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後,隆美爾用手撫過契卡夫的雙眼,幫助契卡夫閉上了死不瞑目的眼睛。轉過身,看向會議室中的所有人,沉聲宣布道:“契卡夫監察員,已經犧牲了。”


    眾人麵色各異。


    隆美爾卻沒有多在意,隻是手一翻,從佩戴的金色指環中,取出一個長達兩米的黑色石質棺材來——好像早就有所準備似的。


    接著隆美爾把契卡夫的屍體裝進了棺材中,收回了空間鐵指環中,出聲道:“契卡夫監察員的犧牲,顯然是一個意外,這一點我會向總部說明的,大家不用擔心。”


    頓了一下,隆美爾繼續道:“接下來,問詢會議就算結束了,大家散了吧。李察巫師,你也可以回去。不過稍後,我希望你能交上了一份詳細報告,寫清楚礦場中的一切,包括契卡夫監察員檢查你礦場時發生的情況。一方麵是保留檔案,另一方麵則是應對總部可能會到來的、更高規格問詢會議。”


    “是。”李察點頭應道,沒有多說什麽,跟著眾人離開了會議室。


    很快,會議室中,就剩下了隆美爾和卡農兩個人。


    ……


    卡農看了一眼隆美爾,欲言又止,到最後忍不住的問道:“隆美爾主管,契卡夫監察員這件事,真的就這麽算完了?”


    “不然呢?”隆美爾反問,“他本來就是一個靈魂碎片在維持,都不能完全代表個人。而現在靈魂碎片也消散了,再追究又有什麽意義?”


    “是。”卡農點頭道,但心裏麵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不管怎麽說,他覺得監察員契卡夫,死得都太突兀了。雖說,對方被李察氣得不輕,甚至吐血,但也不應該在短短幾分鍾內就喪失生命才對。


    另外,對方之前是用天使之羽這種奇物,來維持靈魂碎片、延續生命的。當平衡被打破時,他因為能力有限,無法出手幫忙是正常的。但是隆美爾也同樣無法出手幫忙,就有點讓人詫異了。


    隆美爾畢竟是管理整個南部自由聯邦的主管,佩戴有金指環,身份僅次於寥寥無幾的彩指環。所擁有的能力,已經離著整個世界力量體係的上限很近了,甚至還掌握著一些神眷天罰的手段。難道天使之羽這種東西,神奇到了這種地步,即便隆美爾也無力插手幹擾?


    再想想監察員契卡夫身體幾次明顯的變化,都多多少少和隆美爾有所接觸,讓人不由得深思。


    越深思,就感到越可怕。


    也許一切都是他想多了,但萬一……


    卡農內心有些複雜。


    隆美爾察覺了卡農的表情,出聲問道:“你有點疑惑?”


    “這個……”卡農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目光有些躲閃,不敢正視隆美爾。講道理,他屬於隆美爾的心腹,陣營是隆美爾這一邊的。但是如果他想的事情是真的,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麵對。


    隆美爾像是有讀心術一樣看透了卡農的內心,饒有意味的道:“你不要多心,有些事情沒有那麽複雜。不管怎麽說,我有一點是不會變的,那就是絕對忠於組織。”


    “隻是忠於組織也分很多形式。”隆美爾又幽幽的道,“卡農管事,你應該清楚,我們組織有著什麽樣的能力,有著多麽強大的力量。某種意義上,我們能夠輕易的改變世界——隻要我們想。


    在這種前提下,幾乎沒有人能夠擊敗我們,除了我們自己。聽過那麽一句話麽,最堅固的堡壘,永遠是從內部攻破的。而我是絕對不想讓組織,成為從內部攻破的堡壘。


    所以,為了維護組織的利益,保證組織的相對安定是很重要的。就像一個經常生病的人,永遠強大不起來,一個陷入爭鬥中的組織,也很難一直強盛下去。雖說,有真神在上注視著我們,但祂畢竟不是注視著每一個人。


    一些情況下,我們有必要把一些影響組織安定的因素清除掉,隻有確保組織內部無恙,才能專心對付外在的敵人,才能好好發展。


    南部自由聯邦這裏,布局太久了,投入了太多的心血和精力。在東海岸計劃失敗後,這裏更是成為了絕對不容有失的地方。上麵的人可能因為自己的想法,準備對這裏有所改變,但我絕對不允許。


    因為我很清楚,維持住當前的局麵,按照計劃繼續發展下去,才符合組織的最大利益,才符合真神的意願。哪怕是哪位彩指環大人有所不滿,我也不會退步,也不會有所畏懼。這位彩指環,可以是灰霧大人,也可以是焚風大人,甚至可以是任何一位大人,我的態度都一樣。


    很久之前,有人認為我是死海大人的心腹。後來,他們認為我是紅月大人的心腹。再之後,他們覺得我是焚風大人的心腹,甚至焚風大人親自這麽說過。但實際上,我不屬於任何人的心腹,我不和任何一位大人站在同一陣營,我隻匍匐在真神的腳下,隻為真神考慮。


    你知道,我為什麽一直來都擁有驚人的神眷嗎?數量多的,遠超平級的其他金指環,甚至讓幾個彩指環大人都嫉妒?我告訴你,這就是原因。”


    聽了隆美爾的話,卡農眼睛瞪大,內心中少了幾分擔憂,多了幾分震撼。忍不住的出聲,大著膽子問:“那隆美爾主管,契卡夫監察員他到底……”


    “契卡夫麽,相信我,我並沒有對他下手。”隆美爾道,“實際上,我還幫助他維持靈魂碎片。”


    卡農聽了,不由得身體一鬆,之後聽了隆美爾下半截話,卻又猛地緊繃起來。


    “不過……”隆美爾笑,“不過,他可能有些想不明白,外來的靈魂碎片是會和被侵占的身體發生排斥的。平時沒什麽,但特殊時候,靈魂碎片越強,身體排斥的就越厲害,受的損害也就越大。等到身體徹底死亡,無法轉移的靈魂碎片也會跟著消散。”


    卡農驚,完全不知道說什麽好,好久後才喃喃道:“主管,這樣的話,我們就真的不知道礦場的真相是什麽了。萬一李察巫師有問題,我們……”


    “他當然有問題。”隆美爾道。


    卡農再驚:“他有問題?”


    “他當然有問題。”隆美爾理所應當的道,“不說別的,光是他有能力重創甚至殺死契卡夫這一件事,就很有疑點。另外,他還是普羅學會的成員,哪怕是沒有傳承的外圍人員,也絕對不能小覷。”


    “那你還放他離開?”


    “無所謂。”隆美爾淡淡的道,“雖然他有問題,但他作為一個外圍成員,至少目前沒有對組織展示出惡意。而且像他說的那樣,他還做得不少貢獻,這樣的人,在一定範圍內控製著使用,並非不可。


    相信我,我們目前最大的威脅,永遠不會來自外部,而是來自內部。所以,對於外部敵人、外圍非核心成員,我們允許出現一定的失誤、可以展示出一定的寬容。


    因為他們根本和我們無法抗衡,如果他們表現出足夠的威脅,我們完全有時間集中全力,輕易的把他們碾碎。反倒是內部的核心,不容得一點疏忽。因為一旦疏忽,就像卷心菜開始從菜心腐爛,極短時間內就可能影響到全部。”


    “這……好吧。”思考許久,卡農最終被說服了,認同的點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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