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我冒昧,但您的介紹人是……?”


    野本久信在把他們引到了辦公室之後就開始公事公辦地詢問,笑容親切,禮儀完美得無可挑剔。絲毫看不出來他會在私底下幹出那種事。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南淩聽聞這個問題之後也並無猶豫,臉上帶笑,信口胡謅,“銀匙。不知道野本先生有沒有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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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當然沒什麽‘介紹人’,他本就是這個圈子裏的人,知道這個地方也無可厚非。


    隻不過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少爺,自然是不應該知道的。所以他就扯了銀匙的名字來應付一下,反正對方肯定是不會為了這種小事專門去找銀匙取證的。


    “原來是銀匙先生。”野本久信驚訝地挑了挑眉毛,“我自然是聽說過的,誰會沒聽過銀匙先生的大名呢。”


    說到這裏他又對眼前少年的印象刷新了一下。


    圈外人……卻認識銀匙。


    看來這位小少爺出身的家族比他想象的還要有權勢。


    野本久信打定了主意要對他稍微好一點,如果能運作得當,這可是個大客戶。


    “既然您的介紹人是那一位,這就沒什麽問題了。”野本久信低頭在一張表格上寫了幾句話,“銀匙先生的信譽有口皆碑。”


    ……就是收費高了點。


    “還未請問您如何稱呼?”


    “白澤,叫我白澤就行。”南淩隨便扯了個名字。


    反正對方肯定也知道自己不會用本名,這無非就是個代號而已。


    果然,野本久信並未對這個名字有什麽異議,隻是又在那張紙上添了幾筆。


    南淩就笑眯眯地看著他把自己的信息記錄下來。


    ‘會留下什麽證據’這種事他就從未考慮過,反正過了今晚……


    嗬嗬。


    野本久信抬起頭,臉上的笑容終於真心實意了一點,“白澤先生知道我們拳場的規矩嗎?”


    “知道。”南淩懶洋洋地回道,“必須下注對吧。”


    “正是如此。”野本久信坐在辦公桌後,身體微微前傾,“外場的規矩是10萬日元起步,不過那是對於一般人的要求,至於專門開放給VIP的內場嘛……”


    他沒明說到底要多少錢。


    南淩小弧度地勾了勾唇角。


    這種模糊的要求會讓人不斷猜測內場的價格到底是多少,而為了不在人前丟臉,人們隻會往高裏猜。更何況能進內場的都是有錢人,為了他們那可笑的自尊,想必也會掏出更多的錢。


    有點小心思啊,這位野本先生。但在他麵前玩這種用言語暗示施壓的遊戲,真是班門弄斧。


    不過嘛……


    “那不知道一個億夠不夠?”南淩偏了偏頭,用帶著白色手套的手招呼了一下,示意安托萬遞過去一張銀行卡,一臉不怎麽在意這筆錢的表情。


    一億日元,換算過來就是將近600萬RMB。


    酒廠是真的有錢,發工資的時候也是真的大方。而南淩,作為一個合格的薪水小偷,這幾年在酒廠偷……不是,是兢兢業業朝九晚五365天全年無休,辛苦工作之後搞到了不少錢。


    一億對於他來說還真就是個小目標——換算成哪個貨幣都一樣。


    野本久信小幅度地吸了口氣。


    他是想過這冤大頭有錢,但沒想過他這麽有錢!


    一億日元就隨手在這一場比賽裏花掉了?感覺就跟玩樂一樣……而且看他的樣子,明顯是根本不在乎這筆錢啊。


    本來,內場的最低加注是500萬日元(將近30萬RMB),雖然也確實不少,但是其實很少有人會下注超過1000萬。因為來這裏的基本上都是熟客,他們還得省著錢花在下一次比賽上呢。


    野本久信的神情激動起來。


    他也不是沒見過這麽多錢,但是當這麽多錢出現在僅僅一場比賽裏——一場比賽就能賺到一個億!


    野本久信的笑容立刻真摯了不少,暗中盤算著一會兒一定要看看他的下注,再通過操控讓另一個人贏,“自然,自然是可以的!”


    他說著就想伸手去接那張銀行卡,隻不過……


    他試著抽了一下,沒抽出來。


    “不過嘛,我有個條件。”少年隨意的聲音這才響起來。


    野本久信的笑容僵硬了一秒,“願聞其詳。”


    南淩惡趣味地勾起了嘴角,雖然掩蓋在口罩之下看不見,但是那雙微微眯起的銀灰眼眸倒是昭示了主人的好心情。


    他停頓了一會兒,直到野本久信的表情逐漸變得不耐煩,才慢慢悠悠地張口,“讓我的保鏢上去打。”


    野本久信立刻心裏一空。


    他連忙在臉上堆起笑容,“這……這不合規矩啊。”


    “哦?”南淩歪著頭看向他,語氣輕緩,“我以為錢在這裏就是規矩。”


    “但是我們做生意的,總要有個規章製度不成?”野本久信為難地說道。


    他確實想做白澤小少爺這筆生意,但是如果來個外人……他這就不好辦了呀。


    南淩挑高了眉頭,“那你們……是不想做我這個生意了?”


    他立刻衝著安托萬招呼了一聲,作勢要離開,“既然這樣,那我們就換個地方吧。”


    “請等一下。”野本久信連忙說道。


    與此同時,他的內心開始天人交戰。


    一方麵是對於那一億的貪心——一場比賽怎麽都不會超過一個小時,不到一小時就能幾乎無本賺回一個億,估計沒人能拒絕這份誘惑——但另一方麵,他又在擔心自己到底能不能把這場比賽的勝局牢牢把控在手裏。


    至於對方其實是來砸場子的……這個可能性他還真沒怎麽想過。


    他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對方還根本不是這個圈子裏的人,怎麽可能會來蓄意對付他。


    更何況……


    這種玩法其實也不是沒有過,尤其是在花樣繁多的內場,由觀眾帶來的拳手互相廝殺什麽的其實也很常見。


    野本久信又猶豫了幾秒,最終他還是沒能抵擋過自己的貪欲,“既然白澤先生如此堅持,我們也不能拂了您的意。”


    “很好。”南淩滿意地點了點頭,同時不由得在自己心中嘲笑出聲。


    果然不出他所料,這就是……人性。


    醜陋的貪欲自腐爛的金錢上生長開花,被欲望所控製的理性蕩然無存。明明知道會有風險,但是還是義無反顧地落入了陷阱。


    這種人他前世見得多了——不如說他前世就沒怎麽見過別的人。


    真是既惡心又有趣。


    不過話說回來……


    像是諸伏景光那樣的好人,還真是少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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