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你之天資,我可放心將其交給你了。”雖然話是這麽說,不過無量壁的大眼珠子,看上去依舊有些不情不願。


    慢慢吞吞的,才將“奪”字訣展示出來。


    白漱月看到無量壁的表現,心中暗覺奇怪。它連道宮牌匾這等重寶都沒有隱瞞了,應該著實沒必要再對區區一個真仙篆字有所隱瞞才是。


    而直到白漱月參悟透了這【奪】字訣,方才知道為何。


    筆走龍蛇,頃刻間,一枚金光閃閃的真仙篆字在空中成型。


    無量壁目光閃爍,早在【奪】字訣出現之前,就已經躲得遠遠地了。


    “白姑娘!說好這奪字訣是用來對付那黃毛小子的,現在為何卻對著我?”


    白漱月並沒有回答,隻是另外一隻手快速揮舞。


    空中【拘】字訣,刹那浮現。


    如雙日同輝,映照九天!


    無量壁目露倉皇之色,躲得更遠了。


    “拘、奪二字,都屬仙庭特有篆字,乃是當初仙庭用來鎮壓諸仙的特殊手段。兩相配合,宛若仙兵仙將布陣索敵,威力比起任意單獨字符,都要強上數倍不止。”


    “我施展此二符,不但可以將無量壁鎮壓囚禁,更能褫奪它的私藏。道宮聖匾麽……”


    白漱月在這一刹那間,還真動了如此心思。不過最近幾世,跟無量壁朝夕相處的諸多畫麵,一一浮現在腦海之中。她最終還是沒有動手。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這一世,它畢竟對我有恩。不可作那恩將仇報之舉。待下一世,重新開始,再無瓜葛、兩相不欠。再動手不遲。”


    這麽想著,拘、奪字符在空中輕輕晃蕩,消散無蹤。


    白漱月看著依舊躲得遠遠的無量壁,輕笑道:“不過是神通初成,試一試手感罷了。你這麽緊張作甚?你我可謂生死之交,我又豈會傷害你!”


    無量壁又觀察了半天,瞧見白漱月的確沒有要發難的跡象。這才終於安心。


    它麵帶得色:“剛剛不過是考驗下你罷了。我既然敢傳授你這兩個字符,自然就有破解之法。若是你真的對我動手,哼哼……”


    也不知這話是真是假,不過白漱月已然將其默默記在心中。


    “神通既成,現在是時候找那小子報仇了。把我們搞的這麽狼狽,真是豈有此理!”無量壁十分興奮。在它看來,被凡人欺辱,絕對是難以接受之事。必須要一雪前恥,否則都對不起“聖君門前”這四個字!


    而白漱月則是十分淡然:“不需要去找。隻需原地,守株待兔即可。”


    白漱月的預感並沒有錯。


    歐尚天似乎有種特別的追蹤法門,哪怕距離極遠,也能輕易鎖定她跟無量壁的位置。


    原地埋伏等候了不到三日,便感覺到歐尚天的氣息隱隱出現在天邊。並且正在迅速靠近。


    不過頗為詭異的是,歐尚天即將進入埋伏區域之前,卻毫無征兆的停了下來。


    微微停頓片刻,竟然毫不猶豫的,扭頭就走。


    “好敏銳的直覺!”白漱月大吃一驚,不再猶豫,兩大真仙篆字齊出。


    億萬金色鎖鏈,以及一隻蒼白大手,驟然出現在天際。


    將歐尚天封鎖其中。


    “倒轉乾坤!”


    一聲怒喝響徹,想要將真仙篆字的封鎖力量鎮散。不過似乎是受到奪字訣的影響,歐尚天體內的仙骨,竟然光華迅速內斂。一身神異頃刻間消失不見,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般。仙骨加持的歐尚天,頓時變得尋常無比!


    宛若自雲端墜入大地,失去了兩大仙器的加持,歐尚天沒有懸念的,被白漱月成功鎮壓捕捉。


    “好好好!我讓你這小子再追!”


