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知安等人陪同著趙天與呂家姐弟,一同趕往渭河旁。


    隻是到了渭河之後趙天才猛然發現,如今的渭河黑雲籠罩,浪起潮湧,翻滾不休。


    黑色的水和黑色的石撞擊在一起,聲如雷霆!


    潑天的白水就像是逆流的瀑布,在天空中化為一場暴雨落下!


    無月之天,風潮之夜,根本難以進行祭奠!


    “這……”


    呂家姐弟也是一驚,沒想到會是如此。


    “是火雲宗和瀚海宗,他們的約戰之地正是渭水之上!”趙天想起來了,神色懊悔。


    “這該如何是好!”


    一道黑龍玉牌從眾人背後飛向渭水!


    眾人一愣,回頭望去,隻見拋出玉牌者,正是一直尾隨在他們身後的桑子言。


    桑子言冷哼一聲,不去看眾人的目光:“別誤會,我隻是覺得他們兩宗鬧出來的動靜太大有些不合規矩而已,所以以燭龍司的名義讓他們收斂點!”


    秦寧有些驚訝,桑子言竟然還有如此好心的一麵。


    隻是當黑龍玉佩拋出後,眼前翻滾不休的渭水隻是稍稍平息了一點罷了,天上的黑雲依舊!


    火氣正濃的火雲宗和瀚海宗,竟然沒有賣燭龍司麵子!


    瀚海宗根本不知道拋出這枚玉佩的人是誰,隻是尋常神台境燭龍衛的話他們沒必要當爺供著。


    火雲宗倒是知道來者身份,倒是想賣桑小爺一個麵子的。


    可如今現場氣氛已經到了“誰慫誰孫子”的程度,真要停手了,怕不是被對麵瀚海宗瘋狂嘲笑?


    所以火雲宗和瀚海宗誰也沒搭理這快玉牌,繼續準備幹架!


    眾人再次轉頭看向桑子言,這就尷尬了……


    眼看自己麵子竟然不好使,桑子言臉上有些掛不住,眯起眼睛,準備親自過去。


    “不必。”


    淮知安輕聲道。


    隻見淮知安輕彈腰間長劍,龍雀瞬息出鞘,落在淮知安手中。


    “師父,你……”


    上官驚鴻驚愕的看向淮知安,忽然意識到什麽,眼睛亮起。


    淮知安微微一笑,走到渭水旁!


    風雨撲麵而來,吹得眾人衣衫飄搖,唯有那一襲青衫站立!


    轟隆隆——


    天穹之上,雷光湧動!


    火雲宗與瀚海宗之爭已經不可避免!


    淮知安神色澹然,輕飄飄出劍——


    龍雀脫手而出,劍光如龍,劍聲嗡鳴,飛掠向遠方!


    刹那間,渭河上那令人不安的躁動瞬間靜止!


    翻湧不休的滔滔渭水彷佛被一隻無形大手撫平了水麵一樣,天上烏雲破開了個巨大的窟窿,風雨停歇!


    清亮的月光灑落,正好將眾人籠罩!


    月色如銀,波光粼粼!


    “開始吧。”


    淮知安轉身。


    “哦,哦……”


    這恍如神跡的一幕令眾人呆住,還是淮知安出聲才將眾人喚醒。


    祭奠是短暫的,月光帶著澹澹的憂傷,與江邊燒紙的煙火混合,火光照亮了靜謐的夜,也照亮了淮知安等人的麵龐。


    呂素手中的綠豆沙伴隨著淮知安口中的往生咒,盡數傾倒渭水之中。


    呂義依偎在姐姐懷中,肩膀一抽一抽的,拚盡全力將眼淚憋了回去。


    他是呂家如今唯一的男子漢,他不能哭!


    他要快快長大,成為姐姐的依靠,撐起這個家!


    趙天看著呂家姐弟,恍忽間,他彷佛又見到了那位個子不高,卻極為健談的中年男子,回到了那個洞穴。


    妖族凶悍,趙天與那個男人與大秦軍隊失散,兩人共同躲在一處隱蔽洞穴之中。


    “等這場仗打完你就歇了吧,戰場不適合你,回去當個捕快挺好。”那個男人笑道。


    “至於去哪裏當捕快……風陵郡就挺不錯的,依山傍水的,而且我家兩個娃也都在那裏。”


    “你若是回去了,幫我去看看他們倆,不是我和你吹,我家閨女做得綠豆沙,整個仙朝都找不出第二份!”


