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處默令人尷尬的回答中，三人還是一起進了那個小作坊。</p>
陸恒並不懂什麽風水。</p>
不過他前後打量了一番，倒確實發現這地方有一個優點。</p>
院子背後靠著座小山，前麵有條小溪流過。</p>
背山麵水，是挺好的。</p>
尤其當這個院子作為造紙作坊時，就有了天然的原料優勢！</p>
“我收回剛才的話，這地方是還不錯。”</p>
陸恒推著李承乾進去，程處默則早就一溜煙跑到了裏麵去找作坊負責人了。</p>
李承乾順著陸恒的目光看去，發現後者正盯著後山的樹出神。</p>
於是他搖了搖頭，道：</p>
“你是覺著這後頭有山，樹也多，造紙方便吧？”</p>
“唉，也不盡然。”</p>
“倘若這背後靠著的是秦嶺，那確實不愁原料，可這麽一座小山，能造出多少紙來？”</p>
“也就因為這是個小作坊。”</p>
“要是地方再大些啊，恐怕這座山早就被砍光了。”</p>
陸恒一時啞然。</p>
古人，這是完全不懂啥叫可持續發展啊！</p>
幸好是農耕社會，還沒進入工業化，不能大批量地產出。</p>
如果這會兒搞出來個伐木機，別說小山坡，估計秦嶺都能被霍霍完！</p>
“嘖……所以還是種竹子比較好。”</p>
陸恒砸吧著嘴，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p>
“你看，咱們要是造竹紙，找那種長得快的竹子，整片竹林出來，不必砍樹要省事多了？而且這產量也高了不少。”</p>
</p>
李承乾苦笑著搖了搖頭。</p>
如果可以的話，誰不想用竹子這種原料來造紙？又便宜又好種，一茬砍完，一年內就能長出來新的。</p>
問題是沒技術啊！</p>
他看向陸恒：</p>
“賢弟啊，你先前提出用竹子製紙，難道是知道流程，親自做過？”</p>
雖然明知道不可能，此前也沒聽說有人造過竹紙，但李承乾還是想問問。</p>
畢竟陸恒敢提，那應該就是知道一些，哪怕不知全部，也好過從頭摸索吧！</p>
“流程是知道個大概，不過我沒動手做過。”</p>
陸恒想了想，又補充道：</p>
“要是以後有機會，咱們可以專門在江南開個造紙廠，用來造竹紙。”</p>
“秦嶺附近雖然竹子也多，不過南方畢竟更適合它生長，大量生產的話放在那邊要好很多。”</p>
他看那個紀錄片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造竹紙多且質量好的地方，大部分都在南方，以浙、閩為最優。</p>
要不是大本營在關中，陸恒早就跑到江南去了。</p>
人在大唐，一日看盡長安花後，他也想看看煙花三月下揚州。</p>
李承乾搖著頭：</p>
“現在說這些還太早了。”</p>
“咱們的書局都沒弄好呢，你就想著跑去江南造紙……”</p>
“還是先將你知道的造竹紙術拿出來，早點開始比較好。”</p>
………………</p>
進入造紙作坊後，陸恒發現程處默辦事極為利落，不一會兒就已經把事情全部交代好了。</p>
他推著李承乾走到人群前，環視一眼。</p>
大冬天的，沒人穿得有多厚，看上去都是窮苦百姓。</p>
不管造的是什麽紙，都是需要把手放進水裏撈的，而這些工人們手上都有不少凍瘡，顯然是還在幹活。</p>
沉默半晌後，陸恒道：</p>
“你們每月的工錢是多少？”</p>
工人們麵麵相覷。</p>
程處默也有些驚訝，道：</p>
“這作坊裏的人，都是我程家的私仆，世世代代終身為奴。”</p>
“有人管他們吃喝住，還要工錢作甚？”</p>
“陸兄弟，你該不會以為這麽小個作坊，還要發工錢給他們吧！”</p>
陸恒這回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p>
他雖然穿越到了富商家庭，體驗到了萬惡封建社會的香氣……</p>
但真要讓一個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裏的五好青年，將奴隸製度看作理所當然，那陸恒是真的做不到。</p>