    交戰時隱身不見的無量壁,此刻得意洋洋的顯出身形,揮舞著數十支觸手,不停擺動著被鎖的嚴嚴實實的歐尚天。


    “待會,就將你體內的仙骨,一寸寸慢慢給挖出來!”獨目緊貼著歐尚天臉頰,無量壁隱身笑道。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別以我會怕了你們兩個惡賊!”歐尚天怡然不懼,破口大罵。


    無量壁勃然大怒,五根觸手頓時就紮進了歐尚天體內,不停攪拌著。


    歐尚天疼的幾乎要痙攣過去,但他硬是強忍著,沒有發出任何一絲一毫的聲響。更別提唉聲求饒了。


    這硬骨頭的姿態,更加激怒了無量壁。它不由施展了更加殘酷的手段,誓要讓這凡人小子臣服。


    相較之下,白漱月看著歐尚天的表現,微微皺眉。內心有些恍惚。


    “惡賊麽……終是沒有想到,有一天別人居然會用這詞稱呼我。”


    “說起來,的確是我們做錯在先,誤殺了他的父親。為至親報仇,乃天經地義之事。而且,這少年即便遭受如此殘忍刑罰,卻依舊心堅韌。”


    “嗯,其實跟凡兒一樣,是個好孩子。”


    “不如就給他個痛快吧。”


    念及此處,白漱月打斷了無量壁的折磨行為。


    觸手將歐尚天壽元瞬間抽幹,將其體內兩仙器取出後,白漱月便打算離去。


    尋個安全地方,仔細研究此番到手收獲。


    不過,她沒有飛多遠,心中便升騰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驚疑掃視四周,卻沒有發現不安的來源。


    而從無量壁的表現來看,又分明不是她的錯覺。


    “快逃!我們好像被什麽給盯上了!”


    白漱月麵色陰沉,竭盡可能逃遁。但是心中不安,不減反增!


    終於,九枚金針,從天而降,瞬息而至。


    將白漱月四麵八方全都封鎖!


    微微愣了片刻後,白漱月便反應過來。欲再施展真仙篆字禦敵。


    熟料……


    一隻有些蒼白的手,悄無聲息浮現在她的頭頂。


    將一枚長長的金針,自百會穴,輕輕按下。


    金針入體,貫穿頭顱。


    整個人仿佛因此被凍結,臉上神情還停留在錯愕驚慌相交之際。


    不僅僅是整個身體動彈不得。就連她的思緒,都陷入了冰封靜止狀態!


    無量壁可再顧不得什麽戰友情誼,發出一聲怪叫,就欲逃遁。


    卻被一聲輕哼打斷。


    兩根手指,輕輕夾住瓦片。


    無量壁顫抖掙紮不止,玉璧表麵,更是顯露出道宮聖匾的模糊影響!


    “咦?”


    一道又驚又喜的聲音後,天醫緩緩顯出身形。


    迅速屈指在無量壁表麵連點。


    原本要破壁而出的道宮聖匾,微微震顫之後,重新沉寂。而無量壁本身,也仿佛跟白漱月一樣,陷入了沉睡之中。


    看著麵前暫時被封印的一人一璧,天醫麵露沉思之色。


    不久前,他還在高牆之下的殘界長城附近尋找合適的修仙界殘片。卻沒想到,竟然忽的感應到玄黃界中隱有真仙篆字的氣息波動傳來。


    雖並非造成當年天法界慘案的那一枚,但天醫依舊決定要回來看看。


    畢竟玄黃界事關重要,絕不容有任何的閃失。


    而在不久之後,感應到第二枚真仙篆字又現世之後,天醫返回的速度更快了幾分。


    “玄黃界承平許久,現在居然短時間內就有兩枚真仙篆字現世……究竟發生了何事?”


    天醫內心驚疑不定。


    而等他趕到玄黃界不遠處之後,兩枚真仙篆字又恰好再度爆發。


    天醫於是順藤摸瓜,鎖定了真仙篆字的來源。


    “這枚玉璧,似是仙界之物。剛剛玉璧上湧現的那個牌匾……”


    “太易宮?”


    天醫神情凝重。


    雖然無量壁明顯來曆非凡,但天醫還是將目光鎖定在了白漱月身上。


    “被我封印前的最後一瞬,這女人的思緒,有些古怪。”


    “表麵上,既驚又懼。但內心深處,卻……”


    天醫皺眉,繞著被固定住的白漱月飛行觀察了幾圈。


    “有恃無恐?”


    “是還有什麽依仗麽?”


