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清晨,克萊恩剛用完早餐沒多久,就聽見了預料之外的門鈴聲。


    不僅如此,更令他意外的是,這個冒失的訪客不是別人,正是已經失蹤兩天的路易·伊文思。


    “伊文思偵探,你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克萊恩上下打量著這位胡子拉碴,看起來已經很久沒有打理過形象的前合作對象,一邊疑惑一邊讓開了身子。


    這兩天幾乎沒有怎麽休息的鄧恩沒有客氣,迅速閃身走進了克萊恩的起居室,草草打過招呼後,靠坐在了一側單人沙發上。


    “很抱歉這個時候打擾你......”


    他接過了克萊恩遞來的溫水,抿了一口後才接著道:


    “我這兩天接到了一個比較棘手的案子,一直都沒怎麽休息,如果不是教會那邊做了調整,我可能現在還沒辦法回來。”


    “教會?”克萊恩詫異的看著對方,雙手捧著茶杯坐到了他的對麵。


    他們雖然一同謀劃了刺殺卡平,但那隻是兩人處於對事件看法的一致,或者說都有著比較強烈的正義感,所以才拚湊的臨時合作,克萊恩並不認為兩人之間的關係已經好到了可以完全不遮掩彼此是藏有秘密的非凡者這種程度。


    眨了眨眼睛,鄧恩有違習慣地掩住了臉龐。


    “是,我之前因為一些案子,勉強算是蒸汽與機械之神教會的線人,他們最近一次行動缺少需要‘夢魘’的能力,情急之下雇傭了我。”


    雇傭?


    克萊恩越聽越疑惑了,作為最不缺“工匠”的蒸汽教會,他們應該有這足夠的封印物來彌補自身缺少的能力,就算真到了緊急情況,貝克蘭德的三大教會也會相互合作,提供幫助才對,為什麽要雇傭一個身份不太明朗的線人?


    似乎是看出了克萊恩的疑惑,手掌不斷搓動臉孔,強迫自己打起精神的鄧恩反問道:


    “你知道最近的新開膛手事件嗎?”


    克萊恩默默頷首,他剛才吃飯的時候剛在報紙上看到了相關的報道。


    “傑森·貝利亞留下的房產之前無故爆炸炸傷了蒸汽教會的成員,緊接著沒過兩天,疑似拜血教的‘惡魔’又針對蒸汽教會展開了報複行動。”鄧恩放開了捂著臉的手,推了推眼鏡,“這種挑釁完全激怒了蒸汽教會,他們在和其他教會商議後,要過了開膛手案完全的處置權。”


    也就是說蒸汽教會處於維護自身威嚴,沒法不要麵子向其他教會請求支援,所以才不得已雇傭線人......不過報紙上並沒有報道這次時間有多嚴重,隻是歸成了手法相似的獨立案件。


    雖然聽完了鄧恩的介紹,但克萊恩還是有些疑惑。


    “直接說出來沒有問題嗎,你應該和蒸汽教會簽了契約吧?”


    鄧恩搖了搖頭。


    “我在他們提供的線人名單上看到了你的名字。”


    說著,因為眼鏡封印物負麵效果,即使是“不眠者”也感到深深疲憊的鄧恩從大衣內側抽出了一張文件,遞給了對麵的克萊恩。


    經過偽裝的暗紅色雙眼注視著正在閱讀文件的克萊恩,鄧恩緩慢的舒了一口長氣。


    其實他突然拜訪的克萊恩的真正原因,根本不是什麽開膛手案件。


    雖然最近頻發的“惡魔”殺人事件已經多達第八起,並且挖掘出了更多有關拜血教的線索,但真正讓蒸汽教會頭疼,讓鄧恩不得不冒著被懷疑的風險主動提出擴大雇傭範圍,可以納入一些有經驗的線人一並展開調查的真正原因,正是第八起的兩名受害者——一名值夜者與之前傑森·貝利亞的情婦。


    雖然不知道這兩人為什麽會恰巧碰在一起,又恰巧被“惡魔”殘殺,但事實已經發生,蒸汽教會無法拿出借口阻止黑夜教會介入,就在今天淩晨,一支臨時整編的“紅手套”已經加入了調查小組。


    即使還沒有從埃德蒙殿下那裏得到確切的回應,但我基本已經確認,夏洛克·莫裏亞蒂就是克萊恩,如果教會的“紅手套”在調查中沿著傑森·貝利亞的情婦入手,一隻摸到了我們之前的合作,在入夢時發現了克萊恩的異常......