    男人絮絮叨叨的,用話語驅散他心中的恐懼。


    當洞穴內已經能依稀聽到妖族的咆孝聲時,男人才停下了絮叨,洞穴瞬間化作寂靜。


    “差不多了……”


    男人站起身來。


    “我……”趙天也站起身來,表情有些唯諾。


    “為什麽?”


    男人沒有轉身,隻是握緊了手中幾乎已經卷刃的長刀,聲音帶著笑意:“誰讓我是你隊長啊!”


    “你個混小子,能活下去,趕緊從戰場上滾蛋知道不?”


    說完,男人走出洞穴,連頭都沒回,隻是揮揮手當作告別。


    隨著一聲怒吼,洞穴周圍的妖族嚎叫聲一同消失,漸漸遠去。


    男人死了,趙天活了下來。


    趙天選擇從軍中離開,選擇回到風陵郡當個捕快,也找到了呂家姐弟,知曉了對方在街頭巷尾擺了個綠豆沙的攤子。


    嚐過,很好喝,那個男人沒吹牛,呂素做得綠豆沙,確實是仙朝獨一份的好喝!


    隻是可惜,那個男人再也喝不到了。


    趙天將烈酒與綠豆沙一同撒入渭水之中,目光有著濃濃的悲色。


    他是個膽小鬼,他至今每天做夢都能夢到那個男人離去的背影。


    所以他才對呂家姐弟感到愧疚,想要彌補。


    隻是可惜,計劃功虧一簣。


    祭奠完了之後,將呂家姐弟送回風陵郡,淮知安等人單獨留下了趙天。


    “說說吧,為什麽要這麽做?”淮知安看向趙天。


    “你是一年前才來的風陵郡,最開始勤勤懇懇,認認真真當個好捕快,並不是一開始就衝著王郡守來的。”


    趙天沉默了一會,才開口說出了他與呂家姐弟父親的過往。


    “隊長救過我一命,我也一直把呂素和呂義當做我的親生兒女對待,隻是……”


    說到這裏,趙天咬牙切齒,眼中流露出如火的憤怒。


    “但是王慶全那個混蛋,竟然敢私吞仙朝發給陣亡將士家屬的撫恤金,所以呂家姐弟才會貧窮到連去學堂讀書的錢都沒有!隻能日夜在街頭巷尾擺攤!”


    “什麽!?”


    不隻是秦寧,就連桑子言也是震驚。


    “你將這件事上報給仙朝,仙朝足以將他押進天牢殺上十遍!”秦寧冷聲道。


    她是在北境待過的,自然也是知道在北境與妖族拚殺的將士們是過著怎樣的生活。


    可如今竟然有人敢私吞仙朝發給陣亡將士家屬的撫恤金,這個罪名王郡守十條命都不夠死的!


    他怎麽敢的!?


    “我想要親手殺了他!”趙天抬頭,眼神燃燒著複仇的火焰,可隨即又暗澹下來:“但我不能,作為仙朝官差,我沒辦法對有國運護持的郡守出手!”


    趙天滿臉苦澀:“所以我才竭盡腦汁想出了一個栽贓之法!”


    “自我送給王慶全那書蟲開始,王慶全就進入到了我的計劃之中。”


    “我故意散播謠言,說有妖物在商道附近出沒,主要還是為了試探火雲宗和瀚海宗的態度。”


    “結果就是那兩個宗門在沒有妖氣出現的情況下,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專心幹架,並不理會風陵郡的事。之後我寫了那封信,暗中潛入府衙,借書蟲的玄妙偽造了火雲宗法印,並以王慶全曾貪汙大秦發放的撫恤金的事為要挾,來逼迫他下調賦稅。”


    “至於王慶全讓我前往火雲宗質問,我也隻是溜達了一圈就回來,根本沒有去見火雲宗的任何人!”


    趙天將自己的全盤計劃托出。


    本來按照計劃,隻要王慶全被革去郡守之職,他就能找機會殺了王慶全,然後再拿王慶全的頭顱來祭奠隊長的。


    可惜,最終計劃還是功虧一簣。


    淮知安歎了口氣,拍了拍手:“行了,真相徹底大白,那就麻煩你們先把他帶回風陵郡了。”


    “那你呢?”