    天醫越是觀察,越是覺得自己感覺的沒錯。


    一枚枚長短不一的金針依次排開,天醫就要對白漱月,進行更加徹底的檢查。


    “若是天魔仍在,倒也無需這般麻煩了。可惜,需要他的力量,壓製傳法。”


    這麽想著,天醫持針,欲刺入白漱月眉心。


    就在金針即將插入的瞬間。


    一道清脆的響指聲,悄然間響徹天地。


    天醫的動作,頓時止住。


    臉上神情,也跟他麵前的白漱月一樣,被冰封靜止。


    事實上,不止是天醫。


    就連整個玄黃界,都在這聲輕響中,陷入了停滯狀態。


    李凡身影,出現在場中。


    看著麵前場景,微微搖頭:“還好我當年機警。否則便是這般死檔的結局。”


    “不過沒關係。嬸嬸,我來助你!”


    李凡扶住了天醫之手,將那枚沒有刺入的金針,連帶帶著狠狠插進。


    刹那之間,補足了諸多情景。


    然後……


    “還真!”


    造聖計劃,第二十八世!


    白漱月自噩夢中驚醒,久久沒能恢複過來。


    這一次她內心所受到的震動,甚至遠比第一次“重生”還要強烈。


    她下意識的摸了摸頭頂,似乎那裏的痛覺,還沒有消散。


    當金針刺入之後,她的意識就陷入了冰封狀態。所以她並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死的。


    但她的腦海中,依舊保留著,些許模糊的影像。


    宛若器物般被對待,金針插滿了整個身體。


    乃至於後來被肢解成無數碎片……


    即便是上一世的殘留模糊記憶,此刻回想起來,依舊讓白漱月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無比。


    “嘔……”


    本能彎腰,嘔吐不止。


    身體更是止不住的,劇烈顫抖。


    一連過去幾個月,都沒有緩過來。


    說到底,白漱月雖迭加了二十多次的靈性,變得天資超絕。


    但她的經曆,卻並不能跟她此刻的天賦所匹配。


    前麵是正常死亡還好,上一世遭遇天醫而後又經曆了種種非人的折磨後。


    白漱月怕了。


    她不願、不敢、不想再去玄黃界闖蕩了。


    “玄黃界,實在太過危險可怖。”


    “老老實實,在大玄做個凡人帝王,也不錯。”


    此念頭一旦升起,便如燎原之火,再難撲滅。


    白漱月都不敢去妄想揣測上一世最後出現的那道身影的真實身份。


    隻是做起了鴕鳥,選擇逃避。


    嬸嬸的反應,自然也在李凡的預料之內。


    畢竟白漱月腦海中的影響,可是他親手植入的。


    “這便是她的心魔了。”


    “隻要跨過這一關,此後海闊天空,再無任何可阻礙她。今後哪怕遇到任何危險,都不會心生氣餒絕望。而是依舊奮勇向前。”


    “而跨不過……”


    “嗬嗬,有我相助,又怎麽可能跨不過去?”


    為解開白漱月心魔,李凡粉末登場了。


    白漱月驚懼不已,臥病在床的幾個月內。都是他李凡一反常態,辛苦照料,無怨無悔。


    白漱月的氣色,慢慢好了起來。


    但是李凡卻是因為操勞過度,身形日益消瘦下去。


    不過他仍然強顏歡笑,沒有讓白漱月擔心。


    直到……


    “嬸嬸,午飯做好了。我新學了一道菜式,豆飯藿羹。你快來嚐嚐。”李凡端著擺滿了飯菜的木盤,走進了白漱月房間。


    白漱月聞言看去,心疼不已,正欲說話。


    卻見腳步輕浮的李凡,身形一個不穩,摔倒在地。


    瓷碗摔的粉碎,碎裂的聲響,宛若驚雷,炸在白漱月心中。


    “凡兒!”


    形式轉換,這下子,變成李凡臥病在床了。


    “這是因勞成疾,天衰之病提前爆發了。”醫術大成的白漱月,自是一眼就看出了李凡病倒的原因。


    內心頓時閃過一絲愧疚:“若不是我內心倉皇逃避,不願問周邊世事。這一世凡兒也不至於落入這步田地。他才二十歲啊!”


    陪著李凡走過了人生最後的一段時光。半年後,白漱月立於李凡墳前,神情悲痛。


    她已經許久沒有嚐到過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滋味了。


    而曆經這番遭遇,白漱月方才明白,即便過了二十多世輪回,那看似已經變得薄弱的親情,實則仍然不減分毫!


    李凡始終是他如親身骨肉般的侄兒。


    她依舊是凡人在世上唯一能夠依賴的親人!


    “凡兒,沒事的。”


    “嬸嬸這就來找你。”


    李凡墳前,白漱月自盡。


    開啟了造聖計劃第二十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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