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出來的陌無雙,瘦猴不自覺地便站在了王三的身後。陌無雙踱步走了過來,麵帶笑意地看著他們,笑容如春風和煦,王三將身後的瘦猴扯了出來,瘦猴垂下頭剛想開口解釋些什麽,陌無雙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十分開心地望著他道:“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陌無雙一連用了兩個“謝謝”,讓王三和瘦猴都有些受寵若驚。瘦猴撓了撓頭,有些窘迫地笑了笑道:“沒事,舉手……舉手之勞。”


    王三道:“公子,他沒事吧?”


    陌無雙轉頭向屋內望了望,露出了欣喜的笑容道:“他會沒事的。”


    讓王三和瘦猴出乎意外的是,陌無雙不僅沒有追問瘦猴與這個特殊“朋友”的關係,而且對兩人進行了隆重的感謝。


    “哎……你說,這得花不少錢吧?”瘦猴在陌無雙賞賜的店鋪裏上竄下跳,一會敲敲桌子,一會摸摸牆壁上掛的字畫。


    王三抱著古滇國的花瓶,有一句沒一句地應和道:“不少錢。”


    瘦猴打了個滾,美美地躺在波斯地毯上道:“你說,公子不會哪天收回去吧。”


    王三盯著花瓶上的紋理看得極為認真,隨口道:“收回去。”


    “啊!!”瘦猴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你也這麽覺得大哥??”


    瘦猴的聲音極大,王三嚇得手一滑,花瓶便摔碎了,王三不悅道:“你他媽的叫魂啊!”


    瘦猴急忙上前收拾道:“大哥……不是……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王三有些生氣地踹了瘦猴一腳道:“我看,就你小子最奇怪。”


    瘦猴賠笑道:“大哥……別生氣嗎?反正又不止一個嘛……”


    王三四下看了看道:“還別說,公子出手還真大方,這麽大的一個店鋪,就便宜我倆了。”


    瘦猴連聲道:“可不是嘛,你說公子和那誰到底什麽關係啊,王爺今天找公子都吃了閉門羹。”


    王三道:“什麽叫那誰,人家有名字叫逐影。公子不是說了嗎,是他的暗衛。”


    瘦猴一臉八卦道:“大哥,啥叫暗衛嗎?”


    王三耐著性子解釋道:“所謂暗衛,又可以稱之為影衛,一般就是貼身保護主人,由主人親自培養,負責處理一些陰暗棘手的事情。”


    瘦猴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怪不得那個逐影總是喊著什麽主人……”


    王三眉頭一皺,歎了口氣,欲言又止道:“總之,你記得,不該過問的事情不要問,不該你知道的事情,知道也要當做不知道。還有……公子這個人,你不要走得太近。”


    瘦猴有些疑惑道:“大哥……我感覺公子人挺好的啊,怎麽……我……怎麽說呢,我感覺大哥跟公子之間怪怪的。”


    王三摸了摸瘦猴的頭道:“你啊你,不要去想那麽多,你隻要知道一點弱者依附強者才有生路,這一點就可以了。”


    瘦猴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他才十五歲,很多人很多事,他的確無法明白,不過這沒有關係,他有大哥,他有王三,他隻要緊緊地跟在王三身後,那任何的風雨便也無所畏懼。


    按照陌無雙的指示,楊無忌以萬象新的身份待在萬象拍賣行,一連過了數日,除了日常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外,其他沒有任何不同,唯一顯得奇怪的大概就隻有楊無忌本人了。


    楊無忌幾次去萬象新書房的密道查看,但是仍然一無所獲,他沿著密道走到盡頭,是九龍城最北邊,除了碧波蕩漾的一汪湖水,沒有任何值得探尋的東西,更別提可以調查的人。


    楊無忌是個殺手,對生意上的這些事情自然不了解,更何況還要萬象新那些狐朋狗友,但是讓人奇怪的,從楊無忌扮演萬象新一來,他從未遇到生意上任何難題,大部分的時間都是管家讓他過個目簽字什麽的,那些三天一小聚,七天一大聚的那些酒肉朋友,突然像消失了一般,從未約楊無忌出席任何酒局。


    楊無忌再遲鈍,時間一長也就發現了不對之處,所以他一察覺便快速地前去找陌無雙商量,不過他還未到恭親王府就遇到了一位故人。


    那是一間極為不起眼的小酒館,店麵十分破財,那麵寫著“酒”的旗子,不仔細看根本看不清上麵寫著的是個“酒”字,外麵簡陋的棚下隻有兩桌,其中一張桌子,因為年代久遠的緣故,有一隻腿都斷了一截,店家用一塊硬石板撐在下麵,桌子才勉強保持平衡。


    在這短腿桌子前坐著一個人,著一身灰色長袍,背對著楊無忌飲酒。他的桌前隻有酒,連一碟再簡單便宜不過的花生米都沒有,但是他喝得很盡興,一杯接著一杯。


    楊無忌遠遠地看了那人一眼,那個身影讓他覺得有些熟悉,但是他始終也沒有想起來,自己在哪裏見過,正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


