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屮,居然是銀元寶?”


    張展鵬驚訝中直接將瓦罐給傾倒過來,從裏頭跌落而出的銀元寶,不多不少剛好十個。


    每一個都有一斤重的樣子,十個就是十斤。


    他驚的下巴都合不攏了,捧著元寶目瞪口呆的,看著我又說不出話來。


    我也挺驚奇的,不過銀子又不是什麽值錢東西,十斤銀子按重量賣也隻能賣個一克兩塊錢的樣子。


    當古董的話,百年前的東西,半古不古的,誰知道能賣多少錢。


    “這是人家給你的報酬,你拿上吧。”我淡淡微笑一聲。


    這話讓張展鵬更詫異起臉色:


    “這、我拿?我拿合適麽?”


    看他的反應,一副在思考自己配不配拿、而不是看到財物就兩眼放精光似的。


    感覺他這人品性還挺不錯,至少看待錢財時,他的思考重點不在於據為己有,而是該不該拿。


    “你給他們置辦了棺材,還親自在這兒累個半死的幫他們重新安葬,你不配拿誰配?”


    “拿著吧。”


    張展鵬呆呆愣愣的聽著,聽完就默默將元寶放回瓦罐裏,然後繼續撿拾深坑裏的石塊兒。


    他好像是思考了好一會兒,才再次開腔,又閑聊又好奇的對我問了一嘴。


    問我知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死的,為什麽明明有錢還會死。


    為什麽他夢裏夢到的是一個中年男人,和一個看個頭連十歲都沒有的小女孩兒。


    我回應了一聲“不知道”,因為我確實不知道。


    “啊,我知道了,他們肯定是有家人的,是他們的家人把他們埋在這兒的。”


    張展鵬又是一通思考之後,像想到了什麽重大突破似的,對我這麽說道。


    我簡單嗯了一聲,這一點我倒是知道,這不知身份的骸骨是有後人的。


    “你要是真好奇,一會安葬完畢後,我帶你去見見我白姨,看看她怎麽說。”


    “原來小老弟不是一個人啊,我之前還以為你是獨自隱居在山裏的隱士呢,哈哈。”


    “有人搭伴兒挺好的,挺好挺好。”


    我們倆從大清早一直忙碌到晌午,通過撿拾的方式,可算在棺材裏拚湊完整一具骸骨後,我又跟張展鵬一前一後的抬著沉重的棺材往山上走。


    直到即將走到山的另一麵背坡時才停下來。


    分析一方土地的風水好壞,其實看土就能看出來。


    以土觀氣色,土褐紅泛黃,是為金葬,土的色澤若是泛灰,就是銀葬,土的氣色能說明這一方土地的生氣如何。


    金銀色澤說明地底下生氣十足,是塊好地兒。


    其他的就要看這方土地周遭的情況了。


    左右有林木,澤及身後堂,前闊後靠山,蛇鼠不穿墓。


    風水在骸骨零散方麵有頗多講究,致使亡靈骸骨零散者,必生亡靈與亡靈之間的糾葛。


    糾葛通常會映在後人身上,往小了說會使後人無法睦鄰、是非蜂起,往大了說恐會遭小人陷害。


    如今起糾葛之人親自為被冒犯的亡靈,重新於四方之地安葬。


    一來能使亡靈重歸清靜,二來能化解風水相衝對後人帶來的影響。


    晌午的太陽掛在頭頂時,我才宣告了一聲吉時到,宣告之後便跟張展鵬一前一後的將棺材平穩放入挖好的土坑內。


    隨後,張展鵬點燃香火後,對逝者三叩頭,在旁燒著火紙、紙錢,不斷的說著祝福的話。


    我則在旁邊用鏟子將棺材漸漸掩埋,直至墳包聳起。


    全程都很順利,沒有發生任何詭異的情況,除了很累以外。


    因著之前有言在先,完成安葬後,張展鵬抱著那沉重的瓦罐,跟我一起回到了矮木屋旁。


    他很驚訝我居然在這麽簡陋的木屋裏生存,馬上就要入冬了,而山裏的氣溫早已達到了入冬時的寒冷。


    “白姨,這位就是無意中冒犯了‘旁人’的當事人。”


    回到之後,我跟白姨簡單介紹了一下,然後便直言,張展鵬好奇逝者的一些事兒。


    比如他們明明有一瓦罐的錢怎麽還是死了之類的。


    白姨問張展鵬要過陶罐,將裏頭的元寶清洗一下後,觀察了幾眼就對張展鵬說道:


    “這是晚晴時流通的白銀,而且是官鑄的。”


    “不多不少剛好十枚,說明這是一筆不能花的贓款。”


    在張展鵬的驚訝表情下,白姨娓娓道來她所知道的情況。


    晚晴時不僅列強四起,東北更是匪患橫行,不論是平民百姓,還是直奉官臣,都對匪患深感觸目驚心。


    在東北過道的鏢局,出鏢十趟被搶兩趟都算治安良好了,而持有髒銀的匪徒不敢在明麵上花,有能耐的就把髒銀給熔了,弄成碎銀散出去。


    沒能耐的,就隻能跟隨逃離大軍一起,帶著髒銀去別的地方重新生活。


    “這十枚髒銀還保持著官鑄的外形,說明持有髒銀的人可能是無意中得到的,又沒能耐給熔掉,所以帶著家眷準備長途遷徙。”


    “動蕩年間,出遠門等於生離死別,死在路上太正常了。”


    “有錢也要有花的地方,錢才能有錢的作用。”


    “畢竟錢再多也不能當飯吃。”


    “我沒瞧見屍骨,隻能半猜半判斷的講講我知道的。”


    這話在我聽著,卻聽出了另一種意味,難道白姨瞧見屍骨時,還能瞧見屍骨以外的內情?


    我沒當即開腔反問,跟白姨相處這麽久了,除非必要時,我才能了解她一些,更多時候,她幾乎閉口不談自己的情況。


    “這位大姨,如果是一家子逃難的話……他們給我托夢,就不該隻是一個男的和一個小女孩了吧,應該會多幾個才對……”


    “我剛才跟北鬥老弟安葬他們時,撿屍骨也隻拚湊出了兩具,周圍也挖了一下,沒挖到別的。”


    “地底下埋著的屍骨多了去了,沒挖到對你來說是好事兒,難道你還想挖出來更多?”白姨仿佛在避重就輕,回避著去回答更多內容。


    但這話讓張展鵬意識到自己好像說了不吉利的話,他連連點頭:


    “大姨說的對,沒挖到才是好事兒。”


    “隻是好奇……錢是壓在屍骨底下的,說明錢是他們自己埋的。”


    “那他們又是誰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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