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傻,真的。”


    “我單知道那家夥看起來並不弱,表情比較冷,我不知道他竟然是個瘋子。”


    達尼茲坐在一等客房內,雙手扒著窗框,像一隻被鎖住的鳥,期待著外界的自由。


    隻可惜,這隻鳥兒等來的不是金子般的自由之光,而是冷冽的目光。


    碼頭旁,正準備登船的黑衣人忽有所感,望向了船體中部,嚇得達尼茲立刻縮回了頭。


    狗屎!這下連逃跑都不太可能了,那些家夥絕對會把我殺了的!


    達尼茲焦急的站起又座下,轉而眼巴巴地盯起了緊閉的房門,等待著那個瘋子回來。


    至少以那家夥的實力,隻要他不主動犯病,足夠保護自己了。


    哼!到時候等我擺脫這些“獵人”,等我到了拜亞姆,我就聯係船長......等那時候......達尼茲美美的想了想,洋溢起笑容。


    “‘獵人’們登船了。”


    忽然緊鎖的門打開了,見麵容冷峻的格爾曼掃了眼地上散落的行李,達尼茲當即動了起來,有條有理地將行李分門放到了各個角落,好不利索。


    “他們也要一路坐到拜亞姆?”


    做完這一切,自認為房間收拾的還算整齊的達尼茲擦了擦汗,小心翼翼道:


    “看起來不是。”


    克來恩摘下了禮帽,站在兩張椅子前糾結一秒,最後迫於人設選擇了不那麽舒服的木椅而非安樂椅。


    他掃了站姿拘謹的達尼茲一眼,輕輕頷首道:


    “坐。”


    竟然還讓我坐,看起來問題應該不大......達尼茲鬆了口氣,本能想要坐上安樂椅,但轉念一想,還是老老實實從仆從房內搬了一個椅子過來。


    看著表情漸漸鬆懈的“烈焰”,克來恩突然升起想要逗逗這個海盜的想法,嘴角緩慢上翹。


    “那些‘獵人’的目標不是海盜。”


    “不過他們的首領是位半神。”


    咣當!


    屁股剛剛坐穩的達尼茲渾身顫抖著,木椅在地上劃出一聲噪音,險些摔倒。


    半,半神!


    “怎麽會是一位半神......”他耷拉著臉,看起來隨時都能哭出來。


    不就是一位半神嗎?


    克來恩雙手自然交握,手指有節奏地輕點骨節。


    “我記得你們船長是一位序列五?”


    他惦記船長幹什麽......達尼茲猛地從擔憂中抽出了神,警惕的看了一眼,轉移話題道:


    “海上將軍雖然都是序列五,但隻有四王們才是半神,海上半神可不多見。”


    也就是說海上明麵上的非凡實力相比大陸其實弱很多,所謂的危險也是對一般人而言......克來恩靠向椅背,身體微弓,頓時放鬆了許多。


    他其實對海上的了解並不多,上次還錯過了塔羅會,也沒能從“倒吊人”那問些非凡方麵的知識與常識。


    想到這,克來恩刀子般的目光忽然刺向達尼茲,笑容更加濃鬱,左手處“蠕動的饑餓”與靠在身側的“伏行的欲望”紛紛同主人一並興奮起來。


    “介紹一下你熟悉的海盜,還有四王七將軍。”


    “按懸賞來。”


    ......


    赫溫蘭比斯的宅邸內。


    奧黛麗站在一麵全身鏡前,全神貫注的審視著鏡中的自己,綠眸與鏡中的倒影相互對視著,彷佛在洞徹自我的靈魂。


    這位小姐如此出神的凝望著鏡中的自己,以至於有人來到了她的身後也沒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蘭比斯先生。”


    眨了眨眼,奧黛麗終於從餘光中看到了身後那道靜默站立的身影,不緊不慢的欠了欠身。


    “有看出什麽嗎”


    赫溫沒有生氣,反而感興趣的問道。


    奧黛麗微微搖頭,“我想要想觀察別人時一樣觀察自己,卻發現我竟然很難給自己的行為下一個定義。”


    “我似乎......似乎從沒有真正的認識過自己。”


    赫溫笑容溫和,邊將手中箱子內的物品一一取出放在茶桌上,邊寬慰道:


    “人能清晰認識自己是一件很困難的事,‘觀眾’們在觀察中給目標加上的標簽通常隻是針對於某一事件,或某些特定場合下目標行事風格得出的。”


    “但矛盾才是這個世界的基調,尤其是具有理性思想的智慧生物,他們往往是矛盾的,是無法用一兩個形容性詞語就能簡單概括的。”


