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p>
翌日清早，李明玉跟陸恒一起從公主府出發，先去了遠在京郊的陸宅敬了公公婆婆，陸銅仁和蕭氏笑得見牙不見眼，恨不得把陸恒的肩膀給拍斷，叮囑他八百遍要好好對待新婦。</p>
拜完這邊，已是正午。</p>
在陸宅跟陸銅仁、蕭氏用過飯後，夫妻倆就又沒停歇地前往了宮裏。</p>
原本新婦跟新郎一同回門是在成婚三天之後，但因為陸恒馬上就要被丟到西郊大營裏麵去，恐怕時間上會有衝突，所以就提前了兩天。</p>
立政殿內。</p>
早已經結束朝會的李二陛下跟長孫皇後在此等著。</p>
見陸恒與李明玉進宮，照例說了幾句寒暄話後，長孫皇後便拉著女兒去了寢殿說些體己話。</p>
殿內隻剩下李世民與陸恒兩人。</p>
一陣沉默後。</p>
李世民忽然開口問道：</p>
“陸恒，你是不是怪朕？”</p>
陸恒茫然抬頭：</p>
“啊？怪您什麽？”</p>
李二陛下歎了口氣。</p>
他搖著頭道：</p>
“朕不知你是在裝傻還是真的不明白，但事情，朕得跟你說清楚。”</p>
“將你安排去西郊大營裏，並非真的想處置你，而是為了你好。”</p>
“你同玉兒新婚燕爾，照理說，不論如何也該給你們時間好好相處才是，但或許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如今的處境十分艱難。”</p>
“鄭山德已死，鄭仁泰還吊著一口命在。”</p>
“若是他們二人都死了，那麽五姓七望反倒會放鬆些，即便有口供，但人死如燈滅，死無對證之下，朕拿出多少證據他們都能想辦法反駁。”</p>
“可如今鄭仁泰被捕入獄，而且還在百騎司手裏頭……”</p>
“你覺得，五姓七望會如何？”</p>
陸恒撓了撓頭，試探道：</p>
“造反？”</p>
李世民被他這句話噎得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p>
什麽亂七八糟的！</p>
他滿臉黑線，道：</p>
“少跟朕扯淡！”</p>
“五姓七望現在就如驚弓之鳥，稍有些風吹草動便會有大動作。你若繼續呆在長安城裏，哪怕住在公主府上，有百騎司隨行護衛，也說不得會有危險。”</p>
</p>
“但若住在西郊大營裏，你身邊雖也有世家子弟，他們卻不可能如此膽大妄為，在軍營裏幹出刺殺的事情來。”</p>
“朕見過你打架。”</p>
“隻論單打獨鬥，那些世家子們沒一個能打得過你的，這個朕很放心。”</p>
“除了背後下黑手放冷箭，你基本都是安全的，而西郊大營正是最不可能發生這種事的地方。”</p>
“如今，你明白朕的苦心了嗎？”</p>
陸恒恍然大悟。</p>
搞了半天，李二陛下是想保他的命，才將他丟到軍營裏頭去的啊！</p>
他當即表情嚴肅起來，衝李世民拱手抱拳。</p>
“臣明白了！”</p>
李世民很煩躁地擺了擺手，道：</p>
“還說什麽臣？朕都是你嶽父了！”</p>
陸恒馬上改口：</p>
“兒臣明白了！”</p>
又是一陣尷尬的沉默。</p>
李二陛下盯著陸恒看了半晌，忽然想起來一件事。</p>
他皺著眉頭，問：</p>
“你如今，是不是還沒有取表字？”</p>
陸恒愣了下，點頭道：</p>
“對啊，您先前不是說由您來賜字嗎？我爹沒讀過什麽書，先前原本想著找人來取個表字的，聽說這件事後就再也沒提過。”</p>
“所以兒臣到現在也沒有表字。”</p>
李世民擰著眉頭，思索了好半天。</p>
他也有段時間沒有取過名字了，一下子要想，還真有點想不出來個正經的表字。</p>
良久。</p>
李二陛下緩緩開口，道：</p>
“陸恒，你名為恒……”</p>
“《詩經》有雲，如月之恒，如日之升。”</p>
“既如此，朕為你賜字，日升。”</p>
“你今年十五歲，正當少年，望你此後報國之心如月之恒，也可如日東升，為大唐作出更多貢獻。”</p>
“陸恒，陸日升。”</p>
“此字如何？”</p>
陸恒到了大唐之後，基本上就是個半文盲狀態，對四書五經更是一無所知。</p>
但即便聽不懂李二陛下給他取的字出自什麽典故，陸恒也聽得出來，這裏頭包含了他對自己的期望。</p>
他雖然莽撞，卻不是那種不識好歹之人。</p>
