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堂和潤廬沉浸在前所未有的哀慟之中。


    所有人都無法從桑夏身死的悲傷情緒中抽離,師暄暄更是懊悔萬分。她自責地認為是自己的錯誤判斷,導致了這個不可麵對的後果。


    抵達馬頭山鎮時,發現尾隨的綁匪嘍羅,師暄暄便和大家商量好了,她去交贖金,對方如果帶著染兒桑夏來一手交錢一手交人的話,那麽隱身的扶蘇等人就將人先救出。而綁匪這邊就讓她來對付,畢竟不想惹出人命來。


    對方針對的是她師暄暄,能控製場麵,就盡量別在人類世界惹起太大的影響。


    然而對方卻誤把桑夏當成林染,作為保命的底牌給扣住了,最終導致一切全都失了控。


    那一地的綁匪屍體通知警方後被清理了現場,隻說是交贖金後對方見財起義內部起了爭鬥,火拚導致這個局麵。


    不管信與不信,沒有任何證劇能證明是師暄暄下的黑手。而且也沒人認為她一個弱女子,能單挑十幾號匪徒…


    大錯已鑄,釀成這樣的悲劇,她師暄暄責無旁貸。


    但是又能怎麽辦呢?扶蘇尚束手無策更何況是她。


    鶴老來了,遠遠地站在潤廬樓下搖搖頭又走了。這姑娘連靈魂都不知道在哪裏,就算紫陣穀還可養護待來日氣機一到再轉靈,可也總得有個一絲半縷殘魂吧。


    人類的軀體是根本不可能養護出靈魂的,軀殼是靈魂的容器啊!


    師暄暄唯一的指望落了空。


    這兩天更令她感到懊悔的是,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告訴染兒。


    自聽到桑夏被殺的事情之後,林染吐出一口鮮血後昏死過去。


    白與飛阿妖和她,三人輪番上陣不停地用靈力將染兒養護著,可即使是如此,兩天以來也不見好轉。一直持續地發著燒,偶爾醒來便是不停地哭泣。


    “兩天了。心病還需心藥醫,暄暄,讓他來一趟吧。”阿妖歎了口氣,整張臉都耷拉著,全無半點往日的嫵媚氣息。


    兩天以來,明堂也是沒有人能入眠,沒日沒夜地守著林染。


    她們幾個人倒還好說,看著靠在椅子上精神恍惚的駱賓,就是阿妖都覺得有些心疼,更別說師暄暄本人了。


    師暄暄囁嚅著想了想,心覺阿妖說的很有道理,此時還有誰,比扶蘇更適合來撫慰染兒呢?


    隻是,這樣對扶蘇來說不異於多重傷害。她真的再也不忍心去觸碰他那業已崩潰的神魂了啊!


    連番的事件摧來,令人措不及防。


    她是怎麽都不可能想到廖仲卿那個死老鬼大哥,都是吊著一口氣的人了,居然還能謀劃這麽大樁綁架案,心狠手辣到一個都不放過。


    師暄暄猜對了一部分。


    廖伯倫確實要她死,並且要讓與她有關的林染,也一並為他的弟弟陪葬。


    但一切事情之所以會搞得如此複雜,歸根究底其實就是因為師暄暄本人行蹤太過神秘了。


    根本沒有人能找到她的一點蹤跡,所以,退而求其次隻能對林染下手。


    據查,這是十幾年前就被師暄暄以正當手續辦理領養的女孩。所以劉大強才說染兒是她的養女…


    總之,陰差陽錯的,劉雲衛在打聽到這一節之後,就提議綁了林染再把師暄暄釣出來。


    劉雲衛也知道廖伯倫要殺人,但他不在乎。愛殺愛,他拿他應得的就行。結果到死他也沒想到,安排在劉大強身邊的華子,其實早就被廖伯倫派人收買了。


    廖伯倫要殺人,而且是要殺了所有在場的人。


    無論是被利用了的綁匪,還是師暄暄和做為誘餌綁來的林染,一個他都沒打算放過。喪心病狂,都不足以形容這個將死之人的瘋狂。


    但事實上,他已經沒有能力去做任何事了。


    因為,他早就在得知兄弟莫名其妙死了之時,被推入手術室。


    連搶救他的醫生都解釋不了,明明已經死了的人,怎麽突然活了。眼睜睜看著儀器設備上停止了幾分鍾的生命體征,又恢複了!!簡直是醫學史上的奇跡啊!!!


    之後,廖伯倫就辦理了出院手續,照顧他的保姆護衛一群人,七手八腳地將他抬回了廖府別墅。


    鳳小陸在廖府別墅外守了三天,期間也收到了劉家被滅門的消息。


    師暄暄讓他盯緊廖伯倫,林染現在的狀態,她實在放心不下走不開權且讓廖老頭苟延殘喘幾天罷…


    鳳小陸覺得很奇怪,這幾天廖府並沒什麽特別的事情發生。


    老頭躺在床上,邊上一圈設備儀器吊著命。此時的廖府除了這個主人,其餘人等全是保安、保姆、護士之類的。但就是因為太過正常,所以才會讓他覺得很不正常。


    別人心裏沒數,他廖伯倫心裏可是門清的。


    就不怕那屠盡劉門的人找上他嗎?而且幾天以來廖伯倫除了吃飯睡覺,和劉雲衛通過一次電話簡單說了一句話之外就再沒別的。


    連著盯了三天,鳳小陸亦感到有些疲乏,與師暄暄交代了一聲後,便準備回自己住處稍作歇息。


    鳳小陸前腳剛走,廖府不遠處的高爾夫球草坪地麵上,隱隱浮現出一個黑影。


    一團黑霧透過牆體,掠進廖府一樓的大臥室。


    此時室內除了躺在大床上的廖伯倫外,空無一人。


    黑霧緩緩凝聚成形後,現出一個高低肩、陰邪麵容的男人。


    廖伯倫從床上坐起身,摘掉呼吸器拔去手上的針管,從床上走下來,全無半點頹死之人的狀態。


    “劉雲衛那小子是您下的手嗎?”廖伯倫的聲音蒼老低沉,且仍帶著多年病體造成的虛弱感覺。


    趙高身周縈繞著一層黑霧,看著就像個幽靈一般。


    他陰笑著用略有些尖細的聲音說道:“想多了,那隻不過是些無用的棋子而已。死就死了無甚可惜的。”


    廖伯倫走到黑霧旁,壓低聲音略有些卑微地說道:“能讓我再見見我兄弟嗎?”


    “嘿嘿”,趙高一揚手,登時室內便多了一個虛浮的魂靈。


    魂靈一現形,便撲倒在廖伯倫麵前,“哥。”


    廖伯倫看著廖仲卿的亡魂歎了口氣,“起來吧。地上冷別跪著了,快起來。”


    趙高冷笑地看著這對兄弟。


    心說你這都是亡魂了還這麽講究,還地上冷,你咋不說陰曹地府冷呢?可笑愚蠢的人類。世間人就是如此,死都不移對親人眷屬的溺愛。


    一步錯,步步錯。


    悲痛欲絕的北彌生,如果知道是因為自己一手鑄就是了神蓢的死,恐怕會立即將趙高搓魂成灰。


    但是可惜的是,他犯了那位千古一帝、以及他看不上眼的公子扶蘇,都犯過的錯。


    陰詰小人的詭計之術,看似無用的小把戲,往往會有出乎意料的效果。


    趙高不僅一手促成了一個帝國的崩塌,更在兩千年後再一次將眾人推向痛苦的深淵。


    所有的一切隻因為,他要活。


    我趙高要活,那你們這些人就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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