    魚薇納悶的看向淮知安。


    “他的玉佩扔了出去還沒撿回來呢。”


    淮知安指了指桑子言。


    這人就知道耍帥,可沒想過扔出去怎麽撿回來。


    淮知安帶著桑子言化作神光遠去渭河之上!


    百裏之寬的渭河中央,火雲宗和瀚海宗兩大宗門立在漂泊大雨之中。


    雙方皆是滿麵怒容的瞪著對方!


    有仙朝在,他們不會進行生死之戰,但今晚過後的風陵郡肯定隻會有一個霸主存在。


    長久摩擦積攢下來的怒火盡數擠壓到了今夜!


    如同繃緊了的弓弦,隻等一觸即發,雙方人馬廝殺!


    此時本應該是兩宗大戰之時,可如今卻不得不暫停——


    渭水之上插著一柄古劍!


    那古劍破開烏泱黑雲從天而降,濤濤江水被三尺青鋒輕鬆鎮壓,以不可撼動的姿態強行斬斷了火雲宗和瀚海宗糾纏起來的氣機!


    三千裏渭河蟄伏,劍意溢滿江麵,鎖定著在場每一個修士!


    任何人不敢動,也不能動!


    誰動,誰死!


    流光落下,桑子言撿起自己的玉佩,冷漠的看了一眼瀚海宗的宗主。


    那位瀚海宗宗主滿臉冷汗,他這才意識到,原來這塊燭龍衛玉牌的主人竟然是桑小爺。


    淮知安拔起龍雀入鞘,靜止的渭河重新開始流動。


    渭河之上,火雲宗和瀚海宗皆是一臉敬畏的看向那年輕道士。


    此等劍修,遠非他們所能企及!


    “走了。”


    仙朝不管,淮知安自然也沒義務去管,招呼了一聲桑子言,直接轉身離開。


    ……


    風陵郡的事塵埃落定,淮知安等人也回到了長安。


    趙天坦白了一切,對自己所有的計劃都供認不諱。


    本來按照大秦律法,趙天這種試圖利用燭龍司,加害仙朝郡守的罪責應該直接斬首的。


    隻是在秦寧的建議與公主身份的運作下,趙天還是成功留住了一條小命。


    但代價就是終生留在北境,衝在第一線,與妖族搏殺,至死方休!


    對於這個結果,趙天老淚縱橫,表示完全可以接受。


    一年以來,他一直為當初懦弱而膽小的自己心中自責與愧疚,恨不得死在那個洞穴裏。


    如今終於有機會重新回到北境,即便是死,他也願意!


    “隻是……”


    趙天在被燭龍司帶走前,懇求的看向秦寧。


    隻是臨走前,他心裏有一件事還放不下!


    秦寧了然:“放心便是,呂家姐弟的撫恤金絕對一個銅錢都不會少,我會親自照看。”


    “至於你的去向,我會告訴他們說你隻是回到北境,與他們的父親一樣,繼續與妖族作戰了。”


    有了這位大秦公主的承諾,趙天朝秦寧等人恭敬一跪,再無牽掛,起身隨著燭龍司的人前往北境!


    “何必如此呢?”


    望著離開的趙天,上官驚鴻輕歎一聲。


    趙天本可以以更好的方式來解決那個郡守,為何非要如此?


    秦寧倒是有些理解:“因為他想親手複仇,僅此而已。”


    “那個王郡守呢?”淮知安看向桑子言。


    桑子言眼中閃過一絲冷意:“壓回了燭龍司天牢,他的下場會比死更慘!”


    大秦尚武,對於貪汙陣亡將士撫恤金這種事,仙朝絕不會輕饒!


    淮知安嘖嘖兩聲,已經員趕到了那位王郡守的悲慘下場。


    “這件事結束,風陵郡那邊自有仙朝和燭龍司來收尾,已經沒你們的事了。”


    桑子言掃了一圈淮知安等人,留下了一句話,自己則直接轉身離開。


    他這輩子都不想和這群人湊一起了!


    “既然如此,那我們也先行告辭了。”


    出去玩了一圈,淮知安也有些懷念鹹魚生活了,帶著魚薇和上官驚鴻向秦寧道別。


    “嗯,很有意思的經曆。”秦寧笑道。“我就在皇宮,如果有什麽事盡管來找我!”


    淮知安點頭應下。


    “啊,好累好累!”


    見到秦寧離開,魚薇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神色疲憊,昏昏欲睡。


    魚薇左右看了看,來到淮知安背後。


    正當淮知安疑惑時,隻見魚薇猛地一跳,雙手從背後摟住了淮知安的脖子,身體像隻樹懶一樣掛在了淮知安身上。


    “幹嘛?”


