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雲雷如此強烈的反應，超出了眾人的意料。</p>
尤其是天子派來傳旨的侍衛。</p>
見司雲雷表現出抗旨之意，雙手拿著聖旨兩端，渾身已然緊繃起來。</p>
隨時準備著迎接司雲雷的發難。</p>
“將軍，聖旨已下，還不趕緊接旨？”</p>
幕僚聲音低沉地提醒一句。</p>
他未跟著將軍一起回京，但事後聽說了司垚之死、提前交付軍服冬衣以及如今呈報軍情，不再像以前一樣，先請長公主批示，再交由天子。</p>
而是越過長公主，稟奏天子。</p>
換作以前，將軍對天子旨意不滿，說幾句還有長公主頂著。</p>
如今可不行了。</p>
“接旨？”</p>
司雲雷咬緊牙關，按捺不住心裏的新仇舊恨，脫口而出。</p>
“不是我想違抗陛下的旨意，實在是北境將士，未曾穿過秦家製的軍服，若穿上去抗禦不了嚴寒，大家無法適應，我這個大將軍，要如何向他們交待？”</p>
司雲雷虎目裏滿是悲憤。</p>
“邊塞的將士們，天然條件本就困苦，冬衣不行就會凍傷，甚至凍死，我不能拿他們的性命開玩笑！”</p>
字字句句，聽上去都是以大局為重。</p>
但幕僚卻聽出了將軍話裏的私心。</p>
董家承製軍服也才十年光景。</p>
大姑娘上轎頭一遭，不揭開蓋頭瞧一瞧，誰知道裏頭是美是醜？</p>
“司將軍的意思是，隻接收董家所承製的軍服？”</p>
侍衛舉著聖旨片刻不見司雲雷接，也有了脾氣。</p>
“非也，隻是我心中有疑，想先奏請陛下，再行定奪。”</p>
司雲雷打算含糊其辭地應付過去。</p>
奏請陛下是不可能的。</p>
他要詢問長公主，當初的約定還作不作數！</p>
任由秦家為非作歹的話，可別怪他新仇舊恨，一起與秦家清算了！</p>
“司將軍想問何事？小的雖然隻是禦前七品侍衛，但也能為司將軍解答一二。”</p>
侍衛麵色微冷，語氣微嘲。</p>
幕僚聞言，暗道一聲“不好”。</p>
侍衛敢如此自大地接話，定是天子一早便準許的。</p>
“將軍，皇商更迭，軍服承製跟著更迭是應該的……”</p>
“應該不代表是對的！”</p>
司雲雷大手一揮，示意幕僚閉嘴，對著侍衛怒喝一聲。</p>
“那你告訴我，為何秦家能代替董家當上皇商？接下承製軍服的皇差？是誰舉薦的？”</p>
絕不可能是長公主。</p>
可能夠在天子麵前說得上話，還能夠幫助秦家開路，顛覆董家皇商之位的，也屈指可數。</p>
莫非是唐家？</p>
“回司將軍的話，無人舉薦，是陛下做的主。”</p>
侍衛點到為止，給司雲雷留了麵子。</p>
換作平時，司雲雷應該明白，聖意不能揣測。</p>
但如今，私仇加上公憤，他已然顧不得。</p>
“陛下一定是受人蒙蔽！”</p>
“我要親自奏請陛下，不能隨意更換皇商，讓北境將士們衣寒心更寒！”</p>
司雲雷針鋒相對的表現，讓侍衛徹底寒了心。</p>
他也不再顧及這位大將軍的顏麵，開門見山地說道：“皇商之位確實不能隨意更迭，而董家正是因為承製軍服時，以次充好，已成鐵案，陛下這才撤了董家皇商之位。”</p>
“司將軍認為秦氏製衣行所製軍服，不配入你的眼，但司將軍不知。”</p>
“十萬套增補軍服，秦氏製衣行隻收了五萬兩，並且發布整個天府州的裁縫，花了一日一夜高價請工趕製出來，隻為了不讓將士們受寒受凍。”</p>
侍衛隻是來傳旨的。</p>
皇商更迭，不是他能過問的，也與他無關。</p>
本來不該帶有個人情緒。</p>
可說到秦家的所作所為，神態和語氣，皆是無比的敬佩。</p>
