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 五皇子還是沒有敵得過東五所飯菜的香氣, 跟著吃了兩碗飯。


    然後,他癱在椅子上, 一邊讓袁潤給他揉肚子,一邊看自家六弟讓人給他盛第四碗飯。


    他遺憾又妒忌地說:“為什麽我不能像你一樣可以隨便吃, 麵對這一大桌子菜, 我真的不想吃飽啊!”


    齊晟微微一笑, 玉箸挾起一塊兒紅光油亮,香氣四溢的紅燒肉,故意在他眼前晃了晃, 這才張大嘴, 一口填了進去。


    五皇子看著他一臉滿足地咀嚼, 方才吃紅燒肉時入口即化的口感不由自主地在腦海中重現。


    他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 就聽見了自家那無良六弟的輕笑聲。


    “你太過分了!”


    五皇子憤怒地指責他,“你怎麽能吃得那麽香?”


    齊晟眨了眨眼, 無辜地說:“因為我還沒吃飽啊。”


    然後, 他又所了一句更無恥的話,“來,五哥,你還想吃什麽又吃不下的,弟弟我替你吃,也是一樣的。”


    “你……你……你……”


    五皇子你了半天,不知那根弦突然搭錯了,竟當真指著宮保雞丁說:“這個。”


    然後, 又連續指了幾樣,“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齊晟樂了。


    ——這是把他當吃播看了?


    好,滿足你!


    為了滿足親愛的五哥,齊晟又扒了三碗飯,才大手一揮,“好了,今天就吃到這裏吧。”


    齊晟吃得心滿意足,點亮了刷吃播技能的五皇子卻還有些意猶未盡。


    “要不,你再來兩塊兒瓜果?”


    齊晟:“……不用了。”


    ——突然感覺有點撐怎麽辦?


    “你來找我,不會是專門來看我吃飯的吧?”


    哪知道,五皇子煞有介事地說:“這回不是,但下一回就不一定了。”


    齊晟再次:“…………”


    ——這還真把我當吃播刷了?


    他好笑地問:“那你這一次有什麽事?”


    五皇子嘿嘿一笑,搓了搓手,說:“我的王府已經建好了,這不是就要搬家了嘛。”


    “嗯,這事我知道啊。”


    天子隻讓人改建了端王府,提都沒提睿王府的事,齊晟為此還在太後麵前好好醋了一番。


    結果,非但沒有得來半點憐惜,反而被太後點著額頭笑罵不識好歹。


    五皇子等了半晌,見他就這一句話,完全沒有自己想要的反應,不禁有些泄氣,“你就這?”


    “我不就這還能怎樣?”


    五皇子強調:“你五哥我,就要搬到宮外去住了!”


    “哦~”


    齊晟露出恍然之色,五皇子露出滿意之色。


    齊晟笑著拱了拱手,“弟弟在這裏,提前恭賀五哥喬遷之喜。”


    五皇子:“…………”


    ——當場表演笑容逐漸消失。


    他深吸了一口氣,再次強調:“我就要搬到宮外去住了!”


    齊晟一怔:不是要恭賀的?


    他略微想了想,揚聲喊白鴿,“白鴿,去把我庫房裏那套骨瓷擺件拿出來。”


    然後,他笑著對五皇子說:“既然五哥來了,這喬遷之禮,我就提前給你了。”


    五皇子再次:“…………”


    ——氣成河豚。


    齊晟眨了眨:還不是?


    那……他就想不出來了。


    對上六弟滿是迷茫的臉龐,五皇子覺得自己很委屈很委屈,眼眶漸漸就紅了。


    “誒,五哥,你這是怎麽了?”


    齊晟嚇了一大跳,“弟弟我正高興往後出宮有地方住了呢。你要是不歡迎弟弟,那我不去打擾你就是了。”


    這一回,卻是誤打誤撞,說到五皇子心坎裏去了。


    “原來你是這樣想的呀。”五皇子眼淚還沒下來,就又笑了起來。


    齊晟不解:“不然呢?”


    五皇子摸了摸鼻子,悻悻道:“我說咱們從小就在一塊兒,這猛地要分開了,你怎麽一點都不傷感呢?”


    “嗐,我當什麽事呢?”


    齊晟笑著揮手讓拿了東西來的白鴿下去,拉著五皇子在上座坐好,“我是想著,咱倆誰跟誰呀?眼見父皇根本就沒有讓我出宮建府的意思,我要是想出去,還不就得到你那裏去?”


    這下子,五皇子是徹底高興了,拉著他說:“去,你必須去。你要不去,那就是大大地得罪我了。小心我暗地裏紮你小人兒!”


    “嗯?”齊晟眼睛一瞪,“你不是說,子不語怪力亂神嗎?”


    “是呀。”五皇子點了點頭,一臉無辜,“但這和我把小人兒當你紮出氣有什麽關係呢?”


    齊晟:“…………”


    ——好吧,是我迷信了。


    為了徹底安撫住突然感性,又突然傲嬌的五皇子,齊晟不得不給他找點事幹。


    “對了五哥,你在鴻臚寺待的怎麽樣?”


    這可算是問道五皇子的得意之處了。


    “怎麽樣?好得很!”