    淮知安納悶,難不成你還想鎖我喉?


    “累了,想睡,趴會。”


    魚薇言簡意賅。


    淮知安一怔。


    想睡?睡誰?


    可下一秒淮知安就察覺出了魚薇語氣中的些許疲憊,回頭一看,魚薇看上去確實有些精神不振的樣子。


    體內屍氣被完全鎮壓,魚薇和普通十二三歲的女孩沒區別,可能耐揍一些?


    而作為旱魃,魚薇的食物隻有血液,可在和淮知安血脈相連之後她就一滴血都沒碰過,修為也被鎮壓,如今跟著淮知安跑了這麽久,早就累了。


    淮知安沉默了一下,還是任由魚薇掛在她身上,甚至還調整了下姿勢,讓魚薇趴的更舒服了一些。


    走在回院落的路上,一旁的上官驚鴻忍不住問道:“師父,你和魚薇妹妹她……”


    上官驚鴻很早就很好奇了,魚薇和師父究竟是什麽關係。


    兄妹?可姓氏不同,長得也並不相似。


    總不能是那種關係吧?


    “嗯,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淮知安想了想。


    “這家夥其實是個沉睡千年的絕世大魔頭,因為某些機緣巧合的原因蘇醒,蘇醒時屍氣滔天,差點把一整個蘆花洲的棺材板都給掀了,恰好你師父我路過,隨手一劍將其鎮壓。”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從此她就跟在我身邊了。”


    上官驚鴻聽的呆住,看著魚薇趴在淮知安背上熟睡的身影,上官驚鴻隻當師父在和她開玩笑。


    “劍道修行如何?”


    上官驚鴻一怔,急忙認真道:“不敢有半分懈怠,如今弟子隻需要再積攢一日靈力,便可凝聚靈海!”


    “離山劍經已經修行純熟,霓裳劍舞也了然於心,施展無憂。”


    淮知安點點頭,誇讚道:“還不錯。”


    就算去了風陵郡這段時日,上官驚鴻也未曾有一刻停歇,無時無刻不在修行劍道。


    上官驚鴻並非隻是說些漂亮話,她對劍道真的有一種非同尋常的執著!


    淮知安輕笑道:“等你到了神台境,我送你一件禮物。”


    “禮物?”


    跟在淮知安身後半步的上官驚鴻一愣,隨後眼神明亮起來,興奮道:


    “弟子一定努力修行!”


    長安繁華,淮知安漫步在前,上官驚鴻亦步亦趨的恭敬跟在淮知安身後,魚薇的臉頰緊貼淮知安的後背,睡得正香,隻是即便在睡夢中摟著淮知安脖子的雙臂也不曾鬆開。


    隻是當淮知安和上官驚鴻回到院落前時,卻意外在門口發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你怎麽在這?”


    淮知安看著那依舊一身刻意劍修打扮的裴雲郎。


    裴雲郎身邊,還是站著一身黑色玄衣,如櫻花般安靜的白遊。


    當看到淮知安的那一刻,苦等數日的裴雲郎眼中迸射出驚人的亮光,張口就是:“師……”


    可惜話還沒說完,直接就被淮知安以劍氣封住了嘴巴。


    淮知安看也不看裴雲郎,直接帶著魚薇和上官驚鴻推門而入。


    等到把魚薇放在床上安靜休息後,淮知安才重新回到院子。


    淮知安麵無表情的說道:“再隨便亂喊,我覺得我可能要考慮收回你的那道傳承了。”


    裴雲郎一聽,頓時嚇得一激靈,連連搖頭。


    一旁的白遊點點頭,也就隻有這種“威脅”才會讓公子乖乖聽話。


    淮知安揮手解開裴雲郎嘴巴上的封印。


    “離山劍宗短時間沒打算再收徒弟……”


    裴雲郎神色低落。


    “但若你想學劍也不是不可以!”


    裴雲郎兩眼放光。


    “同樣以修行離山劍經根基……”淮知安豎起三根手指,認真看向裴雲郎。“每三天一次,你來這裏與上官驚鴻比試一場。”


    “隻要你能贏,我就可以指點你一次!你想學的任何劍道,我都可以教你!”


    裴雲郎渾身顫抖,聲音發顫:“有沒有那種……學了之後帥到不行的劍道?”


