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舒一日千裏的進步速度,陳太雷早看麻了。


    到第六天上,許舒已經能在水上安然入睡。


    他的每一次呼吸,都無比的契合陳太雷傳授的運氣法門,以至達到本能的程度。


    即便是睡著,他也能如萍漂浮。


    這天上午,許舒當著陳太雷的麵,拉開拳架,練了一趟無極手。


    練完,收拳,許舒道,“前輩,我練得還湊合吧?”


    陳太雷麵無表情,抬頭望天,“你這叫湊合,我的叫什麽?”


    他心情很陰鬱,在許舒身邊看得時間長了,他覺得自己的天資差到應該自廢武功。


    “行了,我已經沒什麽能教你的。


    剩下的,一半靠你自己成長,突破氣血桎梏再行提高,一半靠你自悟。”


    陳太雷隻差明說送客。


    “多謝前輩,敢問前輩,那位灰袍怪客哪裏去了?”


    “灰袍怪客?”


    “就是那天我初來乍到,生撲我的那位?”


    “什麽灰袍怪客,那是阿青,一頭異魔。”


    陳太雷無語了,“你是哪隻隊伍的?怎麽連這個都不知道?”


    許舒倒吸一口涼氣,“您,您拿異魔練,練功?”


    他當然知道異魔,隻是聽過沒見過,更想不到有人敢豢養異魔。


    “阿青不過是階序一的異魔,算不得什麽。”


    “前輩,能不能讓我再和異魔會上一會。”


    陳太雷才要拒絕,許舒趕忙道,“我加錢。


    另外,您連異魔都能降伏,到時我給您揚名時,可有的吹了。”


    “可以揚名?一定是和那個老六和老七吹。”


    陳太雷心念一動,大咧咧揮手,“什麽錢不錢的,咱爺倆純粹就是投緣。


    以你現在的本事,想拿阿青練手,勉強也夠。


    隻是我還有事,不能給你護法,你實在扛不住的時候,往池塘裏躲。


    池塘裏的淤泥深,阿青不好追。”


    交代完,陳太雷放出阿青,揮手在阿青幾處要穴處點了幾下,阿青“複活”,口中嘶吼不絕,因畏懼陳太雷,始終沒有發動攻擊。


    陳太雷才離開,阿青迎著許舒狂撲而來,勢若瘋虎……


    一轉眼,又三天過去了。


    這天,遠遊歸來的陳太雷正在鼎豐樓喝他家鄉的早茶,青衣少年急匆匆來報。


    青衣少年話音未落,陳太雷急地飆出了鄉罵,“我頂你個肺呀!”


    單也不買,抓著青衣少年朝家中趕去。


    等他趕到時,發現異魔呆愣當場,本來豐盈的身體,縮小一大圈。


    “那小子呢,人呢,他,他到底幹了什麽,把阿青糟蹋成這副模樣……”


    陳太雷痛心疾首,豢養一頭異魔不容易,喂養成本很高。


    眼前這頭異魔,之所以小了一圈,不為別的,完全是氣血虧損嚴重,被過度折騰的結果。


    青衣少年道,“那,那個許舒,三天來,不眠不休,一直和阿青對戰。


    一開始他打不過阿青,後來阿青好像打不過他了,他還追著打……先生,阿青怎麽不動了?”


    “是啊,阿青怎麽不動了?”


    陳太雷腦子亂糟糟一片,青衣少年不說,他真沒意識到。


    “撲街崽啊!什麽時候把點穴神通也學去了。”


    陳太雷怒罵一聲,猛地揮指在阿青身上連點數下。


    阿青被激活後,沙啞地嘶吼兩聲,全然沒了凶性,懨懨朝竹林走去。


    陳太雷看著阿青的慘樣,仿佛自家黃花閨女被壞小子糟蹋了一般。


    “先,先生……”


    “有屁就放!”


    “許舒給您留了封信。”


    “甘霖涼誒!他還有臉留信!”


    陳太雷劈手奪過信封,抽出信紙打開。


    信不長,許舒先表達了對過度消耗阿青的歉意。


    蒼白的語言當然不能讓陳太雷滿意,關鍵是信封裏夾了一張兩千元的支票。


    陳太雷滿腔怨氣消失無蹤,輕輕摩挲著手裏的支票,喃喃道,“也不知老六和老七現在咋樣了……”


    …………


    上午,內務堂。


    微風習習,陽光不燥。


    許舒和段闊海到時,穀春,王主任,陳衍宗都在了。


    除了這三人外,還多了五個人,都是內務堂的文員,其中就有許舒認識的張暢。


    “找這些人來做什麽?”


    段闊海不接王主任伸來的手。


    王主任訕訕。


    穀春道,“當然是做個見證,省得你老段到時耍賴。”


    許舒笑道,“我就能見證,何須來這些人。”


    穀春樂嗬嗬道,“你算不得見證,因為屍體沒辦法當見證。”


    許舒眼皮一跳,甕聲道,“穀隊,我現在加入七隊,還來得及麽?”