    鄧恩目光微不可察的沉了下來,他可不想讓自己的隊員上教會的裁判庭。


    不管因為什麽樣的原因他們逃避了死亡,改頭換麵,甚至在他人眼中更換了信仰,但他們還是曾為保護廷根豁出了生命英雄,而英雄不該受到這樣的待遇。


    “如果不是看到了蒸汽教會的印章,我很難相信這會是一個正神教會做出的決定。”


    仔細閱讀後,克萊恩放下了手中的文件,不禁感歎道。


    蒸汽教會竟然真的采納了和之前西維拉斯場相似的手段,召集了編製外的力量,隻不過警方選擇的是偵探,而他們選擇了那些履曆可靠的線人,那些野生非凡者們。


    經過這次行動,不管成功是否,蒸汽教會都必須為這些野生非凡者背書......克萊恩稍稍沉思了一下,隨後沉吟道:


    “我沒有理由拒絕這份邀請。”


    見氣氛有些沉重,他試著開了個玩笑。


    “如果貝克蘭德的其他非凡者知道這份文件,他們會為此瘋狂的。”


    “很高興你能這麽想。”鄧恩不帶任何情緒的回以微笑,隻不過配合他眼下的黑眼圈更突出了他的疲憊。


    克萊恩將文件重新遞給鄧恩,“所以我什麽時候需要履行我的義務。”


    聽到克萊恩把這份委托成為義務,鄧恩不禁皺了下眉,不過還是正常回答道:


    “從明天開始,畢竟不是所有線人都那麽容易接觸和說服。”


    “如果讓拜血教和另一股‘惡魔’察覺到了蒸汽教會的動作,第九起變成官方人員和線人雙雙遇難,這就得不償失了。”


    喝幹不剩多少的溫水,鄧恩站起了身,花了一兩秒抗拒大腦的暈眩後,主動向克萊恩告別,走出了17號。


    不僅克萊恩需要準備,他也需要足夠的休息來彌補狀態。


    目視鄧恩走進了斜對麵的房屋,挺拔的身影掠過窗戶,最後停在了二樓臥室,克萊恩收回了視線,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另一股‘惡魔’又是什麽意思?”


    ......


    “死者吉爾·瓦倫廷,二十八歲,自由職業。”


    “死者吉爾伯特·納爾森,三十一歲,值夜者。”


    不含多少感情的女聲宣讀著剛剛做好的記錄,蹲守在屍體旁的黑色風衣男子收回了手掌,鮮紅如血的手套染上了一層幽藍。


    他將戰友留下的非凡特性交給了身後的隊員,轉身望向正在繼續記錄的女性同僚,沉聲問道:


    “戴莉,有獲得更多線索嗎?”


    塗著藍色眼影和腮紅的戴莉掃了一眼,快速回答道:


    “‘惡魔’的詛咒破壞了吉爾伯特和另一位死者的靈體,就連附近的靈也莫名其妙被驅散了一大半,剩下的幾乎都不具備交流能力,或者被嚇破了膽,根本無法問出有效信息。”


    或許是涉及到了同僚的死亡,戴莉·西蒙妮並沒有用上自己慣用的,帶有“顏色”的修辭習慣,隻是以官方的口吻陳述了事實,略顯磁性的嗓音平靜無波。


    這支小隊的隊長——索斯特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對方的判斷,作為與戴莉同為序列六的“安魂師”,他也具備一定與靈交流的能力,隻是在他發現難以獲得線索後,才想要聽一聽“死靈導師”的見解,一麵出現紕漏。


    “先帶回受害者的屍體與機械之心會合......”索斯特揮了揮手向身後命令,還沒說完就看見剛分到自己手下的一位年輕“紅手套”正蹲在那名女性受害者旁,頭微微側著,似乎在觀察什麽。


    “倫納德,你發現什麽了嗎?”