於是陸恒當即拱手：</p>
“兒臣，謝過陛下賜字！”</p>
………………</p>
與此同時。</p>
立政殿的寢殿中。</p>
長孫皇後皺著眉頭，驚訝道：</p>
“他……沒碰你？”</p>
李明玉紅著臉，點了點頭。</p>
“對，他昨夜進房後直接就睡了。”</p>
“還說什麽，在我十六歲之前一定不會碰我。”</p>
長孫皇後露出了一種匪夷所思的表情。</p>
她見多識廣，不僅已送過好幾個女兒出嫁，平日也經常接見許多進宮的誥命夫人，對這些閨房之事算是很清楚的。</p>
可就連她也沒聽說過，有哪個正常男子在新婚之夜倒頭便睡，甚至還直言兩年內都不會碰妻子的！</p>
要知道，李明玉現在才十四歲，還沒過十五歲的生辰。</p>
等她十六歲，那不是兩年是什麽？</p>
“他該不會有什麽問題吧？”</p>
長孫皇後眉頭皺得死緊：</p>
“不應當啊……”</p>
“且不說他自己就是醫者，哪怕真有什麽問題，孫神醫也能治好他。”</p>
“怎會如此？”</p>
李明玉雖然還是個黃花大閨女，但新婦在出嫁之前，都會有家中女性長輩教導，甚至直接給一本春宮圖作為教材，逐一講解注意事項。</p>
因此，她也知道新婚之夜該做些什麽。</p>
昨天晚上陸恒的言行舉止，確實非常詭異……</p>
“母後，他好像還說過一件事。”</p>
李明玉猶豫著開口，道：</p>
“陸恒昨晚說，女性在最好在十六歲之前不要行房，一來是對身體不好，二則，若是懷了身孕，這個年紀的女子並未發育成熟，很容易死於難產。”</p>
“他還說，即便幸運地生了下來，也會給身體留下很多隱患，所以幹脆就從源頭解決問題，等到我十六歲了再……”</p>
長孫皇後先是一臉茫然。</p>
隨即。</p>
她的表情逐漸從茫然變成了恍然。</p>
“原來如此……”</p>
向來冷靜的皇後娘娘出神地喃喃自語：</p>
“怪不得，他先前給我看病時就說，是生孩子時落下的病根。”</p>
“原來是因為這個。”</p>
翌日清早，李明玉跟陸恒一起從公主府出發，先去了遠在京郊的陸宅敬了公公婆婆，陸銅仁和蕭氏笑得見牙不見眼，恨不得把陸恒的肩膀給拍斷，叮囑他八百遍要好好對待新婦。</p>
拜完這邊，已是正午。</p>
在陸宅跟陸銅仁、蕭氏用過飯後，夫妻倆就又沒停歇地前往了宮裏。</p>
原本新婦跟新郎一同回門是在成婚三天之後，但因為陸恒馬上就要被丟到西郊大營裏麵去，恐怕時間上會有衝突，所以就提前了兩天。</p>
立政殿內。</p>
早已經結束朝會的李二陛下跟長孫皇後在此等著。</p>
見陸恒與李明玉進宮，照例說了幾句寒暄話後，長孫皇後便拉著女兒去了寢殿說些體己話。</p>
殿內隻剩下李世民與陸恒兩人。</p>
一陣沉默後。</p>
李世民忽然開口問道：</p>
“陸恒，你是不是怪朕？”</p>
陸恒茫然抬頭：</p>
“啊？怪您什麽？”</p>
李二陛下歎了口氣。</p>
他搖著頭道：</p>
“朕不知你是在裝傻還是真的不明白，但事情，朕得跟你說清楚。”</p>
“將你安排去西郊大營裏，並非真的想處置你，而是為了你好。”</p>
“你同玉兒新婚燕爾，照理說，不論如何也該給你們時間好好相處才是，但或許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如今的處境十分艱難。”</p>
“鄭山德已死，鄭仁泰還吊著一口命在。”</p>
“若是他們二人都死了，那麽五姓七望反倒會放鬆些，即便有口供，但人死如燈滅，死無對證之下，朕拿出多少證據他們都能想辦法反駁。”</p>
“可如今鄭仁泰被捕入獄，而且還在百騎司手裏頭……”</p>
“你覺得，五姓七望會如何？”</p>
陸恒撓了撓頭，試探道：</p>
“造反？”</p>
李世民被他這句話噎得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p>
什麽亂七八糟的！</p>
他滿臉黑線，道：</p>
“少跟朕扯淡！”</p>