沒有人權，犯了錯主家將其打死也不會被問罪，甚至連工資都沒有。</p>
這尼瑪……</p>
“我覺得，還是給他們意思意思，發點工錢比較合適。”</p>
陸恒搖頭道：</p>
“他們日日在這裏勞作，事情肯定會辦，但效率就不好說了。”</p>
“現在急著要用紙，給他們每月按勞計薪，才能激勵一下嘛！”</p>
程處默和李承乾聽到這話，眉頭都皺了起來。</p>
他們都已經習慣了把奴仆當做免費勞動力，乍一下聽說要發工錢，都有點不能接受。</p>
但陸恒轉過頭，看向那些作坊裏的仆役。</p>
“這樣。”</p>
“你們每人每月有十文錢的薪酬，平均紙張產出就按照之前的來算。”</p>
“若是比以前產出高一倍，那你們就會多得到一倍的薪酬，也就是每月二十文錢。”</p>
“想掙多少，全憑自己本事。劃算吧？”</p>
作坊裏隻有十幾個人。</p>
哪怕整個作坊的產量翻倍，也就隻有三四百文錢的工資，這個成本是陸恒完全可以承受的。</p>
來之前，他已經去賣紙張的地方問過了，一張大紙都得幾十文，自己造紙可太香了！</p>
工人們聽到陸恒的話，一時間都有點不敢相信，紛紛看向了旁邊的程處默。</p>
他們是程家的奴仆，得這位小爺發話，才能拍板定論。</p>
被行了注目禮的程處默有點尷尬，看向了輪椅上的李承乾。</p>
既然選擇合作，那就要三個人都同意才行。</p>
如果李承乾不同意，一切就得再行商議。</p>
半晌。</p>
李承乾歎了口氣，道：</p>
“依他吧，就這麽辦。”</p>
陸恒眉開眼笑地跑去找了紙和筆，將自己記得的所有步驟都給寫了下來。</p>
旁邊，李承乾和程處默看著他狗爬般的字，齊齊捂住了臉。</p>
一個要開書局的人，在造紙作坊裏，寫出了如此奇形怪狀的字來……</p>
有這樣的兄弟，真的蠻丟臉的。</p>
顯然，寫完之後陸恒也有點不好意思。</p>
但是他比較不要臉。</p>
“你們就按著這上麵的來吧。”</p>
陸恒指了指自己寫下的步驟，對工人們道：</p>
“在漚竹階段盡量多弄些，畢竟周期比較長，這樣也能一直保持產量。”</p>
“如果地方不夠，就跟我說，我試試能不能把周邊的地買一部分，專門用作漚竹池。”</p>
陸恒並不懂什麽風水。</p>
不過他前後打量了一番，倒確實發現這地方有一個優點。</p>
院子背後靠著座小山，前麵有條小溪流過。</p>
背山麵水，是挺好的。</p>
尤其當這個院子作為造紙作坊時，就有了天然的原料優勢！</p>
“我收回剛才的話，這地方是還不錯。”</p>
陸恒推著李承乾進去，程處默則早就一溜煙跑到了裏麵去找作坊負責人了。</p>
李承乾順著陸恒的目光看去，發現後者正盯著後山的樹出神。</p>
於是他搖了搖頭，道：</p>
“你是覺著這後頭有山，樹也多，造紙方便吧？”</p>
“唉，也不盡然。”</p>
“倘若這背後靠著的是秦嶺，那確實不愁原料，可這麽一座小山，能造出多少紙來？”</p>
“也就因為這是個小作坊。”</p>
“要是地方再大些啊，恐怕這座山早就被砍光了。”</p>
陸恒一時啞然。</p>
古人，這是完全不懂啥叫可持續發展啊！</p>
幸好是農耕社會，還沒進入工業化，不能大批量地產出。</p>
如果這會兒搞出來個伐木機，別說小山坡，估計秦嶺都能被霍霍完！</p>
“嘖……所以還是種竹子比較好。”</p>
陸恒砸吧著嘴，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p>
“你看，咱們要是造竹紙，找那種長得快的竹子，整片竹林出來，不必砍樹要省事多了？而且這產量也高了不少。”</p>
</p>
李承乾苦笑著搖了搖頭。</p>
如果可以的話，誰不想用竹子這種原料來造紙？又便宜又好種，一茬砍完，一年內就能長出來新的。</p>
問題是沒技術啊！</p>
他看向陸恒：</p>
“賢弟啊，你先前提出用竹子製紙，難道是知道流程，親自做過？”</p>
雖然明知道不可能，此前也沒聽說有人造過竹紙，但李承乾還是想問問。</p>
畢竟陸恒敢提，那應該就是知道一些，哪怕不知全部，也好過從頭摸索吧！</p>
“流程是知道個大概，不過我沒動手做過。”</p>
陸恒想了想，又補充道：</p>
