女,一下子國家的,你們真的有些麻煩,我們來這裏是賞心悅目的,不是辯論的,你們兩個,還是省點心吧。”古太炎道。


    丁耒搖搖頭,陷入沉默。


    戴風青思索著丁耒之前的話,心中醞釀出一片新的看法,張口欲言,卻看古太炎凶相般的臉孔,一時間寂靜無語。


    幾人走到二樓,二樓除了包廂有人頭探出,別的地方倒是空闊,丁耒幾人選了一個位置,就此坐定,這裏一眼可以看到一樓表演,又能觀察到樓道的情景,丁耒也是特意選地,他知道戴風青和他都不適合出現,一個惹上了餘家,一個惹的是迷影派的鄭浪。如今這裏雖然喧囂,蓋過大多形色,但總防備於未然也好。


    幾人坐在其中,一下子如春風拂麵,冬去換天,梅開二度,春秋交鳴。


    這是琴瑟在變的征兆,現在一樓的“芳娘”不再彈奏琵琶,“牧女”不再彈奏古箏,而是奏起了箜篌與竹笛,果真才氣斐然,令人生喜,這一下子兩道音樂交相輝映,如朗朗月色沉入海,日光還複來,清透的光,幾乎暈染在每個人的身上,潤其心,澤其身,換其容,動其色。


    箜篌一引,撥開重重雲霧,滴滴咚咚,竹笛則如同飛揚的雨水,初時雨點小,後來雨點愈來愈大,逐漸感染了整座樓閣。雖然三樓以上,人已十分稀少,但二樓尚未坐滿,一些包廂裏,雅座旁的人,連連鼓掌,有如雷動,對於此廂精彩絕倫的演繹,表達了自己的喜氣。


    在音樂變化的時候,瑤姬也發生了改變,她的身體如同盤蛇一般,繚繞起來,旋轉,起舞,不再以歌喉示人,而是整個如嬌似玉的身段,吸引著周遭的眼球。她極為柔軟,仿佛一張薄薄的白紙,生嫩嫩細膩,溫婉可人,更透著一絲嫵媚,動作好像是繞梁而生的壁虎,又如沉靜純潔的美玉,玉光鋥亮,身如花搖。


    掌聲愈發精彩,許多人都直勾勾盯著。


    “好!”


    “太好了,瑤姬!”


    “瑤姬真美!”


    讚譽聲不絕如縷,但瑤姬始終麵上帶笑,仿佛融化的白雪,清涼中透著純潔。


    不一會兒,小廝上了茶盞,菜肴,古太炎一麵豪吃海喝,一麵點頭稱讚,已經是入戲深了。


    王五喜在臉上,林潼則眯著眼睛,看的時候,不停喝酒,顯然愜意無比。唯獨戴風青在一邊教訓天青,一邊搖頭,顯然是對這裏的演繹沒有興趣。


    麵對瑤姬這樣的美人,能巋然不動的,就丁耒和戴風青二人了。


    這二人都是書生氣節,各懷心事。


    瑤姬起舞到一半的時候,五樓突然灑下一片花瓣,漫空馨香,清新怡人,滋潤了整個秋雁樓。


    瑤姬好似一隻飛撲的蝴蝶,張開翅膀,徐徐旋轉,生白的腳跟,輕輕點地,當頭迎著花卉,一轉一搖,簡直美得不像話。


    這時候,樓下門口大開,如陣困般的簾子邊,繞來六名男子,為首年輕男子儀表不凡,麵光如玉,身體筆直,好像一杆大秤,撇開身形臉龐不看,卻能琢磨出另一番樣態————他的雙眼如有桃花,精光畢露,透著幾分淫邪猥褻之氣。與幾名肌肉男子互看了幾眼,便大聲嚷道:“你們都快滾開!二樓三樓四樓五樓的也是,今天我們鬆家包場了!”


    戴風青本在教育天青,突然聽到鬆家這個詞匯,渾身一顫,就想起了餘翰芝。


    他目光看去,為首的那名年輕男子他不認識,但鬆家的人,如此猖狂也不是沒有道理,據說鬆家一個女兒就嫁給了守衛蒼岩城的將軍,而且還是正室,這就有些引人回味。有了這一層關係,鬆家幾乎所向披靡,整個蒼岩城,除了餘家、木家就是鬆家最為之大,將軍關係,便如皇親國戚一般,哪能不橫行霸道?俠義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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