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將那車門拍得震天響,嘴裏也是鬼哭狼嚎地一陣大喊,把那一直在專心開車、沒注意事態發展的司機師傅嚇得不輕。


    正巧公交車停在路口等紅燈,司機經不住那老頭哭天搶地地大叫,也就順手打開了車門。


    緊接著,在車內乘客無比鄙夷的目光中,之前還捂著胸口嗷嗷喊疼的老頭瞬間爆發出了短跑運動員的速度。


    他一個健步就從車裏跳了出去,頭也不回地向著遠處奔逃而去。


    老頭逃跑心切,自然來不及看清楚路況。


    他三步並作兩步地逃離“案發現場”,卻是一腳絆到了路邊突出的路沿摔了個狗吃屎,結結實實地倒在了地上。


    “喂喂?!”


    過路行人都給嚇呆了:


    好端端地走在路上,突然有一個老頭衝到自己麵前摔倒在地,這是什麽體驗?


    大概就和半夜撞鬼一樣刺激吧。


    行人們像是躲瘟疫一般繞開那倒地老頭四散而逃,隻有一個看起來比較老實的青年還哆哆嗦嗦地愣在原地。


    他一臉絕望地望著麵前那以頭搶地的老頭,自言自語地念叨著:


    “大、大爺...”


    “您別嚇我啊!”


    “我上有三十年房貸,下欠一個月花唄,實在經、經不住您這麽玩啊!”


    算他好運。


    老頭剛剛從公交上的“案發現場”逃下來,自己能不被“心髒病發作”的餘慶訛錢就不錯了,哪還有心情留在這裏發一筆財?


    “滾開!”


    老頭的身板比大家想象的都好。


    他根本沒理會那已經被嚇傻了的過路青年,也不顧額上撞出的大口子,爬起來頂著一臉紅黑混雜的血汙就接著往遠處逃跑。


    其動作之矯健,猶疑飛廉下凡。


    不過數秒鍾時間,這老頭就一溜煙跑了個沒影,隻留下地上幾點斑駁難辨的血跡。


    “這老小子...”


    “跑得真是快啊!”


    望著老頭如此迅捷的身影,先前還下意識為老頭的身體狀況捏了一把汗的乘客們都不禁一陣唏噓。


    “等等...”


    乘客們又驟然回過神來,想起了同樣“犯病”的餘慶:


    “小兄弟,你沒事吧?”


    這個問題毫無意義,因為餘慶那副臉色灰敗、氣息奄奄的模樣,怎麽看都沒辦法和“沒事”這兩個字掛鉤。


    但餘慶的確沒事。


    他不僅沒事,而且還很愉悅。


    因為就在老頭著急忙慌從公交車上滾出去,又連滾帶爬地消失在街道上的那一刹那,餘慶收到了獎勵到賬的係統提示:


    “叮!”


    “成功製止了張衛民強逼讓座的流氓行為,維護了文明和諧的公共秩序,弘揚了正確向上的社會風氣。”


    “獎勵:d級抽獎機會1次。”


    d級獎勵,而不是最低檔的e級,意味著係統對餘慶此次行為的評價已然高出了一般的好人好事。


    餘慶的努力沒有白費,得到的收益也對得起他冒的風險。


    “大家別慌,我沒事...”


    餘慶暫時將那係統抽獎的事壓在心底,又對旁邊那些已然有些手足無措的乘客們擺了擺手。


    說著,他就準備散去靈氣恢複正常,再從地上慢慢爬起來。


    然而...


    “他臉都白成這樣了!”


    “恐怕是真的快不行了!”


    餘慶剛起身起到一半,突然有一個乘客神色焦灼地說道:


    “心髒病發作可等不得,送醫院都不一定來得及,車裏有沒有誰會急救的?”


    “我...我!”


    說話的,正是剛剛那個被逼著讓座的漂亮小姑娘。


    她僅僅猶豫了半秒,就義無反顧地站了出來:


    “讓我來吧!”


    “我學過心髒按壓和人工呼吸!”


    “恩?”


    “人工呼吸?”


    餘慶體內靈氣一滯,起身的動作驟然僵住。


    然後,他又按捺不住地偷偷瞥了一眼那位小姑娘精致得像是從漫畫裏走出來的嬌俏麵孔。


    “唔...”


    餘慶臉一白,頭一歪,就奄奄一息地躺了回去。


    “小姑娘,你能行嗎?”