“若司將軍認為新的軍服不及舊的，等接收後，大可向陛下狀告秦家，毀沒了皇商之位，請陛下重新換上董家去製衣。”</p>
侍衛說到這裏，還特意給司雲雷深鞠一躬。</p>
“北境軍需，司將軍隻要一開口，無論是陛下還是長公主，又或是秦氏製衣行，都緊著您的要求來。”</p>
正話反說。</p>
司雲雷聽懂了侍衛嘲諷他挾兵以重，氣得吹胡子瞪眼睛。</p>
“將軍息怒。”</p>
幕僚連忙擋在二人中間，朝著侍衛畢恭畢敬地伸出雙手。</p>
“侍衛長，將聖旨交與我吧。”</p>
再說下去。</p>
幕僚擔心將軍的倔脾氣上來，真的弄成抗旨不尊。</p>
事情便鬧大了。</p>
“陛下還有口諭，今次押運軍服者，提升為中將先鋒官，主新兵訓練一事。”</p>
</p>
侍衛也不想再與司雲雷爭執。</p>
交完聖旨，轉身就上了馬。</p>
剛剛掉轉馬頭，便感覺一道勁風自背後襲來，拍在背後，令他胸部一震，喉頭一甜。</p>
侍衛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來，扭頭望向身後。</p>
司雲雷正用通紅的雙眸怒視著他。</p>
殺意凜然。</p>
堂堂大將軍，竟他娘的背後暗算！</p>
侍衛氣得不行，卻又不敢與司雲雷叫板，隻能勒緊韁繩，快馬而去。</p>
“呸！”</p>
司雲雷身邊的王副將，見侍衛落荒而逃，朝著地上啐了一聲。</p>
“將軍，這小子欺人太甚，你剛才應該直接挑他下馬！”</p>
“閉嘴！”</p>
幕僚見王副將火上澆油，連忙哄勸。</p>
“將軍，天子的旨意，讓你接收軍服，可軍服送達，好與不好都由將軍說了算，將軍何必爭一時意氣？”</p>
幕僚雖不知京城之事，更未關注皇商之爭。</p>
但當初天子令所傳再生稻一事，可是連邊塞將士都有所耳聞。</p>
他不認為秦家會粗製濫造到令人發指的地步。</p>
剛當上皇商就砸了自己的招牌。</p>
“何苦爭一時意氣？”</p>
司雲雷突然仰頭大笑。</p>
“哈哈哈哈！我就是不爭那一時意氣，如今竟讓他將手都伸到軍中來了！”</p>
“好一個皇家秦家，好一個以次充好的董家，我這就寫奏折，問問陛下，董家承製的軍服都穿在身上了，以次充好是誰認定的？秦家紅口白牙就能顛倒是非？”</p>
司雲雷反常地不顧幕僚地勸告。</p>
衝進營帳便開始寫奏折。</p>
他也不講究措辭，心裏怎麽想便怎麽寫。</p>
維護董家針對秦家的用意非常的明顯。</p>
讓一旁的幕僚看得直言“不可”。</p>
“將軍這是拂逆聖意！”</p>
“拂逆又如何，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他看我不順眼，大不了讓人換了我！”</p>
司雲雷喚人以三百裏加急，將奏折送至京城。</p>
幕僚想要阻攔。</p>
司雲雷直接將人打暈了事。</p>
奏折剛送走。</p>
門外士兵來報。</p>
“肖先鋒已押運增補軍服抵達營寨前，求見將軍！”</p>
“來得可真夠快的！”</p>
司雲雷冷冷一笑，抄起手邊七尺長刀，闊步朝外衝去。</p>
出門便遇到聞訊而來的董繼武。</p>
“將軍，我聽說……”</p>
“皇商換成秦家是真的，但他坐得穩坐不穩還兩說！”</p>
司雲雷安撫完董繼武，揮刀向營寨入口處。</p>
“走！我們去瞧瞧，秦家承製的軍服到底有多好！”</p>
“它若不如董家所製的軍服，老夫今日便用手中禦賜的鋼刀，將它們統統砍廢！”</p>
尤其是天子派來傳旨的侍衛。</p>