    他臉上立刻就露出了那種催著人問他的神秘又得意,還隱隱含著點急切的笑容。


    齊晟能怎麽辦?


    當然是選擇滿足他呀!


    “哦?難不成,你在鴻臚寺搞了什麽大事?”


    “唔,也就馬馬虎虎吧。”


    五皇子狀似不在意地說,“也就是收了一票迷弟而已。”


    “迷弟”這個詞,是五皇子從齊晟那裏學來的。他覺得用來形容自己那一票崇拜者,非常合適。


    ——為他的卦術著迷的,可不就是標準迷弟嗎?


    “迷弟?什麽迷弟?”


    齊晟想了又想,也實在是沒想出來,這樣不愛讀正經書的五皇子,究竟是怎麽在文人堆裏收迷弟的。


    ——人家鴻臚寺雖然是個冷門的衙門,但裏麵的官員也都是正兒八經科舉入仕的。


    哦,對了,還有一個擔任寺丞的齊述,是個科舉的漏網之魚,還是張嘴就能氣活孔夫子的那種。


    這位好像就是五皇子的迷弟來著。


    想到齊述,他心頭一動,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們不會是被你糾正齊述亂用詞的英姿給震懾住了吧?”


    提起齊述,五皇子的臉色一下子就黑了三個度,“別提他,跟他有什麽關係?”


    他覺得父皇把他放到鴻臚寺,那就是在刻意整治他,讓他從早到晚都擺脫不了齊述的糾纏。


    齊晟“哦”了一聲,表示明白了。


    看來,的確是他腦洞太大了。


    然後,他就又對上了很快滿血複活的五皇子期待的眼神。


    齊晟心下無奈,卻還是滿足了五哥的訴求,再次詢問:“那到底是因為什麽事?”


    這一回,五皇子也不賣關子了,哈哈笑著從懷裏掏出那個他專門用來裝通寶的錦囊,“哈哈,當然是因為這個了。”


    齊晟震驚了。


    然後,一句話不過腦子就衝口而出,“他們腦子都被驢踢了吧?”


    五皇子的笑聲戛然而止,“哈哈哈哈……嘎?”


    ——你說什麽?


    麵對五皇子帶著強烈威脅的眼神,齊晟堅強地守住了自己的底線,“不是我要說,讓你自己說,你算卦準過幾回?”


    五皇子磨著牙說:“我早就說過了,除了給你算卦,我次次都準!”


    雖然本朝對燒丹煉汞一直禁著,但對先天八卦、紫微鬥數什麽的,卻是不禁的。


    因為人民群眾需要這種精神的撫慰,禁是不可能禁得了的。


    就連穿越多年的齊晟都在科學與迷信之間反複橫跳了,更別說都是土生土長的鴻臚寺官員了。


    原本他們還為下放到鴻臚寺的不是睿王,而是端王而暗暗惋惜。


    誰知道,世人都逃不過的真香定律,這麽快就應驗在他們身上了。


    凡是被五皇子起過卦的,或者是見過五皇子起卦的,無不被他那種蜜汁風采所吸引,進而升級為他的迷弟。


    ——睿王殿下,不是我們不看好你了,我們隻是暫時爬一下牆而已。畢竟,五皇子的卦術,實在是太高超了!


    在他們的追捧之下,五皇子很快就飄飄然了。


    如今被齊晟一盆冷水潑下來,澆了他近來所有的得意,他自然是要反駁的。


    而且,他的反駁之辭都是事實。


    但齊晟卻是半信半疑,“嗬嗬”笑了兩聲,“我怎麽忘了這回事了?”


    一聽就是言不由衷。


    五皇子被他氣得跳腳,當即就和他擺事實,講道理,把這段時日裏,自己在鴻臚寺的豐功偉績全都敘述了一遍。


    麵對他的話嘮戰術,齊晟早就有了應對的方案,把腦袋放空也就是了。


    等五皇子說完之後,齊晟立刻就轉移了話題,“既然五哥在鴻臚寺那麽吃香,那弟弟我求你的事,也就不算什麽□□煩了。”


    六弟,求他?


    五皇子眼睛一亮,還沒聽是什麽事,就開始大包大攬,“六弟有事盡管說,五哥我一定竭盡全力幫你辦到。”


    能讓聰明的六弟求他一回,可真是不容易,他可一定得好好把握機會,享受一下來自弟弟的崇拜。


    齊晟眉毛一動,看五皇子的眼神微妙了一瞬。


    得,又來了一個能把九九六當成福報的人。


    既然有人迫不及待地要被他壓榨,你還有什麽好說的,當然是滿足他咯!


    “我記得,每當過年還有父皇的生辰,瓦剌王都會派遣使者來朝賀,對吧?”


    五皇子想了想,不太確定地說:“應該是吧?我明日幫你問問。”


    齊晟一口老血卡在喉嚨裏,嫌棄道:“你進了鴻臚寺,就光顧著給人算卦了?”


    “沒辦法,我算得準嘛!”


    齊晟:“……好吧,我明白了。”


    ——我的傻五哥喲,你這是被人架空了,還以為人家是真崇拜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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