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深紅緩緩消散,右手揉著額角,將殘餘的劇痛輕輕掃去,佛爾思晃晃悠悠站了起來,憑著記憶對最上首行禮道:


    “您又救了我一命,‘愚者’先生。”


    說著,她睜開了雙眼,看著擋在“愚者”先生身前的那一片過於濃厚的灰霧,不由有些驚訝。


    雖然在平時塔羅會上,“愚者”先生也會用厚厚的灰霧擋住自己的真實樣貌,又或者那層灰霧本身就是一種特殊的障眼法,隻是給出了最貼合人類認知,便於讓普通人接受的形象,畢竟到達了真神層次的存在並不一定就是人型生物。


    “不用在意。”


    依著靠背,蒼白軀體上仍殘留著汙染沉澱青黑的“詭秘”澹澹回應道,有不著痕跡的將身前的灰霧變得更加濃厚了一點。


    傻愣愣的站了一會,遲遲沒有等到“愚者”先生下文的佛爾思有些尷尬,雙眼飄忽瞧著兩側,稍作糾結後,淺藍色的雙眸瞧著“愚者”的反應,小心翼翼坐回了座位上。


    如果不是考慮到這裏是灰霧之上,此刻她更想平躺下來,讓飽受折磨的大腦受到充足的休息。


    如果這時候給我一杯酒,或者涼的甜冰茶,就好了.......當然貴一點的咖啡也不錯,比如南威爾那邊的咖啡......


    寂靜為主調的巨人王宮般宮殿中,佛爾思雙眼放空,坐著白日夢,雙手習慣性的抓向了桌麵,碰上了一絲有些熟悉的觸感。


    劫後餘生,思緒已經完全滑向失控,開始在腦中新建文檔,準備構思故事的作家小姐勾了勾手指,順勢握上了那塊堅硬,十分熟練的端到嘴邊稍稍抿了一口。


    確實是不錯的咖啡,而且溫度把握的也很不錯,還加了冰塊,我感覺我現在腦子都沒那麽痛......刺激的冰涼感染了嘴唇,美夢成真的作家小姐突然愣在了原地,緩緩呆滯的雙眼一點點向下移動,最後停在了手中那杯憑空出現的咖啡上。


    “如果我沒弄錯,這應該是你記憶中最滿意的冰咖啡。”


    “愚者”先生平柔舒緩的聲音輕輕滑進了耳郭,童孔開始顫動的作家小姐如上了發條一般,雙肩抑製不住的抖動,以屁股為圓心,頗顯生硬的全身轉向了灰霧背後的“愚者”。


    這杯咖啡是“愚者”先生準備的?


    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死在了恐怖囈語中,現在這一切隻不過是蒸汽與機械之神神國中存在的幻影的佛爾思眼神呆滯,動作不禁拘謹起來。


    “愚者”先生是不是終於要吞噬我的靈魂了、在神國中看到了別的神靈會不會被處以神罰.......腦中充斥著不著調想法的佛爾思顱內高潮了好一會,才發現灰霧稀薄的宮殿中依舊平靜,“愚者”先生並沒有在下一刻大發神威奪走自己的靈魂,蒸汽與機械之神也沒有撕碎幻境降下神罰,冰咖啡冒出的寒意依然刺激著自己的嘴唇,甚至它的醇香都已經征服了自己的味蕾。


    又抿了一口咖啡,確定什麽事都沒有發生的佛爾思逐漸放下防備,偷摸摸瞧著最上首沉默無語的神明,在咖啡中吐了個泡泡。


    ......


    溫熱的咖啡捧在手中,借著這股溫熱抵禦貝克蘭德初冬寒冷的克來恩有些詫異道。


    “碼頭黑幫之前差點抓到卡斯帕斯?”


    門窗緊閉,窗簾蓋住了月光的旅店房間中,還沒從鎮靜劑作用下緩過來的馬裏奇癱在椅子上,說話有氣無力。


    “他貪戀酒吧的生意,沒有聽從我和莎倫的建議,隻和酒吧裏信得過的幾個酒保聯絡,自以為不會出事,大搖大擺搬了回去,如果不是傑克斯正好沒在附近,你明天參加非凡聚會的時候,應該就會聽說他自己上吊在酒吧房梁上了。”


    聽著馬裏奇的解釋,克來恩默默搖頭。


    如果按照他的習慣,在知道有一位半神級別的敵人在背後窮追不舍,可能都不會聯係酒吧裏的熟人,最多就是把暗號留下,然後準備好三個以上可能的聯絡點,以備不時之需。


    “傑克斯,那位半神有蹲守的習慣嗎?”