    而那個體型嬌小得像是初中生的小姑娘還沒來得及動手急救,一位熱心的壯實大叔就按捺不住地提出了質疑:


    “你這身板太弱了,心肺複蘇可是要很大力氣才能做好的。”


    “如果不行的話不要逞強。”


    “我年輕上學的時候也學過一點急救,實在不行可以讓我去試一試。”


    “......”


    餘慶瞥了一眼那位壯實大叔的臉。


    然後,他默默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我行的!”


    餘慶起身剛起到一半,就聽到了小姑娘那堅定而自信的聲音:


    “我在學校急救課裏拿的滿分,就讓我來吧!”


    “......”


    餘慶躺了回去。


    一個老大媽的聲音突然從密集的人群後麵傳了過來:


    “都別爭了!”


    “我年輕時當過護士。”


    “大家讓一讓,救人的事就交給我吧!”


    “......”


    餘慶開始了仰臥起坐。


    “哎!”


    “不能再等了!”


    小姑娘打量了一番在地上“幾次三番艱難起身都無力癱倒在地”的餘慶,也不待那個當過護士的老大媽從人群裏擠出來,就一咬牙、一跺腳,蹲下身子一把抱住了餘慶。


    “......”


    餘慶身體一僵,馬上就順勢倒在了小姑娘那溫溫軟軟的懷抱裏。


    情況緊急,小姑娘也顧不上什麽男女之嫌。


    她先是讓餘慶舒舒服服地躺在她的懷裏,又小心翼翼地托著餘慶的腦袋將他整個身體放平,使之完全平躺在地麵上。


    緊接著,小姑娘探出手湊近餘慶的鼻梁,試了試他的呼吸:


    在靈氣那效果顯著的負麵作用下,餘慶現在的呼吸用“氣若遊絲”來形容絕對不算過分。


    “呼...”


    小姑娘毫不猶豫地長長吸了一口氣,然後徑直掰開了餘慶的口腔開放氣道,最終俯下身子一口噙住他的嘴唇。


    直至兩人的嘴唇嚴絲合縫地貼在一起,不留一絲會讓空氣跑掉的縫隙,她才嘴對嘴地把空氣給吹了進去。


    鬆嘴,起身,吸氣,俯身再吹。


    一次吹氣時間長達1.5秒,把餘慶都給吹得膨脹了。


    雖然被人往嘴裏吹氣的感覺很奇怪,但吹氣之人是個嬌俏可愛的少女,這個過程也就變得有些令人享受了。


    “這...”


    餘慶不禁在心中感歎:


    “係統誠不欺我!”


    “好人,果然是有好報啊!”


    他躺在地上倒是躺得很安逸,那吹氣吹得腮幫子都疼的小姑娘卻是有些急了:


    “不行,還沒有好轉...”


    “必須得做心髒按壓了!”


    說著,小姑娘就快速地調整了一下身位。


    她也不顧自己身上穿著的是一條不太方便的短裙,就毫不猶豫地跨開腿,大喇喇地騎在了餘慶的腰上。


    “恩??”


    餘慶被小姑娘這過於豪放的舉動駭了一跳:


    心髒按壓...


    原來是這個姿勢嗎?


    唔...


    餘慶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然後...


    “啊!”


    餘慶痛得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輕哼。


    在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麽那小姑娘要騎在他的身上,也明白了之前那個大叔說的“心肺複蘇需要很大力氣”是什麽意思。


    標準的胸外心髒按壓,需要大力按壓使胸骨下陷至少5cm。


    正常的一套心肺複蘇做下來,病人被壓斷幾根肋骨都是常有的事。


    而要達到這個標準,必須得有很大的力氣。


    小姑娘自己力氣不夠,就幹脆整個人都騎在餘慶身上,借助自身的體重增強心髒按壓的力量。


    她雖然身材嬌小得過分,但估摸著怎麽著也得有八十來斤的肉,頂得上兩個大號杠鈴片。


    有兩個大號杠鈴片壓在自己身上快速而有規律地上下起伏,這是什麽感受?


    餘慶的臉都快綠了。


    體內那點還沒捂熱乎的微弱靈氣,還沒讓他強到能胸口碎大石的地步。


    他感覺自己都能聽到自己胸膛裏那肋骨斷裂的聲音。


    再這樣下去,他是真地要進醫院了。


    隻不過,看的是骨科。


    “阿姨!”


    小姑娘一邊竭力按壓,還一邊神色焦急地對旁邊那個當過護士的老大媽說道:


    “心髒按壓我來做。”


    “阿姨您看好按壓次數,記得幫他補兩口人工呼吸!”


    “好了!”


    餘慶生龍活虎地直起身來,和騎在他身上的小姑娘迎麵撞了個滿懷:


    “我病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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