    將淩亂的散發掃到耳後,倫納德綠眸一掃,微笑回答道:


    “沒有,我隻是比較好奇死者身上留下的傷痕。”


    他說著又側了側腦袋,像是在傾聽什麽一樣沉默了一秒,隨後看向了戴莉。


    “戴莉女士,你剛才檢查屍體的時候,有沒有覺得那種創口不像是在搏鬥中留下的。”


    戴莉挑了挑眉,下意識回望地上的屍體,沉思兩秒後緩緩道:


    “從他們的肌肉狀態來看,確實過於放鬆了,但不能完全排除經曆過戰鬥的可能。”


    “吉爾伯特是序列七的‘夢魘’,就算是‘惡魔’也沒有能力讓一位擅長正麵作戰,同時掌握了夢境能力的序列七毫無反抗的死亡。”索斯特也認可了戴莉的觀點。


    倫納德依然保持著微笑,又習慣性的稍稍側了側頭,即使被回駁了猜測也沒有氣餒。


    “那如果是對方通過一些詛咒之類的能力讓吉爾伯特陷入了類似被催眠的效果呢。”


    索斯特的眉頭刷的一下鎖緊,一旁的戴莉也隨著嚴肅起來,他們重新觀察起兩人的傷口,比對著與之前受害者創口的不同,臉色漸漸沉凝。


    “我會把你的猜測記下來,不過這還需要後續的證明。”


    得到索斯特的認可,倫納德微微頷首,嘴角仍舊保持著微笑,隨後主動收斂起地上的屍體。


    皮靴敲擊地板的脆響走進,戴莉居高臨下俯視著正將那名女性屍體裝進收屍袋的倫納德,微蹲下身體,湊近耳語道。


    “你很不會掩飾自己。”


    倫納德戴著血紅手套的雙手一顫,微微僵硬的臉龐麵色不變,強裝鎮定道:


    “我確實有時候沒辦法抑製自己的表現欲。”


    不理會他人詫異的目光,戴莉保持著半蹲的姿勢,嗓音壓得很低。


    “那你下次可以不用那麽頻繁的側頭,就像做事緊張的小男生一樣。”


    難以言喻的尷尬爬上臉頰,麵上泛紅的倫納德剛想反駁,就看到戴莉輕輕起身,走向了門外。


    他慌張的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在注意自己後,才用微不可察的聲音急聲道:


    “老頭,戴莉女士看出你了?”


    耳畔隨著緊張血液加速而出現的砰砰聲仍占據著一切,蒼老的嗓音足足過了好幾秒才姍姍來遲。


    “是你的動作太明顯了。”


    沉浮於倫納德靈體外層的帕列斯有些無語。


    “以那個‘死靈導師’的位格和經曆,她應該不會猜到你身上有‘寄生者’存在,最多隻是誤認為是別的原因。”


    “況且以你們隊長和她的關係,我並不認為她會因為這點事就對你產生懷疑。”


    “那就好......”將收屍袋的拉鏈拉近,倫納德稍稍舒了口氣。


    “好?”帕列斯譏諷地“哼”了一聲,“你下次可以試試在你們大主教麵前也這麽明顯,順便幫我試探一下你們女神是不是把我的存在除了祂的天使之外還告訴給了其他人。”


    聽著老頭幾乎不加掩飾的譏諷,倫納德臉頰的緋紅更甚,他匆匆掃了掃碎發,遮著前額,急忙跟上了同伴。


    ......


    貝克蘭德,東區。


    在灰霧之上確定了路易·伊文思帶來的消息無誤,背後也並沒有隱藏額外的危險後,克萊恩雖然有些驚訝於“詭秘”再一次不見蹤影,但還是沒有做多餘的事情,匆匆離開灰霧後,就繼續起了自己原本的規劃的日程。


    一副工人打扮的克萊恩從廉價旅館的階梯上走下,繞過拐角,目光狀似無意的停在了一個戴著鴨舌帽的背影上。


    他繼續做著手中的事情,裝作剛剛睡醒沒多久的困倦,從報紙架上取下了一份報紙,借著遮擋繼續打量著那道身影。


    這位戴鴨舌帽的男子大概一米七高,中等身材,麵容普通,唯一可以稱得上特色的可能隻有左臉下方一顆格外明顯的暗紅色胎記,外翻的雙腿粗壯有力,昭示了他長期從事體力勞動,以至於身體變形的事實。


    不過這並不是他吸引克萊恩注意的原因,真正的重點在於,他還是東區極光會新教義眾多傳播者之一,而且這幾乎是明麵上的事情。


    終於,在等了一會後,克萊恩找到了同那名戴鴨舌帽男子接觸的機會。


    他將報紙卷成紙筒,慢悠悠走了過去,神秘兮兮的拍了拍男子的肩膀。


    “兄弟,你知道偉大的造物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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