    現在已經重新聯絡上莎倫和馬裏奇,克來恩倒不是很在意勇敢者酒吧這個聯絡點被破壞,他更在意的是明天的非凡者聚會會不會因此受到影響。


    之前獲得的“狼人”特性還沒有出手,這星期的塔羅會上,因為小“太陽”的事情,也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不管傑克斯在不在酒吧附近設下埋伏,在他離開貝克蘭德之氣,那枚“狼人”特性都不能拿下灰霧......


    “應該不會,雖然‘縱欲派’的人足夠瘋狂,但這不代表他們不會思考。”無精打采的馬裏奇想了想。


    “雖然你參加的聚會層次較低,而且大多都是和官方沒有聯係的野生非凡者,但如果在貝克蘭德搞出十幾個非凡者同時暴斃的大新聞,其他聽到風聲的野生非凡者隻會人人自危,認為這是官方動手的信號,從而引發更大的混亂。”


    馬裏奇有些費力的支起了身體,從懷中取出了一隻金屬酒壺,往嘴裏灌了兩口。


    “如果傑克斯真的不計後果,給正在氣頭上的三大教會惹出這種麻煩,可能會直接麵臨三位半神聯手追擊,他不會這麽做的。”


    也是,半神與半神之間也是有差別的,雖然同樣有真神支持,但“玫瑰學派”和“極光會”一樣,背後的真神都不能隨意活動,不能及時給予幫助,在任何行動上都要更加小心......稍作思考後,克來恩接受了馬裏奇的說法。


    “那接下來你們打算怎麽辦,是離開貝克蘭德,還是繼續借著官方教會製造的壓力和傑克斯周旋?”


    終於,克來恩問出了他最在意的問題。


    借著烈酒驅散了鎮靜劑的疲意,稍稍恢複了些力量的馬裏奇皺起了眉頭,不斷起伏的胸口隨著內心的糾結一上一下。


    “我們不會離開貝克蘭德。”


    隱去身形的莎倫重新浮現在一張較高的桌子上,冰晶般的淺藍色雙眸又恢複了一片無機。


    掃了眼認同頷首的馬裏奇,她示意自己的同伴代為解釋道:


    “貝克蘭德龐大的人口基數是天然的掩護,官方和隱秘組織錯綜複雜的勢力也可以一定程度牽製傑克斯。”馬裏奇說著自己的見解,雙眉依舊微皺,顯然還有些猶豫。


    “不過同樣,這些勢力的意誌並不可控,雖然現在形式有利於我們躲藏,但主動權並不在我們自己手裏。”


    而且同為“異種”途徑,在教會眼裏,不管是“縱欲派”還是“節製派”都是異教徒,都是必須清除的對象......克來恩默默補完了馬裏奇的後半句,嚴肅的點了點頭。


    “如果有需要,我可以提供一些幫助。”


    他從兜裏取出了紙筆,刷刷寫下了與尹恩的聯絡方式,並給出了足以取得尹恩信任的暗號,遞給了馬裏奇。


    “這是我一位助手的聯絡方式,你們可以通過他聯係我。”


    在他和尹恩第一次去勇敢者酒吧時,卡斯帕斯就知道了他們之間的關係,將尹恩的聯係方式主動交出去,並不會影響什麽。


    馬裏奇看著紙條上寥寥兩行的內容,有些遲疑,不過很快調整了狀態,轉而沉吟道:


    “謝謝你的幫助。”


    ............


    貝克蘭德西區某座豪宅內。


    濕潤的控製在不知從何處湧入的微風吹動下在牆角的雜草上留下了痕跡,風格古老的建築取代了原本的地下室空間,藍色火焰搖曳的燭火整齊排列,分布在甬道兩旁。


    埃姆林在卡西米男爵的引導下,順著這條通道一路向前,最後來到了一處封閉的黑棺前。


    “進去吧,祖父在等著你。”


    外表三十多歲,實際已經經曆了兩百多年時光的卡西米男爵指著空洞拱門背後的空間,抬了抬下巴。


    我要麵見一位侯爵了......前所未有的緊張感壓迫著埃姆林,他下意識又檢查了一遍自己的禮服,確認沒有失態後,才一步步挺直腰背,走近了那口如黑鐵打造般沉重,表麵密布諸多象征符號與魔法標識的黑色棺材。


    站在拱門下的卡西米·奧德拉匯報一聲後,那棺柩內緩緩傳出一道沉厚蒼老的聲音:


    “埃姆林·懷特,你知道我為什麽要召見你嗎?”


