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部主事官員並沒出宮，而是到了偏殿，繼續討論北境戰事，應該如何配合。</p>
這其中的小細節，就不是皇帝主持了，內閣派人過問就是，諸葛青山也不必在場的。</p>
“陛下，是回養居殿，還是去哪位娘娘宮中？”國事辦完了，王豐熟練地問皇帝，是要休息還是要玩。</p>
蕭平矽揉了揉眼角，不小心擠出兩滴眼屎，不動聲色地站起身來，然後很熟練地背負雙手。</p>
在龍袍後麵擦了擦。</p>
“準備一下，朕要出宮。”蕭平矽想了想。</p>
“出宮？”</p>
王豐道：“可要宣莫大統領陪同？”</p>
“也好，叫莫淵來，你也同去。”蕭平矽還是很在意個人安全的。</p>
“陛下要去何處，應當有內廷記錄，若非絕密的話。”王豐提醒道。</p>
蕭平矽隨意道：“不必對內廷保密，去方家莊，拜見一下老閣主。”</p>
“遵旨。”</p>
……</p>
刑部，地牢。</p>
刑部的地牢，分三等，除了混監之外的每一個單間，都有它自己的名字。</p>
其中最高級的牢房，是“宇”字號。</p>
這間牢房的環境，與其他牢房不同，與其說是牢房，不如說是一間在地牢裏的宮殿。</p>
雖然空間與一般牢房無二，但裏麵的裝潢布置，可謂是華麗至極，誰能想到這裏住的是囚犯。</p>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皇宮呢。</p>
這就是“宇”字號監牢，專門用來關押皇族！</p>
有資格住在這裏的，至少都是郡王以上級別的皇親貴胄，如今這裏住著的，除了魏王還能有誰？</p>
“趙王叔……”</p>
宇字號中，魏王還是那麽衣冠楚楚，皇族顏麵不能丟，但他的氣質與精神已經一落千丈。</p>
麵對親皇叔的探視，魏王才稍微有那麽一絲活氣。</p>
如今的魏王，十分惶恐，因為這半年多來犯事的皇子好幾個，隻有他住在這監牢裏。</p>
其他人雖然都慘，但好歹被問責期間，也能住在自己府邸。</p>
可是陛下命令三司會審，由趙王主審，魏王連王府都回不去，隻能住在這地牢裏。</p>
雖然還沒宣判，但這足以讓魏王明白，他的處境實在是糟糕。而處置的結果，肯定也比齊王更慘！</p>
就怕連封地，都回不去了。</p>
“元吉，這次你太大膽了。”趙王帶著酒菜，來看望這個倒黴孩子。</p>
一開口，就是無語之言。</p>
魏王蕭吉，元是皇族這一代的字輩。</p>
就像秦王蕭辰，真正在皇家族譜上的名字，其實是蕭元辰。</p>
有些時代的人名，字輩會隱去，因為家族人丁興旺與否，看字輩就一眼可知。因此在外遊走的人，有的輕易不會暴露字輩，名字都會省去這個字輩。</p>
皇族人丁自然興旺，不過大家都這麽玩兒，那皇家自然也不會刻意勉強，隨大流也是一種智慧。</p>
“趙王叔，父皇會……會怎麽處置我？”魏王雙手捧著酒杯，裏麵有剛溫好的酒，仿佛這樣他才感受得到溫暖。</p>
其實魏王想問的，不是這個。</p>
趙王也明白，知道魏王在怕什麽：“你說你奪嫡就奪嫡，爭權奪利、結黨營私都沒太大問題，你居然去觸碰兵權，還有民生吏治？”</p>
“連內閣的奏章，你都要過篩子，你膽子未免大得離譜！”</p>
給皇帝看的奏章，都要先篩選一番，你是要替你爹主理國事？</p>
飲了口酒，趙王瞪著這個大侄子：</p>
“怎麽不說話，敢做你還不敢說，這還隻是我在問你，若是三法司那些人可沒這麽溫和。”</p>
“趙王叔，我，我怕……”魏王扛不住了，他覺得自己以前是有些膽大妄為。</p>
“我真沒想那麽多，我在內閣放人，隻是想看看有沒有人彈劾我，並不是為了誤導父皇啊。”魏王解釋道。</p>
趙王淡淡搖頭：</p>
“你跟我解釋沒用，你可知你做了這件事情，陛下就絕不能容忍？”</p>
皇權，無非就是兵權與行政權，這兩點誰碰到核心都得完犢子。</p>
何況這個傻侄兒，居然兩邊都碰了，還攪得很深。</p>
這不是作死是什麽，趙王都懶得指罪了。</p>
“我母妃她？”魏王終於想起來，自己還有個娘。</p>