    “閣下留步。”一個深沉暗啞的聲音傳來。


    楊無忌停下了腳步,緊接著一碗酒向他飛了過來,“喝杯酒如何?”那人繼續說道。


    那個人沒有回頭,依然是背對著楊無忌,楊無忌接過酒,望了那人一眼,什麽話也沒有說,一飲而盡。


    這碗酒有些辛辣苦澀,實在算不得是什麽好酒,楊無忌喝過各種各樣的酒,把這樣難喝的酒喝得如此津津有味的人,他是第一次見。


    楊無忌喝完,禮貌地說了句“多謝。”而這時原本一直背對著他的那人,此刻緩緩地轉過身來。


    “是你——”楊無忌幾乎是脫口而出,話未說完楊無忌抬腿就施展輕功準備跑,可就在這一瞬間,那人已經來到了楊無忌麵前,他的手隨意地搭在楊無忌的肩膀上,可是這種看起隨意的一個動作,卻讓楊無忌感覺整個身體都無法移動,這是一種絕對力量的壓製。


    “你到底想幹什麽?南宮玄。”楊無忌抬眼望著他道。


    南宮玄微微一笑,笑容很溫和,仿佛是一個慈祥的老者。


    “善哉,善哉。”南宮玄開口道,“你得跟我走,或者我帶你走。”


    楊無忌譏笑道:“這有什麽區別嗎?”


    南宮玄收回原本搭在楊無忌肩上的手,像個道士一樣將手掌立於胸前道:“善哉,善哉。我不願傷你,你不要讓我為難……”


    南宮玄的話還未說完,楊無忌的秋水劍已經出鞘,南宮玄平靜地看著劍筆直地刺向他的胸口,楊無忌的出劍的速度很快,加之兩人相隔的距離不遠,他全力的一擊,就算南宮玄能避開,那在南宮玄避開的那一刻,他也有逃離的時間。


    可是,楊無忌他算錯了,南宮玄微微一笑,身體向前傾,食指和中指像鉗子一樣夾住了楊無忌的秋水劍。


    原本在楊無忌手中極為靈活的秋水劍,碰到南宮玄的那一刹那,仿佛是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所有的力量都被消減。


    南宮玄側眼望著楊無忌,輕聲道:“善哉,善哉。年輕人,總是沉不住氣。”


    南宮玄說完,一手便奪過了楊無忌手中的劍,並給了他一掌,這一掌看上去並沒有用多少力氣,但是楊無忌卻當場吐血。


    楊無忌擦了擦嘴角的鮮血,他望著南宮玄心生恐懼,作為一個殺手,楊無忌從來不畏懼死亡,可是當他的性命隻在別人一念之間時,他才發覺原來自己與那些死在他手上的人沒有任何不同。


    南宮玄看了看手中的秋水劍,不由地讚歎道:“善哉,善哉。真是一把殺人的好劍。”


    南宮玄說完看向楊無忌道:“你武功不錯,上次一別,你武功精進了不少,實在讓我大出意外。”


    南宮玄說話的口吻就像一個長輩指點晚輩,如果此刻忽略楊無忌受傷這件事,相信許多人看來,兩個人就是普通的前輩與晚輩。


    楊無忌道:“承蒙謬讚,不過在前輩眼裏,我仍舊是不值一提不是嗎?”


    南宮玄大聲笑了笑道::“善哉,善哉。年輕人,你求勝和殺戮之心過重,這不是好事,這也是我要帶你離開的原因。”


    楊無忌冷哼一聲道:“你何不索性殺了我以絕後患?”


    南宮玄歎了口氣道:“善哉,善哉。情不為因果,緣注定生死,跟我走吧。”


    南宮玄始終帶著一種商量的口吻,但是卻是讓人無法拒絕,楊無忌縱然有萬千不願,但是卻不得不跟隨南宮玄離去。


    南宮玄順手將秋水劍還給了楊無忌,他仿佛料定了楊無忌不會再有出格的行動,喝著小二給他打的酒,一搖一晃地走著,全然一副酒鬼的模樣。


    楊無忌跟著南宮玄沿著九龍城官道走了許久,路上南宮玄自顧自地喝著小酒哼著小曲,未同楊無忌講過一句話,終於,楊無忌忍不住開口道:“我們還要走多久,去哪兒?”


    南宮玄慢悠悠地轉個身子望著他道:“善哉,善哉,去古滇國,路遠著呢,趕緊走。”


    古滇國!!!那可是要從九龍城北上穿越大梁國境,然後一路南下走水路,跨越整個沅江澧水才能抵達之地,兩個人從九龍城走過去?開什麽玩笑?這得何年何月,再者他去古滇國幹嘛?那是文明不通,巫蠱之風興盛,他怎麽會突然想去那裏?


    楊無忌想到這,不由開口道:“那個……古滇國離此旅途遙遠,不如以馬代步?”


    南宮玄停住腳步,四下打量了楊無忌幾眼道:“善哉,善哉,你可帶了銀子?”


    “……”


    楊無忌從懷裏掏出了一張一百將銀票遞給了南宮玄,南宮玄毫不客氣高高興興地接下來,然後去酒館打了一壺上等的女兒紅,並買了一些路上的幹糧,最後用所剩不多的銀兩,買了一匹品相和能力都很一般的馬。


    楊無忌試探性問道:“就一匹馬,我們可是兩個人。”


    南宮玄咧嘴一笑道:“善哉,善哉,年輕人要多鍛煉,不然武功就荒廢了。”


    “……”


    楊無忌無奈拿出一顆金豆遞給小二,然後選了一匹十分漂亮的大宛駒坐了上去,一旁的南宮玄眼睛都看直了,楊無忌冷笑了一聲,揮了一記鞭子便揚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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