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州邊界,兩對身影相持而立。


    桑柳青與傅謙宗兩人滿臉嚴肅的看著眼前的那,眼中皆有逆卍符號的修士。


    “紫陽尊者與青竹居士……你們竟然沒死?”桑柳青滿臉驚訝。


    除了大秦仙朝與九大仙門之外,天下也不乏一些驚才豔豔,僅靠一己之力成就萬象境的散修,而紫陽尊者與青竹居士便是其中之二。


    但是根據燭龍司的情報,這兩人早在兩三年之前就在探尋洞天遺跡中失蹤,留在牧羊人那裏的命燈熄滅,似乎已經身死。


    可惜,就算這兩位強大散修在牧羊人那裏下單了死後安葬的服務,可就連牧羊人都沒找到這兩人的屍體。


    沒想到今天竟忽然冒了出來,進犯江寧州!


    本來桑柳青還奇怪,如果有魔佛教的萬象境大修從西漠跑來江寧州,怕是剛踏出西漠就要被鎮殺,怎麽還能有兩個萬象境堂而皇之的出現在皇城腹地?


    “看來當年的‘失蹤’應該是魔佛教搞的鬼了,不過這也是魔佛教的最難纏的兩點之一,誰也不知道魔佛教裏究竟隱藏著什麽樣的力量。”


    傅謙宗倒是神色如常,畢竟對他這種天天和卜算之道打交道的人來說,幾乎沒有什麽事好值得震驚了。


    不過足以橫行天下的萬象境修士,這魔佛教說拿出來兩個就拿出來兩個,甚至擺明了就沒打算讓這兩人活著離開江寧州,直接當棄子用,那這魔佛教內究竟還藏著多少力量真是細思極恐。


    “藏了多少還在其次……”


    桑柳青吐出一口氣,幽幽說道。


    “魔佛教真正可怕的是,你永遠不知道你身邊誰已經變成了魔佛教眾。”


    “說得對……嗯?”傅謙宗深以為然的點點頭,然後就察覺到桑柳青目光中的潛在含義。


    “你該不會還懷疑我吧?”


    “沒準呢?”


    桑柳青收回目光,澹澹道。


    他隻忠於陛下,而燭龍司監察仙朝一切的職能注定了要和仙朝所有人為敵。


    ……


    “頂住!都給我頂住!”


    風陵郡內,舒岩鬆使勁怒吼。


    “其它州郡的修士馬上就趕來了,給我頂住!


    ”


    望著不遠處那極為慘烈的戰局,舒岩鬆身邊的副官滿臉苦笑。


    “大人,頂不住啊,怎麽想都頂不住啊……”


    他們這些人裏,包括這位兵部尚書之子最多也就隻是靈海境罷了,拿什麽去頂兩個龍門境修士啊?


    拿命嗎?


    確實在拿命,為了保護風陵郡的百姓,他們這些守城士卒已經在拿命拖時間了。


    看著往日一個個熟悉的麵孔慘死在眼前,副官雙目充血,恨不得跟著兄弟們一起赴死!


    可是不行……


    副官看了一眼被堵在風陵郡中出不去的大秦子民,咬牙守門。


    魔佛教突然發難,整個江寧州頓時亂做一團亂麻。


    各地燭龍司已經在努力救火了,就連拱衛皇城的大秦禁軍都已經全部出動,前往各地鎮壓。


    但作亂之地實在太多,沒人能想到會一次性冒出來如此多的魔佛教眾,以致於就連仙朝也有些分身乏術。


    而在風陵郡,沒人想到那位之前和火雲宗爭奪風陵郡霸主之位失敗的瀚海宗宗主,竟然會是魔佛教眾!


    除了瀚海宗宗主之外,還有一個剛到風陵郡不久的商會供奉同樣是龍門境的魔佛教眾!


    兩人聯手之下,去騙去偷襲,直接將毫無防備的火雲宗宗主斬殺!


    趁著火雲宗群龍無首期間,兩個龍門境直接將火雲宗幾乎滅宗!


    而當兩人準備繼續對風陵郡的百姓下手時,之前還在長安城維持秩序的舒岩鬆的帶人趕來。


    舒岩鬆一看是兩個龍門境修士,根本不敢與之正麵對戰,隻能指揮手下的守城兵卒拚死攔截。


    可即便是這樣,兩個龍門境修士依舊大殺四方,一步步向風陵郡逼近!


    “我是兵部尚書之子,我不能死!我是兵部尚書之子,我不能死……”


    此時的舒岩鬆已經被巨大的生死壓力壓的有些神經錯亂,麵色蒼白的喃喃自語,腳步也不自覺地向後退去。


    “不能退!大人你若是跑了,你對得起死去的弟兄們嗎?”