    赫溫將手中的瓶瓶罐罐排列整齊,側頭微笑道:


    “就連最優秀的‘觀眾’也做不到將一個個獨立的生命完全符號化,這是思想本身的魅力與深度,也是‘觀眾’扮演的又一核心。”


    “您這麽一說,我反而有點不自信接下來的晉升了。”


    奧黛麗堆起苦笑,好奇地看著茶桌上那些非凡材料,走了過來。


    “不用妄自菲薄,你很有天賦。”赫溫從兜中抽出了一張羊皮紙,遞給了奧黛麗,“其實大多數人都不能清晰認識到自己都不夠了解自己,反而自大的對他人指指點點。”


    奧黛麗低頭掃了眼紙上的“心理醫生”配方,默默頷首,深呼吸調整了一下狀態,按照紙上的步驟調配起了魔藥。


    她的手中很快多出了一份金黃色的冰涼液體,在赫溫鼓勵的目光中,奧黛麗將手中魔藥一飲而盡。


    這一刻,奧黛麗的聽力瞬間蔓延,視力拔升到了更高的視角,所見一切都變得異常光華,直接窺見了事物的本質,唯有一處仍被厚重的灰白所覆蓋。


    她思緒迷茫中,機械的望向了那片最吸引自己的灰白,感覺自己彷佛在解讀一塊記錄了龐大曆史的石板,頓時頭暈目眩。


    但很快這種錯覺驟然消退,厚重的“石板”塌縮成了人形大小,隻是此時銀發藍眸的赫溫·蘭比斯不再露出和藹微笑,雙眼冰冷陰翳。


    藏在人皮下的安格爾威德目視著眼前長出金色鱗片,被龍類特征點綴的美貌更加大氣的少女,緩緩壓下了手掌。


    在她的幫助下,奧黛麗很快走出了情感澹漠,思緒迷失的困境,金色鱗片明顯消退,綠寶石般的眼睛也恢複正常。


    “謝謝您的幫助。”


    赫溫·蘭比斯搖了搖頭,笑容一如既往的溫和。


    “舉手之勞而已。”


    她視線一掃,桌上散落的物品便自動收整起來,叮叮當當。


    這位天使打量了一下奧黛麗的狀態,手掌抹去了茶桌上皮箱的存在。


    “接下來的消化如果遇到問題,你可以去請教尹思蘭特,我可能要出去一陣。”


    “您要離開貝克蘭德嗎?”奧黛麗警覺起來。


    赫溫笑了笑,簡潔回答道:


    “海上。”


    “我可能要出一趟遠門了。”


    ......


    “你可能需要出一趟遠門。”


    安布羅休斯目視著眼前兩位並坐在一起的半神,視線在那位留著黑色卷發的女士身上多停留了一秒。


    “你應該已經向主祈禱過了吧?”


    “是的,在儀式完成的第一時間,我就向主祈禱,得到了回應。”特裏斯坦打量著室內與第三紀建築風格相似的裝橫,微微頷首。


    “主希望我幫助她很看重的一位卷者完成晉升,順便配合極光會接下來的行動。”


    “殿下,您需要我做些什麽嗎?”


    主竟然是這麽解釋的......安布羅休斯摩挲著自己的長袍,搖了搖頭。


    “完成主的期願就好。”


    她掃了眼房間內隨處可見的真實造物主聖徽,輕聲道:


    “不過極光會這裏比較複雜,你可能需要多費心。”


    迎著特裏斯坦問詢的目光,她解釋道:


    “你還記得亞伯拉罕家族吧?”


    特裏斯坦微微頷首,一直保持靜默的尹芙琳忽然靈動幾分,看了過來。


    “他們還堅持不向任何一位神明妥協嗎?”


    “當然。”安布羅休斯嘴角勾起一抹無奈,“他們就像自己的祖先一樣,誰也不信,隻相信自己。”


    “隻不過這種思想並不能束縛所有人,亞伯拉罕在你沉睡的一百年後就迎來了分裂,家族實力也大為削弱。”


    深藍色眼眸內劃過一絲懷戀,安布羅休斯歎息般道:


    “至少極光會現在就吸納了一部分亞伯拉罕的學生們,魔女教派也分走了一部分,剩下的核心成員雖然仍掌握著主要的封印物與特性積累,但他們根本沒能力使用,現在整個家族內能湊出的序列七都寥寥無幾。”