“五姓七望現在就如驚弓之鳥，稍有些風吹草動便會有大動作。你若繼續呆在長安城裏，哪怕住在公主府上，有百騎司隨行護衛，也說不得會有危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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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若住在西郊大營裏，你身邊雖也有世家子弟，他們卻不可能如此膽大妄為，在軍營裏幹出刺殺的事情來。”</p>
“朕見過你打架。”</p>
“隻論單打獨鬥，那些世家子們沒一個能打得過你的，這個朕很放心。”</p>
“除了背後下黑手放冷箭，你基本都是安全的，而西郊大營正是最不可能發生這種事的地方。”</p>
“如今，你明白朕的苦心了嗎？”</p>
陸恒恍然大悟。</p>
搞了半天，李二陛下是想保他的命，才將他丟到軍營裏頭去的啊！</p>
他當即表情嚴肅起來，衝李世民拱手抱拳。</p>
“臣明白了！”</p>
李世民很煩躁地擺了擺手，道：</p>
“還說什麽臣？朕都是你嶽父了！”</p>
陸恒馬上改口：</p>
“兒臣明白了！”</p>
又是一陣尷尬的沉默。</p>
李二陛下盯著陸恒看了半晌，忽然想起來一件事。</p>
他皺著眉頭，問：</p>
“你如今，是不是還沒有取表字？”</p>
陸恒愣了下，點頭道：</p>
“對啊，您先前不是說由您來賜字嗎？我爹沒讀過什麽書，先前原本想著找人來取個表字的，聽說這件事後就再也沒提過。”</p>
“所以兒臣到現在也沒有表字。”</p>
李世民擰著眉頭，思索了好半天。</p>
他也有段時間沒有取過名字了，一下子要想，還真有點想不出來個正經的表字。</p>
良久。</p>
李二陛下緩緩開口，道：</p>
“陸恒，你名為恒……”</p>
“《詩經》有雲，如月之恒，如日之升。”</p>
“既如此，朕為你賜字，日升。”</p>
“你今年十五歲，正當少年，望你此後報國之心如月之恒，也可如日東升，為大唐作出更多貢獻。”</p>
“陸恒，陸日升。”</p>
“此字如何？”</p>
陸恒到了大唐之後，基本上就是個半文盲狀態，對四書五經更是一無所知。</p>
但即便聽不懂李二陛下給他取的字出自什麽典故，陸恒也聽得出來，這裏頭包含了他對自己的期望。</p>
他雖然莽撞，卻不是那種不識好歹之人。</p>
於是陸恒當即拱手：</p>
“兒臣，謝過陛下賜字！”</p>
………………</p>
與此同時。</p>
立政殿的寢殿中。</p>
長孫皇後皺著眉頭，驚訝道：</p>
“他……沒碰你？”</p>
李明玉紅著臉，點了點頭。</p>
“對，他昨夜進房後直接就睡了。”</p>
“還說什麽，在我十六歲之前一定不會碰我。”</p>
長孫皇後露出了一種匪夷所思的表情。</p>
她見多識廣，不僅已送過好幾個女兒出嫁，平日也經常接見許多進宮的誥命夫人，對這些閨房之事算是很清楚的。</p>
可就連她也沒聽說過，有哪個正常男子在新婚之夜倒頭便睡，甚至還直言兩年內都不會碰妻子的！</p>
要知道，李明玉現在才十四歲，還沒過十五歲的生辰。</p>
等她十六歲，那不是兩年是什麽？</p>
“他該不會有什麽問題吧？”</p>
長孫皇後眉頭皺得死緊：</p>
“不應當啊……”</p>
“且不說他自己就是醫者，哪怕真有什麽問題，孫神醫也能治好他。”</p>
“怎會如此？”</p>
李明玉雖然還是個黃花大閨女，但新婦在出嫁之前，都會有家中女性長輩教導，甚至直接給一本春宮圖作為教材，逐一講解注意事項。</p>
因此，她也知道新婚之夜該做些什麽。</p>
昨天晚上陸恒的言行舉止，確實非常詭異……</p>
“母後，他好像還說過一件事。”</p>
李明玉猶豫著開口，道：</p>
“陸恒昨晚說，女性在最好在十六歲之前不要行房，一來是對身體不好，二則，若是懷了身孕，這個年紀的女子並未發育成熟，很容易死於難產。”</p>
“他還說，即便幸運地生了下來，也會給身體留下很多隱患，所以幹脆就從源頭解決問題，等到我十六歲了再……”</p>
長孫皇後先是一臉茫然。</p>
隨即。</p>
她的表情逐漸從茫然變成了恍然。</p>
“原來如此……”</p>
向來冷靜的皇後娘娘出神地喃喃自語：</p>
“怪不得，他先前給我看病時就說，是生孩子時落下的病根。”</p>
“原來是因為這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