“要是以後有機會，咱們可以專門在江南開個造紙廠，用來造竹紙。”</p>
“秦嶺附近雖然竹子也多，不過南方畢竟更適合它生長，大量生產的話放在那邊要好很多。”</p>
他看那個紀錄片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造竹紙多且質量好的地方，大部分都在南方，以浙、閩為最優。</p>
要不是大本營在關中，陸恒早就跑到江南去了。</p>
人在大唐，一日看盡長安花後，他也想看看煙花三月下揚州。</p>
李承乾搖著頭：</p>
“現在說這些還太早了。”</p>
“咱們的書局都沒弄好呢，你就想著跑去江南造紙……”</p>
“還是先將你知道的造竹紙術拿出來，早點開始比較好。”</p>
………………</p>
進入造紙作坊後，陸恒發現程處默辦事極為利落，不一會兒就已經把事情全部交代好了。</p>
他推著李承乾走到人群前，環視一眼。</p>
大冬天的，沒人穿得有多厚，看上去都是窮苦百姓。</p>
不管造的是什麽紙，都是需要把手放進水裏撈的，而這些工人們手上都有不少凍瘡，顯然是還在幹活。</p>
沉默半晌後，陸恒道：</p>
“你們每月的工錢是多少？”</p>
工人們麵麵相覷。</p>
程處默也有些驚訝，道：</p>
“這作坊裏的人，都是我程家的私仆，世世代代終身為奴。”</p>
“有人管他們吃喝住，還要工錢作甚？”</p>
“陸兄弟，你該不會以為這麽小個作坊，還要發工錢給他們吧！”</p>
陸恒這回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p>
他雖然穿越到了富商家庭，體驗到了萬惡封建社會的香氣……</p>
但真要讓一個生在紅旗下長在春風裏的五好青年，將奴隸製度看作理所當然，那陸恒是真的做不到。</p>
沒有人權，犯了錯主家將其打死也不會被問罪，甚至連工資都沒有。</p>
這尼瑪……</p>
“我覺得，還是給他們意思意思，發點工錢比較合適。”</p>
陸恒搖頭道：</p>
“他們日日在這裏勞作，事情肯定會辦，但效率就不好說了。”</p>
“現在急著要用紙，給他們每月按勞計薪，才能激勵一下嘛！”</p>
程處默和李承乾聽到這話，眉頭都皺了起來。</p>
他們都已經習慣了把奴仆當做免費勞動力，乍一下聽說要發工錢，都有點不能接受。</p>
但陸恒轉過頭，看向那些作坊裏的仆役。</p>
“這樣。”</p>
“你們每人每月有十文錢的薪酬，平均紙張產出就按照之前的來算。”</p>
“若是比以前產出高一倍，那你們就會多得到一倍的薪酬，也就是每月二十文錢。”</p>
“想掙多少，全憑自己本事。劃算吧？”</p>
作坊裏隻有十幾個人。</p>
哪怕整個作坊的產量翻倍，也就隻有三四百文錢的工資，這個成本是陸恒完全可以承受的。</p>
來之前，他已經去賣紙張的地方問過了，一張大紙都得幾十文，自己造紙可太香了！</p>
工人們聽到陸恒的話，一時間都有點不敢相信，紛紛看向了旁邊的程處默。</p>
他們是程家的奴仆，得這位小爺發話，才能拍板定論。</p>
被行了注目禮的程處默有點尷尬，看向了輪椅上的李承乾。</p>
既然選擇合作，那就要三個人都同意才行。</p>
如果李承乾不同意，一切就得再行商議。</p>
半晌。</p>
李承乾歎了口氣，道：</p>
“依他吧，就這麽辦。”</p>
陸恒眉開眼笑地跑去找了紙和筆，將自己記得的所有步驟都給寫了下來。</p>
旁邊，李承乾和程處默看著他狗爬般的字，齊齊捂住了臉。</p>
一個要開書局的人，在造紙作坊裏，寫出了如此奇形怪狀的字來……</p>
有這樣的兄弟，真的蠻丟臉的。</p>
顯然，寫完之後陸恒也有點不好意思。</p>
但是他比較不要臉。</p>
“你們就按著這上麵的來吧。”</p>
陸恒指了指自己寫下的步驟，對工人們道：</p>
“在漚竹階段盡量多弄些，畢竟周期比較長，這樣也能一直保持產量。”</p>
“如果地方不夠，就跟我說，我試試能不能把周邊的地買一部分，專門用作漚竹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