見司雲雷表現出抗旨之意，雙手拿著聖旨兩端，渾身已然緊繃起來。</p>
隨時準備著迎接司雲雷的發難。</p>
“將軍，聖旨已下，還不趕緊接旨？”</p>
幕僚聲音低沉地提醒一句。</p>
他未跟著將軍一起回京，但事後聽說了司垚之死、提前交付軍服冬衣以及如今呈報軍情，不再像以前一樣，先請長公主批示，再交由天子。</p>
而是越過長公主，稟奏天子。</p>
換作以前，將軍對天子旨意不滿，說幾句還有長公主頂著。</p>
如今可不行了。</p>
“接旨？”</p>
司雲雷咬緊牙關，按捺不住心裏的新仇舊恨，脫口而出。</p>
“不是我想違抗陛下的旨意，實在是北境將士，未曾穿過秦家製的軍服，若穿上去抗禦不了嚴寒，大家無法適應，我這個大將軍，要如何向他們交待？”</p>
司雲雷虎目裏滿是悲憤。</p>
“邊塞的將士們，天然條件本就困苦，冬衣不行就會凍傷，甚至凍死，我不能拿他們的性命開玩笑！”</p>
字字句句，聽上去都是以大局為重。</p>
但幕僚卻聽出了將軍話裏的私心。</p>
董家承製軍服也才十年光景。</p>
大姑娘上轎頭一遭，不揭開蓋頭瞧一瞧，誰知道裏頭是美是醜？</p>
“司將軍的意思是，隻接收董家所承製的軍服？”</p>
侍衛舉著聖旨片刻不見司雲雷接，也有了脾氣。</p>
“非也，隻是我心中有疑，想先奏請陛下，再行定奪。”</p>
司雲雷打算含糊其辭地應付過去。</p>
奏請陛下是不可能的。</p>
他要詢問長公主，當初的約定還作不作數！</p>
任由秦家為非作歹的話，可別怪他新仇舊恨，一起與秦家清算了！</p>
“司將軍想問何事？小的雖然隻是禦前七品侍衛，但也能為司將軍解答一二。”</p>
侍衛麵色微冷，語氣微嘲。</p>
幕僚聞言，暗道一聲“不好”。</p>
侍衛敢如此自大地接話，定是天子一早便準許的。</p>
“將軍，皇商更迭，軍服承製跟著更迭是應該的……”</p>
“應該不代表是對的！”</p>
司雲雷大手一揮，示意幕僚閉嘴，對著侍衛怒喝一聲。</p>
“那你告訴我，為何秦家能代替董家當上皇商？接下承製軍服的皇差？是誰舉薦的？”</p>
絕不可能是長公主。</p>
可能夠在天子麵前說得上話，還能夠幫助秦家開路，顛覆董家皇商之位的，也屈指可數。</p>
莫非是唐家？</p>
“回司將軍的話，無人舉薦，是陛下做的主。”</p>
侍衛點到為止，給司雲雷留了麵子。</p>
換作平時，司雲雷應該明白，聖意不能揣測。</p>
但如今，私仇加上公憤，他已然顧不得。</p>
“陛下一定是受人蒙蔽！”</p>
“我要親自奏請陛下，不能隨意更換皇商，讓北境將士們衣寒心更寒！”</p>
司雲雷針鋒相對的表現，讓侍衛徹底寒了心。</p>
他也不再顧及這位大將軍的顏麵，開門見山地說道：“皇商之位確實不能隨意更迭，而董家正是因為承製軍服時，以次充好，已成鐵案，陛下這才撤了董家皇商之位。”</p>
“司將軍認為秦氏製衣行所製軍服，不配入你的眼，但司將軍不知。”</p>
“十萬套增補軍服，秦氏製衣行隻收了五萬兩，並且發布整個天府州的裁縫，花了一日一夜高價請工趕製出來，隻為了不讓將士們受寒受凍。”</p>
侍衛隻是來傳旨的。</p>
皇商更迭，不是他能過問的，也與他無關。</p>
本來不該帶有個人情緒。</p>
可說到秦家的所作所為，神態和語氣，皆是無比的敬佩。</p>
“若司將軍認為新的軍服不及舊的，等接收後，大可向陛下狀告秦家，毀沒了皇商之位，請陛下重新換上董家去製衣。”</p>
侍衛說到這裏，還特意給司雲雷深鞠一躬。</p>
“北境軍需，司將軍隻要一開口，無論是陛下還是長公主，又或是秦氏製衣行，都緊著您的要求來。”</p>