    淮知安想了想:“有!”


    裴雲郎歡呼一聲,彷佛打了雞血一般,直接拔劍看向一旁的上官驚鴻:


    “來吧來吧,我已經做好準備了!今天我必拿下這第一次指點的機會!”


    “你確定?”


    上官驚鴻挑眉,語氣不卑不亢。


    之前她作為清倌人,麵對長安城的達官貴胃都有一絲細微的自卑。


    但如今她作為離山劍宗的弟子,代表的是師父的臉麵,那她就不會向除了師父以外的任何人屈膝!


    “確定!來吧!”


    裴雲郎信心滿滿。


    就算他在劍道上天資一般,可裴家怎麽說之前也是為他請來了長安城裏有命的那幾位劍道高手,雖說教的時間有限,可他自己如今也是每日都在琢磨劍道!


    而眼前這位女子,拜入離山劍宗門下才幾天,那離山劍經他也讀過,發現其中劍理玄妙異常,簡直窮盡劍道之妙,就算撐起九大仙門級別的勢力也不在話下!


    他在蘇清濁的幫助下都才剛剛入門,那上官驚鴻又能修煉到什麽程度?


    “哼哼,這把穩了,我必拿下!”


    裴雲郎笑的很是暢快,甚至已經開始在暢想未來了!


    就是說,是先學禦劍術呢?還是先學萬劍歸宗呢?要不讓淮道長把之前在媚玉樓前施展的那一手教給他吧。


    一旁的白遊倒是想勸一下,可想了想還是算了。


    公子也該吃點虧了……


    淮知安眼含笑意的看向上官驚鴻:“既然他意已決,那就開始吧。”


    “是,師父!”


    上官驚鴻眉目一肅,素手拔劍,翩若驚鴻!


    另一側,當秦寧心滿意足的回到宮裏時,一道身影卻攔住了她。


    “桑叔叔?有事嗎?”


    秦寧疑惑的看著眼前來去無影無蹤的身影。


    “公主殿下,八月初了。”桑柳青認真道。


    秦寧一愣,隨即訝異道:“八月初……那豈不是該科舉了?”


    仙朝的科舉每年都在八月時節進行!


    桑柳青點點頭。


    “沒錯,隻不過這一次陛下希望公主殿下您來主持!”


    秦寧驚詫的看向桑柳青。


    ……


    而在另一邊的院子裏,裴雲郎已經如死狗一樣趴在了地上,毫無聲息,渾身上下衣衫破爛不堪,雙眼無神且空洞,彷佛被一個高度和寬度等齊的女人騎在身上上上下下蹂躪了一整晚一樣。


    如果不是鼻孔還有呼吸,怕是可以找地方挖坑埋了……


    與裴雲郎相反的是,收劍入鞘的上官驚鴻清冷依舊,黑白色衫裙不染塵埃,劍簪插著的秀發都未曾吹亂,盡顯澹然。


    隻是看著地上的裴雲郎,上官驚鴻眼中不免有些失望。


    上官驚鴻現在最缺的就是實戰經驗,本以為能與這位裴家二公子的切磋中尋找到自己的不足,可上官驚鴻萬萬沒想到……


    裴雲郎竟然這麽弱雞!


    這場切磋,高情商點叫切磋,低情商些就是單方麵的吊打罷了,還是父親打兒子那種。


    裴雲郎甚至都沒能撐過上官驚鴻的第三劍!


    而裴雲郎此時也是感覺世界崩塌,無法相信自己就這麽被砍菜切瓜一樣的被擊敗了。


    道心崩塌!


    這麽多年他練了個錘子啊!


    累了,倦了,這世界沒愛了,要不還是毀滅吧。


    “不要灰心!”


    淮知安蹲在裴雲郎身旁寬慰道。


    “淮道長……”


    裴雲郎淚眼婆娑,世上隻有淮道長好啊!


    淮知安拍了拍裴雲郎的肩膀,滿臉燦爛笑容:


    “雖然你沒贏,但這不正好證明你已經沒有下降空間了嗎?”


    “邁開步子撒開腿,年輕人,你的未來一片光明啊!”


    教給裴雲郎離山劍經可是為了給上官驚鴻當陪練的,這小子要是現在心態崩了,那這陪練的活豈不是要他自己親自上?


    淮知安覺得不行!


    這麽完美的勞動力,壓榨,必須壓榨!狠狠地壓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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