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來昨晚的夢境,夢中,那素不相識的女子要求自己挪動一下,夢醒了,那素不相識的女子為了表示熱忱的感激還送了他一束花呢,萬物都是有請的,即便是深埋地下,五髒六腑都已經腐敗了的惡鬼啊。


    他為什麽不能去冒險試一試父親究竟是不是還記著自己呢?他的眼睛看著父親,看了很久很久,但玄十天呢,卻好像觸動了心底的弦索似的,用力的將小阿寶拋擲了出去。


    他的身體好像麻袋似的,撞擊在了對麵的帳篷上,又是滾落在了地上,接著口中的鮮血就噴濺了出來。


    “啊,小少爺,快,快離開這裏。”循例,她們過來送飯以後都是腳下生風逃之夭夭的。不是他們故意要對玄十天敬而遠之,而是在很多時候,他們變了,就失去了心智。


    想想啊,一個失去了心智的人會做什麽呢?這都不是最恐怖的,而一個人失去了心智以後,還擁有了那樣大的力量,這的確是讓人恐慌的東西了。所以,她們早早的離開這裏是最明哲保身的辦法。


    但小阿寶呢,卻天真的以為這樣就能改變他的,真是以卵擊石了,看到小阿寶在旁邊痛苦的咯血,姑娘立即過去攙扶起來他。


    “走了,走了,少爺,您這是何苦呢,偏要以卵擊石,現在的他,是目中無人的,你見過了那樣的鬼族,你幾曾見過一個鬼族在發狂起來還認識人的。”


    “不,他不是什麽幽靈什麽惡鬼,而是我的父親啊,我和藹可親的父親。”小阿寶一邊說,一邊倔強的朝著前麵去了,玄十天陰冷的笑著,手掌再次伸出來,很快的,已經再次拿住了小阿寶。


    “三歲……那一年……父親你就教育兒子背誦《弟子規》了,兒子背不好,你總是恫嚇說要我罰抄三遍的,但後來你總是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睛,您帶著我去了我娘親的墳墓上……”


    “娘親的墳墓已經芳草萋萋了,娘親是為了您才喪生的,您還記得嗎?那一年的桃花開的可真是美不勝收啊,但娘親去世以後,島上的桃花就再也沒有了,爹爹,您……您是我的爹爹啊。”


    他努力的解釋,不遺餘力的說,但好像沒有什麽太大的作用似的,玄十天再次將他給丟開了。


    “啊,少爺。”看到小阿寶已經遍體鱗傷了,姑娘自告奮勇,立即握住了旁邊的一根木棍用力的擊打在了玄十天的頭頂,但沒有起到當頭棒喝的作用,玄十天甚至於麵上的表情都沒有變。


    他一步一步的朝著小阿寶去了,小阿寶現在連移動的力量都沒有了,渾身都在叫囂痛楚,簡直寸步難行,他就那樣居高臨下的看著小阿寶,眼神憤怒的好像隨時都能燃燒起來火焰。


    他舉起來了小阿寶,小阿寶隻感覺天旋地轉。


    “您永遠都是我的父親啊,您不能傷害我的,父親!”小阿寶的聲音已經很微弱了,簡直氣若遊絲一樣,而玄十天呢,舉起來的手好似亞特沉重了起來,有那麽一瞬間,他福至心靈,想起來很多很多久遠的事情。


    往事的煙塵已經消散,追溯起來,他想到了很久之前的那一次遇難,那是多麽美麗的一場邂逅啊,他遇到了高陽公主,彼時,這個俏佳人渾身都隱藏在怒放的桃花中,那種美麗的驚喜,好似碧桃天上栽和露都不能隱藏一分一毫。


    她美麗的笑容帶著異域風,就那樣睥睨的看著玄十天,兩人四目交投,她始終都是那主動的一方,玄十天記得,他們認識了以後,她隔三差五過來找自己的,美其名曰聊天,但隻有他知道。


    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呢,高陽公主到了他的身邊,總是探究的看著玄十天,看過了就道:“你怎麽看起來總是愁眉苦臉的,連一個正經八百的笑容都沒有,喪氣極了。”她一邊說,一邊感歎的模樣。


    “我有嗎?”話間,玄十天立即摸一摸自己的麵龐,其實從表情的走向看,是不能探究出來究竟有還是沒有的。


    “自然是有了啊,你這人自從到了這裏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她這樣說,一邊說,一邊將棋盤上的黑白子弄了一個亂七八糟,他看到這裏,立即製止住了她的暴行。


    “這是做什麽呢?”別忘了,是她過來主動要求和自己對弈的,就因為自己心不在焉,而這樣搞破壞嗎?


    其實,一開始玄十天是比較討厭高陽公主的,為什麽呢,因為高陽公主乃是一個比較孤傲的人,時常還弄性尚氣,做很多事情也是以自我為中心。


    其實,這樣的性格正好說明了她從小就嬌生慣養的,對一個什麽東西都能信手拈來,並且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人來說,自然而然也就是這種模樣了,他開始百分百的遷就高陽公主。


    但她呢,好像變本加厲似的,每天基本上都準時準點的過來,玄十天呢,他們遇難了以後,可以說是高陽公主的座上賓,高陽公主對他們也有救命之恩,他哪裏能厚著臉皮讓高陽公主掃地出門呢?