    穀春怔了怔,哈哈大笑,“我早說了,識時務者為俊傑,小許,你是聰明人。”


    “但穀隊,你是醜人,我實在看不得你,還是不加入了。”


    “打,給我打死他。”


    穀春咆哮,眾人憋笑。


    陳衍宗晃身進了八角籠,衝許舒抱拳,“許兄,請!”


    許舒巋然不動,穀春厲聲道,“生死狀簽了,你若反悔……”


    “他若反悔,你能怎的?”


    段闊海懶洋洋道。


    他根本不讚成許舒赴約,即便許舒去找陳太雷學了藝。


    但短短十五天,又能學到什麽,怎麽可能填平天塹。


    但許舒堅持要來,他隻能跟著過來,保證許舒活著離開。


    許舒朗聲道,“八角籠是鬥獸的地方,真正的武者,怎麽會站在裏麵廝殺,供人取樂。”


    陳衍宗瞬間變色,一步跨出八角籠,“找死!”


    陳衍宗腳下八步趕蟬,雙手舞動,快得看不清手影,澎湃的氣血,蕩開衣衫,熱浪滾滾。


    “氣冠三花,血暢五脈,階序二武師!”


    段闊海厲聲道,“姓穀的,你敢作弊!”


    他迎著陳衍宗衝去,穀春冷笑一聲,橫身攔住,“很多人可以作證,陳衍宗是在三天前,突破進階序二,成就武師的。


    此事發生在生死狀簽訂之後,並不犯忌。


    老段,這十幾天,許舒也不是光在家裏睡大覺吧。”


    話音未落,砰的一聲,穀春胸口挨了一記,噴出一口血來。


    “段闊海,你踏馬下死手。”


    刷地一下,他取兩鏢在手,鏢頭泛著烏光。


    王主任趕忙攔住,“二位,二位,那邊已經打起來了,生死狀已生效,安心觀戰吧。”


    段闊海才要發飆,忽然怔住了。


    “這,這不可能……”


    穀春驚呼。


    隻見那邊陳衍宗和許舒戰得煙塵滾滾,宛若兩頭猛獸絞殺一處。戰了個勢均力敵。


    而以陳衍宗的凶悍,未進階序二,體士之中已罕逢敵手。


    現在進階成武師了,單臂五百斤力量,氣血強大,對戰階序一的體士,根本就是拿捏。


    可此刻,陳衍宗已翻翻滾滾攻出二十多殺招,招招勢若奔雷,直取要害,竟被許舒死死防住。


    “這,這是什麽功夫,纏,絞,引,崩,勁力運用不遜於我,這,這怎麽可能……”


    王主任也震驚失聲。


    段闊海則眉開眼笑,“今日讓爾等見識段某人調教屬下的手段。”


    “放屁!”


    穀春怒道,“階序的差距,豈是能輕易抹平的,即便這小子力量不遜,但勁力運用就是天塹。”


    穀春話音未落,一直狂攻的陳衍宗仿佛被一列高速火車頭撞飛出去。


    啪的一聲,撞在牆壁上,整個人黏在牆足足兩息,方才緩緩滑落,整個人鼻青臉腫,昏死過去。


    “莽龍翻身!無極手!”


    王主任驚得直跺腳,“陳老的無極手,這,這怎麽可能,階序一的體士,怎麽可能學會……”


    穀春狂吼,“驗,老王,給我驗,他絕不可能是階序一……”


    段闊海高聲大笑,“老穀,我看你是被氣糊塗了,心瞎眼也瞎啊。許舒奔騰的氣血,你看不見?”


    穀春啞然。


    “王主任,我這個副室級現在能落實了吧。”


    許舒拍拍灰塵,走到近前。


    這一戰,他戰得酣暢淋漓。


    無極手成,他對上階序二的武師,已經很難輸了。


    主要是這無極手有兩大神妙,。


    一妙在,借力化力,防禦無敵。


    二妙在,化力用力,集眾力為一力,其絕招莽龍翻身,勢若山崩,攻擊威力無敵。


    陳衍宗固然戰鬥意識驚人,但在功法上,和許舒存在巨大代差,根本不可能有勝算。


    若不是許舒想和他過招,根本不可能讓他撐上這許久。


    王主任緊盯許舒,“陳衍宗,你……不殺?”


    “我又不殺人狂魔,殺人有癮。這點,穀隊得跟我學。”


    許舒點燃一支煊赫門,彈出一支遞給王主任,“來一根?”


    王主任擺擺手,“煙是好煙,可惜,我不會。”


    許舒又把煙遞向穀春,不待穀春譏諷,許舒又收回,“忘了,穀隊也不抽。”


    穀春耳朵上正夾著煙了,氣得他直喘。


    “老子呢。”


    段闊海不滿。


    許舒道,“你們都是隊長,穀隊都不抽,您還是別搞特殊化了。”


    “草,非得老子動手。”


    段闊海上前,整盒掏走。


    他點燃一支,美美抽上一口,“一分錢一分貨啊,王主任,別愣著了,副室級的事兒,趕緊辦吧。”


    王主任麵現難色。


    段闊海皺眉,“老王,你到底幾個意思?”


    穀春冷笑,“冤有仇,債有主,找老王作甚?”


    “那我應該找你嘍?你算個屁!”


    段闊海暴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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