正話反說。</p>
司雲雷聽懂了侍衛嘲諷他挾兵以重，氣得吹胡子瞪眼睛。</p>
“將軍息怒。”</p>
幕僚連忙擋在二人中間，朝著侍衛畢恭畢敬地伸出雙手。</p>
“侍衛長，將聖旨交與我吧。”</p>
再說下去。</p>
幕僚擔心將軍的倔脾氣上來，真的弄成抗旨不尊。</p>
事情便鬧大了。</p>
“陛下還有口諭，今次押運軍服者，提升為中將先鋒官，主新兵訓練一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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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衛也不想再與司雲雷爭執。</p>
交完聖旨，轉身就上了馬。</p>
剛剛掉轉馬頭，便感覺一道勁風自背後襲來，拍在背後，令他胸部一震，喉頭一甜。</p>
侍衛好不容易緩過一口氣來，扭頭望向身後。</p>
司雲雷正用通紅的雙眸怒視著他。</p>
殺意凜然。</p>
堂堂大將軍，竟他娘的背後暗算！</p>
侍衛氣得不行，卻又不敢與司雲雷叫板，隻能勒緊韁繩，快馬而去。</p>
“呸！”</p>
司雲雷身邊的王副將，見侍衛落荒而逃，朝著地上啐了一聲。</p>
“將軍，這小子欺人太甚，你剛才應該直接挑他下馬！”</p>
“閉嘴！”</p>
幕僚見王副將火上澆油，連忙哄勸。</p>
“將軍，天子的旨意，讓你接收軍服，可軍服送達，好與不好都由將軍說了算，將軍何必爭一時意氣？”</p>
幕僚雖不知京城之事，更未關注皇商之爭。</p>
但當初天子令所傳再生稻一事，可是連邊塞將士都有所耳聞。</p>
他不認為秦家會粗製濫造到令人發指的地步。</p>
剛當上皇商就砸了自己的招牌。</p>
“何苦爭一時意氣？”</p>
司雲雷突然仰頭大笑。</p>
“哈哈哈哈！我就是不爭那一時意氣，如今竟讓他將手都伸到軍中來了！”</p>
“好一個皇家秦家，好一個以次充好的董家，我這就寫奏折，問問陛下，董家承製的軍服都穿在身上了，以次充好是誰認定的？秦家紅口白牙就能顛倒是非？”</p>
司雲雷反常地不顧幕僚地勸告。</p>
衝進營帳便開始寫奏折。</p>
他也不講究措辭，心裏怎麽想便怎麽寫。</p>
維護董家針對秦家的用意非常的明顯。</p>
讓一旁的幕僚看得直言“不可”。</p>
“將軍這是拂逆聖意！”</p>
“拂逆又如何，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他看我不順眼，大不了讓人換了我！”</p>
司雲雷喚人以三百裏加急，將奏折送至京城。</p>
幕僚想要阻攔。</p>
司雲雷直接將人打暈了事。</p>
奏折剛送走。</p>
門外士兵來報。</p>
“肖先鋒已押運增補軍服抵達營寨前，求見將軍！”</p>
“來得可真夠快的！”</p>
司雲雷冷冷一笑，抄起手邊七尺長刀，闊步朝外衝去。</p>
出門便遇到聞訊而來的董繼武。</p>
“將軍，我聽說……”</p>
“皇商換成秦家是真的，但他坐得穩坐不穩還兩說！”</p>
司雲雷安撫完董繼武，揮刀向營寨入口處。</p>
“走！我們去瞧瞧，秦家承製的軍服到底有多好！”</p>
“它若不如董家所製的軍服，老夫今日便用手中禦賜的鋼刀，將它們統統砍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