    “沒有人改信主嗎?”特裏斯坦有些疑惑。


    在門先生被“黑夜”與“暴君”聯手驅逐後,安布羅休斯殿下曾一度幫助亞伯拉罕度過了最艱難的時光,甚至幫助他們保留了一位半神,一位虛弱的“秘法師”。


    他無法理解那些亞伯拉罕到底在堅持什麽,寧願分裂繼續衰亡,剩下的核心成員也不願改信“詭秘之神”。


    似乎是看出了特裏斯坦所想,安布羅休斯搖了搖頭。


    “西諾爾·亞伯拉罕在一百年前就已經去世了,也是在他死後,亞伯拉罕才分裂成一個個小家族,徹底不在明麵上使用這個姓氏。”


    “他的直係後代確實選擇了皈依,但亞伯拉罕家族卻將這種行為視為背叛,那些改信的後代也很少再堅持‘學徒’途徑,現在大部分的選擇是‘窺密人’,由埃德蒙負責。”


    “他們的新姓氏是尹文思。”


    特裏斯坦噤聲了,他在這個世上的熟人又少了一個。


    理解特裏斯坦突來的沉默,安布羅休斯刻意停了一會才繼續道:


    “現在被極光會吸納的部分都屬於亞伯拉罕培養的學生,並不會遭受詛咒。”


    “他們的首領也是一位‘秘法師’,也是之前極光會內部貝克蘭德教區負責人的有力競爭者之一。”


    “不過現在你成功晉升,他的美夢也到頭了。”安布羅休斯肯定的點了點頭。


    “那位最近正準備調整狀態,她並不喜歡這些心懷鬼胎的野心家,所以......”


    說到這,後麵的話不言而喻。


    ......


    海上,周六,北風號一等客房內。


    克來恩正享用著一等客房專屬的午餐,而達尼茲則坐在坐在他的對麵,隻占著桌麵的一小塊區域,滿意地解決著盤內的肉排。


    由於新上船的“獵人”們霸占了高級餐廳,所以北風號不得不將剩下所有一等艙改成了艙內就餐,派專人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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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豪華客房內的神秘“寡婦”,她一直沒有出現過,在船上的存在感簡直稀薄到極點。


    當然,她也是克來恩仔細檢查幾天後,認為最有可能是先前那道窺視主人的重點懷疑對象。


    在這艘非凡者濃度超標的客船上,唯一值得克來恩慶幸的,或許隻有與先前預想的不一樣,那些“獵人”並沒有風風火火的找事,反而異常老實,隻是在遭遇一個倒黴海盜船時,才難得瘋狂了一把,把那個掛著紅色旗幟的海盜船燒的一幹二淨,甚至沒清點戰利品和唯一的非凡特性,就把所有海盜統統喂了魚,美名其曰維護治安。


    最好就這樣一直到拜亞姆,中間不要再出什麽亂子......克來恩品嚐著口腔內肉汁帶來的享受,靈感忽有所動,不急不緩咽下口中食物後,敲了敲桌麵。


    “去開門。”


    嘴裏塞的滿當當的達尼茲愣了一下,還沒有所表示,就聽到一陣不輕不重的敲門聲,在克來恩目光逼視下慌忙站了起來。


    他打開房門,隻見一位船員打扮的中年男子衝他點了點頭,贏得同意後才走進客房。


    這位男子掃了眼靠坐在餐桌前的克來恩,有禮貌道:


    “很抱歉打擾您先生,我是來通知臨時改變航道的。”


    臨時改變航道?


    我記得這個人應該是船上的大副,別是那幫“獵人”要把船開到別的地方去吧......克來恩騰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幅度微小的擦了擦嘴,簡介道:


    “到哪裏?”


    大副滿是歉意的歎了口氣,眼中閃爍著不安。


    “班西,他們要在那停靠一晚上。”


    “班西?”一旁的達尼茲重複了一句,肉眼可見的慌了起來。


    “是的,”大副掃了他一眼,向椅子上的克來恩主動解釋起來,“雖然目的地仍是拜亞姆,但他們要求加停一站,大概要比原先的計劃晚到兩天。”


    克來恩表情未作改變,隻是手指輕輕敲起了桌麵。


    “班西發生什麽了嗎?”


    盯著冒險家不善的目光,大副為難的搖了搖頭,緩緩歎了口氣。


    “那裏之前出現了一些不好的傳言。”


    “有一艘船在靠近班西的時候整艘船上的人都看見了難以理解的幻象,其中瘋掉的船員大多都強調自己看見了一條巨龍。”


    “那艘船......”大副頓了一下,看向了達尼茲,聲音輕了許多,“那艘船是瓦良格號,也是最近陸地報紙上新多出來的海上恐怖傳言的原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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