    副官回頭看到準備逃跑的舒岩鬆,頓時目眥欲裂!


    “我是兵部尚書之子,我不能死……”


    可惜此時的舒岩鬆什麽也聽不進去,他隻想活著。


    就算卑微,懦弱,被萬人唾棄,他也想要活著。


    “不能跑!你敢跑,老子先剁了你!”


    副官暴怒,終於忍無可忍,一把揪住舒岩鬆的衣領,手中明晃晃的長刀架在了舒岩鬆的脖頸處。


    “你怕死,那麽多的兄弟們就不怕死嗎?誰不怕死啊!誰不想活著啊,但我們背後是風陵郡的百姓,是大秦的子民,我們必須守在他們前邊!聽懂了嗎?”


    “你特麽要是再敢跑,老子就先砍了你祭奠那些死去的兄弟!”


    副官咬牙,死死盯著舒岩鬆的雙目,眼眶通紅,眼神擇人欲噬!


    舒岩鬆被嚇得勉強恢複了些理智,語氣已經充滿哭腔:“可……可我們留在這根本沒用啊,就算附近仙門修士有被仙朝調遣過來支援,可在他們支援趕來之前,我們怕是都已經死完了啊!”


    “老子不管!老子就盯著你,你敢跑,就先剁了你,老子再死!”


    副官此時也是紅了眼,那麽多兄弟死在他眼前,他早就想下去陪他們了。


    臨走帶一個孬種下去也不是不行!


    而在風陵郡內,所有人聚在一起瑟瑟發抖,驚恐的看著城外血光衝天,慘叫連連。


    “別怕別怕,有姐姐在。”


    呂素緊緊抱著弟弟呂義,不斷輕輕拍打著呂義的後背,試圖驅散心中惶恐。


    “姐姐,我不怕!”呂義大聲說道!“父親和趙叔叔都是在戰場上與妖族搏殺的英雄,英雄的兒子不能害怕!”


    這話讓周圍一些人臉色羞愧,連個小孩子都不如!


    呂素鬆開弟弟,滿臉自豪:“沒錯,我相信父親也會為你驕傲。”


    呂義回頭看了一眼那幾乎孤守城門的背影,做下一個決定:“姐姐,父親說過,英雄是會在人們需要幫助時才會出現。”


    “父親還說過……不要讓英雄孤獨的死去。”


    說罷,呂義咬牙掙脫姐姐的手,隨手抓起一旁的長刀,悶頭向城門跑去。


    看著弟弟那跑向城門的背影,呂素製止不及,淚如雨下。


    弟弟現在已經長大了,但她卻又為何希望弟弟永遠長不大?


    “放我走,我給你錢,給你黃金,給你女人,你要什麽我都能給你!”


    舒岩鬆看著越來越近的兩個龍門境大修,嚇得兩腿發軟,兩股顫顫。


    而副官則充耳不聞,站在風陵郡的城門前,風沙蕭蕭,一手提刀,一手死死揪住舒岩鬆的衣領,怒火滔天的盯著那兩個漫步走來之人。


    “英雄大叔,我來幫你!”


    呂義稚嫩的雙臂用力,咬牙抬起手中長刀。


    “我父親死在了北境,趙叔叔如今在北境與妖族拚殺,我不想丟他們的臉!我要保護姐姐!”


    呂義的一句話將副官都嘴邊的話給堵了回去。


    副官沒有說話,隻是重重點了點頭,與呂義並肩!


    “大秦不愧是大秦,能統禦天下千年,終歸是有一定道理的。”


    瀚海宗宗主看著死守城門不退的副官,輕笑道。


    “無聊,統統殺了吧。”


    那一路踩著殷紅鮮血走來的商會供奉神色冷漠,抬手召來滿天雷霆,準備將眼前三人以及其背後風陵郡統統抹殺!


    副官怒吼揮刀向前,呂義緊隨其後,舒岩鬆癱坐在地上,褲襠一片深色水漬蔓延。


    可還沒等副官跑出兩步卻忽然頓住,身後的呂義一個躲閃不及,一頭撞在了副官後背上。


    “怎……怎麽了?”


    呂義被撞得頭暈眼花,隻感覺到身前的副官似乎被驚額額說不出來。


    揉了揉額頭,呂義從副官背後看去,隻見一個比他還小一兩歲,模樣異常精致,渾身上下卻充滿皇族貴氣的小女孩此時正站在瀚海宗宗主與那商會供奉之間。


    而在女孩左右手裏,正提著兩顆還神色正常,似乎什麽都還沒意識到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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