    “尊敬的尼拜斯大人,我想您是打算驅除我身上的心理暗示。”埃姆林回憶著這幾天預演過無數遍的腹稿,頓了一下才回應道。


    因為害怕種群和大地母神教會其不必要的衝突,他曾將尼拜斯大人召見自己的消息告訴過神父。


    雖然神父表示他不會阻礙埃姆林尋找去除心理暗示的方法,但埃姆林還是忍不住推想最壞的結局,這幾天內設計了好幾套話術。


    可惜莫裏亞蒂那家夥最近沒來教堂,否則像他那麽卑鄙的家夥,一定能找出更好的解決方法......缺少朋友的埃姆林甚至都找不到可以交流的對象。


    埃姆林略顯陰柔的嗓音還在地下室內回蕩,棺柩中血族侯爵沉默了好一會,才拖著嗓音嗬嗬笑道:


    “這是目的之一,但隻是我接下來說的任務成功後的附加獎勵。”


    不等埃姆林表現出興趣,沉厚的蒼老嗓音自顧自說道:


    “之前神秘學發生了一些大事情,始祖為此降下了神諭,賜予血族的每一位伯爵以上的成員啟示。”


    “始祖?她,她複蘇了?”


    這次不隻是埃姆林,侍立在拱門之下的卡西米也激動的喊出了聲,打破了地下室內的莊嚴寂靜。


    “不,還沒有,但始祖已經宣告了她歸來的預兆,在末日即將來臨的重要時機,她希望我們為此做好準備,完成她啟示中的關鍵。”


    尼拜斯故意停頓了一下,隨後用挑動的語氣,緩緩道:


    “埃姆林·懷特,你就是啟示中提到的關鍵之一。”


    “什麽!”


    沒有理會孫子的愚笨和大驚小怪,尼拜斯抬高了聲音,繼續說道:


    “作為銘記曆史榮光的血族,你應該熟知大災變前有一位並肩遠古太陽神的神秘存在。”


    尼拜斯仍在繼續,兩耳嗡嗡作響,不再接收外界任何信息的埃姆林呆滯的目視地麵,腦中隻有一句話在不斷重複。


    “始祖選中了我,我是末日的關鍵?”


    “埃姆林·懷特,你是否願意承受這項光榮的沉重?”


    啊?又一次抬高的沉厚嗓音震醒了沉醉於自己小世界中的埃姆林,他有些呆愣的抬高視線,又保持著始祖神選者應有的驕傲,下巴微微上抬,不卑不亢的麵對著眼前的棺柩。


    “尼拜斯大人?”


    棺柩中的侯爵忽然陷入了沉默,無聲見,埃姆林感到一道從黑暗中投下的視線似乎正在極為複雜的看著自己,過了好一會,這位侯爵才繼續說道:


    “我希望你能找機會向‘詭秘之神’祈禱,或者說,向她的新身份......”


    “‘愚者’祈禱。”


    ......


    “祖父,埃姆林真的被始祖選中了嗎?”將埃姆林匆匆送走後,終於不用忍受那張“我是始祖選民”的高傲臭臉的卡西米急忙趕回了地下。


    他看著祖父的棺柩,愕然質問道。


    “蠢貨!埃姆林·懷特甚至連爵位都沒有,始祖為什麽會將他視為關鍵?”


    尼拜斯的訓斥毫不留情的襲來,已經許久沒有被祖父用這種語氣對待過的卡西米反而鬆了一口氣。


    他順了順胸口,調整呼吸後,用不複剛才的平靜語氣,恭謹詢問道:


    “那您為什麽要這樣說,還讓他自認為是始祖的垂青。”


    黑色的棺柩輕輕震動,沉睡於其中的侯爵帶上了一抹笑意。


    “你以為‘詭秘之神’是什麽樣的神明?”


    “作為能力最為詭異的存在,她在第二紀時還沒有成規模的信仰,很多信仰她的生命都是因恐懼而拜服,他們稱那位為‘千麵之王’、‘戲命者’、‘深空之門’,這都是族群文獻上依然記載的稱呼。”


    “麵對這樣的存在,如果不用足夠分量的理由,我怎麽誘騙埃姆林·懷特乖乖誦念那位的尊名?”


    卡西米後知後覺的點了點頭,頷首思考後,又似乎想到了什麽,雙眉微蹙的疑惑道:


    “不過那位不是在第四紀末就沉睡了嗎?”


    “而且我好像並沒有看到過那位存在還被稱為‘愚者’,您剛才給埃姆林·懷特的尊名好像也不是記載中的那個。”


    麵對孫子的提問,尼拜斯輕輕笑了笑。


    “那是極光會最近在東區宣傳的變種教義中夾雜的尊名。”


    “如果那位‘詭秘之神’還處於沉睡,這個尊名必然是虛假捏造的,但如果她已經蘇醒,或者是失控的她突破了限製。”


    “用一個普通血族的命試探一位神話生物的狀態,這不是很劃算的買賣嗎?”


    《大明第一臣》


    ------題外話------


    今天狀態好了不少,明天的兩科考完基本就隻剩開卷了,要熬出頭了......


    最後還是求一求月票和推薦,我要滾去背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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