趙王無奈道：“你應該知道你母親德妃，一向不得寵，她在陛下那裏是說不上話的，別指望她能救你了。”</p>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母妃可會被我牽連，趙王叔？”魏王顫聲道。</p>
見他這樣子，趙王又是無奈，又是憤懣。</p>
“你若擔心她，早就不該牽連進這些事情，好好做你的皇子不就行？”</p>
“我就不明白了，那個位子有什麽好，一個個飛蛾撲火般地去，到頭來沒一個有好下場！”</p>
趙王白眼，他早就看開了，這些年來細想之後，早就覺得做皇帝沒那麽好。</p>
至少，沒那麽開心。</p>
權力是至高無上，但責任也是，除非想做個昏君，遺臭萬年那種，不然還真不如做個王爺舒服。</p>
“嗬嗬……趙王叔，誰都如您這般閑雲野鶴，心思清淡的話，天下就沒有紛爭了。”魏王搖頭苦笑。</p>
野心這種東西，很難解釋，一旦生出就極難磨滅。</p>
除非一敗塗地，否則終究是會有所幻想。</p>
身處權力中心的人，極難抵擋那樣的誘惑，因為他們清楚明白地知曉，那個位置的權力有多麽巨大。</p>
可是位置隻有一個，皇子卻有一堆，怎麽辦？</p>
“齊靜春的事情，是你做的吧？”趙王問出這話，讓魏王對他另眼相看。</p>
“趙王叔……”</p>
趙王淡淡道：“你當我傻，還是當陛下傻？他雖然處置了秦王，但並不代表，這件事情他就沒有懷疑。”</p>
“若在你的罪名中，再加一條這個，你怕是連封地都回不去。”</p>
“宗人府，會是你下半輩子的歸宿。”</p>
“那您……”魏王心有餘悸，“為何在堂審時，沒問這個？”</p>
趙王歎道：“終究是一家人，我將你置於死地，對我有什麽好處？且這件事情揭開，皇族顏麵盡失，為了構陷兄弟你居然如此不顧大局，何家或是陛下誰能容你？”</p>
“陛下也知道，你多半脫不了關係，但若真將這件事情問清楚，何家不會善罷甘休……皇族也更丟臉。”</p>
</p>
“所以我要告訴你的就是，這件事情誰問你，你都不能承認。”</p>
“否則一旦事發，為了平息何家的怒火，你這輩子都別想走出宗人府。”</p>
宗人府……</p>
魏王心驚膽顫，那地方對於皇族而言，無異於刑部天牢。</p>
一旦進去了，在宗人府裏，可沒有在這宇字號的天牢裏舒服。最關鍵的是，一輩子都將無法染指任何權勢，出來了也是一個待罪之身，貶為庶民幾乎板上釘釘。</p>
“我明白了，趙王叔，多謝提點。”魏王失魂落魄地道。</p>
“你的案子，這幾日就要問完了，陛下處置之前，我建議你先上書請罪，這樣能輕點。”趙王提醒道。</p>
對於皇兄，趙王是很了解的，隻要認錯的速度與態度夠好，那就不會被處置太重。</p>
因為皇帝一向秉承，不輕易用重典，因為這不是亂世。</p>
“上書請罪……”</p>
魏王苦笑：“我該怎麽請罪？”</p>
他早已想明白，所犯的罪名，哪個都足以將他削了王位。</p>
“這還用教？賣慘吧。”趙王熟練地道。</p>
“就說你做這些都為了自保，並不是有意冒犯皇威，擾亂朝綱……”</p>
魏王聽了一會兒，已是有些明白了，點頭道：“趙王叔放心，我知道怎麽做了。”</p>
“對了，”趙王臨走前，還問道，“你是否還有未交代之事？”</p>
“沒……”魏王有些猶豫。</p>
趙王冷道：“陛下要我問你，你麾下商人向你進貢的那些錢，按你長史交代還有大部分不知去向……你是不是養了私軍，或是用來收買某些武官了？”</p>
“沒……”魏王咽了咽唾沫。</p>
他至今都不敢說的，就是這個，這是絕對不能承認的！</p>
“沒有就最好……這筆錢你得交出來，否則深查下去，對誰都不好。”趙王有意無意地提醒道。</p>
等趙王走了，魏王才明白這意思。</p>
“對，王叔說得對，隻要這筆錢我能湊出來，就沒有理由因此查我太深……”</p>
“可是……”</p>
隻是他一思量，就意識到這筆錢是多麽巨大，如今的他怎麽悄無聲息地湊齊呢？</p>
這其中的小細節，就不是皇帝主持了，內閣派人過問就是，諸葛青山也不必在場的。</p>