    因為不能,所以隻能忍受,高陽公主是一個秀外慧中的女子,時常也是笑嗬嗬的,一團和氣。尤其是看到玄十天的時間,那笑容可掬的模樣,更加是讓人振奮人心了。


    這天,島嶼上的桃花開了,成片成片的,從遠處看過去,就好像是一片紅色的雲團落在了樹木上似的,樹冠看起來又好象是燃燒起來焚焚的火炬,她立即讓人去找玄十天。


    玄十天不情不願的赴約去了,而漓之夭呢,百般的鼓勵玄十天,說什麽,第一步已經邁出去了,一定要再接再厲的,她的眼睛比較叼,所以從他們來這裏的第一天開始,她已經做定了這個撮合山。


    她是多麽想要看到玄十天與高陽公主在一起啊,他們在一起簡直是郎才女貌一對璧人,但玄十天呢,卻是有苦說不出,做了吃啞巴的黃連。


    因為那時候,他對於漓之夭的愛是不能拋卻的,他的心情鬱悶的很,隻能敷衍了事,但對方畢竟是這裏位高權重的金枝玉葉啊,他簡直不能不去的。酒水已經預備好了,玄十天隻能笑著去赴約。


    過了竹林才是花樹呢,這裏雖然還沒有到,但能嗅到一種清甜,那種甜,是來自於大自然最好的饋贈,真是不打折扣。那種甜,又好象是瓊漿玉液美酒佳肴,讓人聞起來會產生一種快樂的徜徉。


    他看到了那桃花林中隱隱約約勾勒出來的一角屋子,屋子的飛簷鬥拱看起來是那樣的考究,美麗的簡直不可方物,勾心鬥角而簷牙高啄,看起來熠熠生輝,真是想象不到,這個看上去不怎麽疆域遼闊的地方,卻大有乾坤呢。


    他看著看著,覺得心情就好了不少,立即將之前很多煩心事給丟開了,他逍遙的朝著這桃林去了,進入了桃林以後才發現,遠處看過去一種沒有分壘的紅色,到了近距離一看,卻是色彩斑斕的很。


    有那早春第一批開出來的桃花,其實並不是紅色的,而是白色的,白的好像骨瓷一樣。有那向陽的花兒,開的顏色也不是紅色,而是淡紫色,還有那純粹紅彤彤的顏色。


    這三五種不同顏色的波浪聚合在一起,就形成了一片起伏的海洋,風吹過來,不但將這海浪裏麵激起來一片洶湧的浪花,還能看到一片美麗的顏色,這些顏色好像一一都能流動起來似的。


    他看著看著,不明邁步往前走,高陽公主呢,已經從密林中的小木屋中出來了,她一邊走,一邊笑,總之,她是一個樂觀主義者,好像隨時隨地你看到她,她總是笑眯眯的模樣。


    今天,高陽公主穿著一件白色的宮裝,那白色的宮裝看起來剪裁得體,搭配在高陽公主那穠纖得衷的身上,簡直是美豔不可方物。她的唇畔隱隱約約綻放出來一個堪比桃花還沒有的笑容。


    笑靨如花的已經走了過來,莫名的,讓他怦然心動,畢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看到他過來,一霎時卻不知道說什麽好,就那樣局促的紮煞手站著,居然連說話的能力似乎都在退化似的。


    她的目光呢,透過那茂盛的桃林,還是第一時間就鎖定在了他的麵上,不,應該說,他的每一步都沉重的落在了高陽公主的心坎裏。


    世界上有一種人,簡簡單單的衣裳,平平靜靜的動作,但卻總能給人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玄十天就是這種的,落拓中帶著點兒倜儻風流的詩意,看著玄十天,高陽公主也是笑了。


    “怎麽才來呢?”其實,她剛剛讓人過去找玄十天,玄十天已經整裝待發了,但大概是因為等待的時間長了,她才會憑空裏生出來這種疑惑的責備,畢竟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這樣問其實也是情理之中。


    畢竟,誰的時間不是時間呢?


    他大膽的近乎於放肆的看著麵前的高陽公主,其實,高陽公主也是希望玄十天能這樣毫無保留的看自己,畢竟女為悅己者容,他目前所做的一切打扮其實說白了都是因為玄十天。


    她手上的宮絛隨著風在輕舞飛揚,她的麵上始終帶著一個美麗的笑容,蕩漾在嘴角的也是自得其樂的感覺,但玄十天來了,一切都不同了。


    “本公主今天美嗎?”她笑,問的那樣直白,一邊問,一邊如同彩蝶翩躚一般,已經轉動起來身體,一個回旋接著一個回旋,她在舞蹈上本身就具有非凡的造詣,此刻,接二連三的回旋,讓她看起來果真就好像一隻蝴蝶似的。


    那樣美麗,那樣妖豔,世界上一切能用來修飾性的形容詞好像都黯然失色了一眼,她扭動的腰肢是那樣的柔軟,她麵上的微笑是那樣的美麗,他看著她,她呢,就那樣如癡如醉的舞動。


    將這一天的紅色都撩撥出來一種浪漫的感覺,玄十天點點頭。“很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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