“陛下，是回養居殿，還是去哪位娘娘宮中？”國事辦完了，王豐熟練地問皇帝，是要休息還是要玩。</p>
蕭平矽揉了揉眼角，不小心擠出兩滴眼屎，不動聲色地站起身來，然後很熟練地背負雙手。</p>
在龍袍後麵擦了擦。</p>
“準備一下，朕要出宮。”蕭平矽想了想。</p>
“出宮？”</p>
王豐道：“可要宣莫大統領陪同？”</p>
“也好，叫莫淵來，你也同去。”蕭平矽還是很在意個人安全的。</p>
“陛下要去何處，應當有內廷記錄，若非絕密的話。”王豐提醒道。</p>
蕭平矽隨意道：“不必對內廷保密，去方家莊，拜見一下老閣主。”</p>
“遵旨。”</p>
……</p>
刑部，地牢。</p>
刑部的地牢，分三等，除了混監之外的每一個單間，都有它自己的名字。</p>
其中最高級的牢房，是“宇”字號。</p>
這間牢房的環境，與其他牢房不同，與其說是牢房，不如說是一間在地牢裏的宮殿。</p>
雖然空間與一般牢房無二，但裏麵的裝潢布置，可謂是華麗至極，誰能想到這裏住的是囚犯。</p>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皇宮呢。</p>
這就是“宇”字號監牢，專門用來關押皇族！</p>
有資格住在這裏的，至少都是郡王以上級別的皇親貴胄，如今這裏住著的，除了魏王還能有誰？</p>
“趙王叔……”</p>
宇字號中，魏王還是那麽衣冠楚楚，皇族顏麵不能丟，但他的氣質與精神已經一落千丈。</p>
麵對親皇叔的探視，魏王才稍微有那麽一絲活氣。</p>
如今的魏王，十分惶恐，因為這半年多來犯事的皇子好幾個，隻有他住在這監牢裏。</p>
其他人雖然都慘，但好歹被問責期間，也能住在自己府邸。</p>
可是陛下命令三司會審，由趙王主審，魏王連王府都回不去，隻能住在這地牢裏。</p>
雖然還沒宣判，但這足以讓魏王明白，他的處境實在是糟糕。而處置的結果，肯定也比齊王更慘！</p>
就怕連封地，都回不去了。</p>
“元吉，這次你太大膽了。”趙王帶著酒菜，來看望這個倒黴孩子。</p>
一開口，就是無語之言。</p>
魏王蕭吉，元是皇族這一代的字輩。</p>
就像秦王蕭辰，真正在皇家族譜上的名字，其實是蕭元辰。</p>
有些時代的人名，字輩會隱去，因為家族人丁興旺與否，看字輩就一眼可知。因此在外遊走的人，有的輕易不會暴露字輩，名字都會省去這個字輩。</p>
皇族人丁自然興旺，不過大家都這麽玩兒，那皇家自然也不會刻意勉強，隨大流也是一種智慧。</p>
“趙王叔，父皇會……會怎麽處置我？”魏王雙手捧著酒杯，裏麵有剛溫好的酒，仿佛這樣他才感受得到溫暖。</p>
其實魏王想問的，不是這個。</p>
趙王也明白，知道魏王在怕什麽：“你說你奪嫡就奪嫡，爭權奪利、結黨營私都沒太大問題，你居然去觸碰兵權，還有民生吏治？”</p>
“連內閣的奏章，你都要過篩子，你膽子未免大得離譜！”</p>
給皇帝看的奏章，都要先篩選一番，你是要替你爹主理國事？</p>
飲了口酒，趙王瞪著這個大侄子：</p>
“怎麽不說話，敢做你還不敢說，這還隻是我在問你，若是三法司那些人可沒這麽溫和。”</p>
“趙王叔，我，我怕……”魏王扛不住了，他覺得自己以前是有些膽大妄為。</p>
“我真沒想那麽多，我在內閣放人，隻是想看看有沒有人彈劾我，並不是為了誤導父皇啊。”魏王解釋道。</p>
趙王淡淡搖頭：</p>
“你跟我解釋沒用，你可知你做了這件事情，陛下就絕不能容忍？”</p>
皇權，無非就是兵權與行政權，這兩點誰碰到核心都得完犢子。</p>
何況這個傻侄兒，居然兩邊都碰了，還攪得很深。</p>
這不是作死是什麽，趙王都懶得指罪了。</p>
“我母妃她？”魏王終於想起來，自己還有個娘。</p>
趙王無奈道：“你應該知道你母親德妃，一向不得寵，她在陛下那裏是說不上話的，別指望她能救你了。”</p>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母妃可會被我牽連，趙王叔？”魏王顫聲道。</p>
見他這樣子，趙王又是無奈，又是憤懣。</p>
“你若擔心她，早就不該牽連進這些事情，好好做你的皇子不就行？”</p>
“我就不明白了，那個位子有什麽好，一個個飛蛾撲火般地去，到頭來沒一個有好下場！”</p>
趙王白眼，他早就看開了，這些年來細想之後，早就覺得做皇帝沒那麽好。</p>
至少，沒那麽開心。</p>
權力是至高無上，但責任也是，除非想做個昏君，遺臭萬年那種，不然還真不如做個王爺舒服。</p>
“嗬嗬……趙王叔，誰都如您這般閑雲野鶴，心思清淡的話，天下就沒有紛爭了。”魏王搖頭苦笑。</p>
野心這種東西，很難解釋，一旦生出就極難磨滅。</p>
除非一敗塗地，否則終究是會有所幻想。</p>
身處權力中心的人，極難抵擋那樣的誘惑，因為他們清楚明白地知曉，那個位置的權力有多麽巨大。</p>
可是位置隻有一個，皇子卻有一堆，怎麽辦？</p>
“齊靜春的事情，是你做的吧？”趙王問出這話，讓魏王對他另眼相看。</p>
“趙王叔……”</p>
趙王淡淡道：“你當我傻，還是當陛下傻？他雖然處置了秦王，但並不代表，這件事情他就沒有懷疑。”</p>
“若在你的罪名中，再加一條這個，你怕是連封地都回不去。”</p>
“宗人府，會是你下半輩子的歸宿。”</p>
“那您……”魏王心有餘悸，“為何在堂審時，沒問這個？”</p>
趙王歎道：“終究是一家人，我將你置於死地，對我有什麽好處？且這件事情揭開，皇族顏麵盡失，為了構陷兄弟你居然如此不顧大局，何家或是陛下誰能容你？”</p>
“陛下也知道，你多半脫不了關係，但若真將這件事情問清楚，何家不會善罷甘休……皇族也更丟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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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要告訴你的就是，這件事情誰問你，你都不能承認。”</p>
“否則一旦事發，為了平息何家的怒火，你這輩子都別想走出宗人府。”</p>
宗人府……</p>
魏王心驚膽顫，那地方對於皇族而言，無異於刑部天牢。</p>
一旦進去了，在宗人府裏，可沒有在這宇字號的天牢裏舒服。最關鍵的是，一輩子都將無法染指任何權勢，出來了也是一個待罪之身，貶為庶民幾乎板上釘釘。</p>
“我明白了，趙王叔，多謝提點。”魏王失魂落魄地道。</p>
“你的案子，這幾日就要問完了，陛下處置之前，我建議你先上書請罪，這樣能輕點。”趙王提醒道。</p>
對於皇兄，趙王是很了解的，隻要認錯的速度與態度夠好，那就不會被處置太重。</p>
因為皇帝一向秉承，不輕易用重典，因為這不是亂世。</p>
“上書請罪……”</p>
魏王苦笑：“我該怎麽請罪？”</p>
他早已想明白，所犯的罪名，哪個都足以將他削了王位。</p>
“這還用教？賣慘吧。”趙王熟練地道。</p>
“就說你做這些都為了自保，並不是有意冒犯皇威，擾亂朝綱……”</p>
魏王聽了一會兒，已是有些明白了，點頭道：“趙王叔放心，我知道怎麽做了。”</p>
“對了，”趙王臨走前，還問道，“你是否還有未交代之事？”</p>
“沒……”魏王有些猶豫。</p>
趙王冷道：“陛下要我問你，你麾下商人向你進貢的那些錢，按你長史交代還有大部分不知去向……你是不是養了私軍，或是用來收買某些武官了？”</p>
“沒……”魏王咽了咽唾沫。</p>
他至今都不敢說的，就是這個，這是絕對不能承認的！</p>
“沒有就最好……這筆錢你得交出來，否則深查下去，對誰都不好。”趙王有意無意地提醒道。</p>
等趙王走了，魏王才明白這意思。</p>
“對，王叔說得對，隻要這筆錢我能湊出來，就沒有理由因此查我太深……”</p>
“可是……”</p>
隻是他一思量，就意識到這筆錢是多麽巨大，如今的他怎麽悄無聲息地湊齊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