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南淩放鬆地往床上一躺,銀灰色的眼睛十分無神地望向了天花板。


    和銀匙聊完天之後他就直接從‘地獄’那邊回家了,考慮到時間也不早了,為了自己的健康作息南淩非常準時地準備睡覺。


    但是剛剛的談話仍在他心裏盤亙不去。


    “有人在調查我……還不知道是誰?”他用小臂蓋住了自己的眼睛,繼續思考,“連銀匙都沒摸清楚,手段真謹慎啊。”


    雖然他三天兩頭懟銀匙,那家夥也成天裝成一隻沒有腦子的二哈,每天腆著個臉在各種人身邊湊來湊去。但是人家也是頂尖的情報販子,要不是因為貪財而丟棄了一堆節操,他應該看上去更有逼格一點才對。


    “真是絕了,我還不夠與世無爭嗎?為什麽又有人要搞我。”南淩自暴自棄地把自己的頭埋進了枕頭裏,“三天兩頭的就知道搞事搞事搞事,內省修身懂不懂啊?要是每個人都能自閉一點想必世界就能有一個更美好的明天了吧。我能怎麽辦我也很絕望啊!”


    他是喜歡看戲……要說唯恐天下不亂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前提是這戲不是發生在他身上的啊!誰會在自己家失火的時候在一旁吃瓜啊!


    不過……


    “要是非得要玩,”南淩的聲音被悶在枕頭裏聽不太清,無人看見的陰影下嘴角緩緩挑起,“那我就陪你們玩玩……我等得起,可別讓我失望。”


    ……


    “銀匙?你又來了。”梅洛放下了手中的玻璃酒杯,輕笑著看向吧台旁的男人,“今天開張了嗎?”


    銀匙擺了擺手,滿臉悲憤,“別提了,我算是沒見過比他更摳門的人了。”


    “你自己不就是嗎?”梅洛推給他一杯雞尾酒,眉眼含笑,“我請。”


    “喂,我雖然窮但是我也是有誌氣的好吧。”銀匙看了看橙黃相間的漂亮酒液,滿臉正氣且義正言辭地說道,“我怎麽能吃嗟來之食呢?”


    梅洛挑了挑眉,放下了漫不經心地卷著頭發的手,作勢就要去拿回那杯酒。


    “等等!”銀匙眼疾手快地按住了梅洛的手,另一隻手也立刻按上了酒杯,表情換的十分勤快,賊眉鼠眼地朝著梅洛笑了笑,“富婆,餓餓,飯飯。”


    生動形象地表演了一番什麽叫人類的本質是真香。


    梅洛揚了揚下巴,眼神像是不經意間滑倒了兩人交疊的雙手上,唇角的笑意越發明顯,“不知道你是想吃……什麽?”


    她的語氣挑逗,話語間全是意味深長。


    銀匙像是觸電了一樣鬆開了手,兩隻爪子糾結地握在胸前,表情誠懇,“你別誤會,我這個人很純潔的。要是打劫的話我也隻劫財不劫色。”


    梅洛實在沒忍住笑了出聲。


    雖然自己接近他是別有目的,但這個人意外的還挺好玩。


    至少這個過程不會無聊了。


    “那你劫財幹什麽?”梅洛說著順便也給自己調了一杯酒,隨手從一旁拽過一根鮮嫩的芹菜插進杯子裏,“有了錢,最後還不是去找女人。你們男人都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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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都是大豬蹄子……黑櫻桃酒就是大豬蹄子中的大豬蹄子。


    她用那根芹菜攪了攪猩紅色的液體,純黑色的眸子裏倒映著一抹暗紅,像是在攪弄誰的傷口。


    “不要有性別偏見嘛。”銀匙還是笑嘻嘻的,“我是個追求很純粹的人,如果有拜錢教這種東西的話,我絕對是原教旨主義者。”


    “哦……”梅洛點了點頭,指尖從玻璃杯的杯口上劃過,暗藍色的指甲在略顯昏暗的環境下折射著暗淡的光,“屯錢的倉鼠?”


    “我可沒有這麽過分。”銀匙睜大了眼睛,“你說的那種人都是不懂得享受的人,就像——”


    他突然閉上了嘴。


    “像什麽?”梅洛語氣隨意地接著問道。


    銀匙盯著她看了幾秒,突然一笑,“像是我剛才的客戶。”


    “你說很摳門的那人?”梅洛語氣清淡,心裏卻已經提起了十分的注意。


    她自然知道剛剛和他見麵的人就是自己一直很注意的那個人——七。


    這個人她從很久之前就開始注意了,但是直到最近才找到了突破口,也就是銀匙。


    雖然七的住址不是秘密,但是貿然上門會打草驚蛇,自己暫且還不想讓對方認識自己,所以梅洛一開始設想的就是從七的熟人開始接觸。


    結果沒想到這人在圈子裏幾乎就沒有熟人,交際圈子小到可憐,在認識銀匙之前梅洛能找到的和七最熟的……就是一個經常受傷的打手。


    可想而知,兩人之間隻是醫生和病人之間的業務關係而已。


    銀匙算是跟他最熟的人了,雖然遠遠算不上朋友——在這個世界裏,‘朋友’這種東西可是奢侈品。


    不過兩人之間的交易關係非常密切。利益一致就是最牢固的維係。


    “對,就是他。”銀匙非常痛快地承認了,隨後突然壓低了聲音神色神秘,“悄悄告訴你,那個人就是七。”


    “七?”梅洛捂了捂嘴,裝出一份有些驚訝的樣子,“是那個醫生?”


    “你也聽過他啊。”銀匙說道。


    梅洛垂眸看了看手裏的血腥瑪麗,慢悠悠地抿了一口,“人們總是會對自己不了解的東西產生好奇。”


    銀匙像是剛注意到梅洛手裏的雞尾酒一樣,“你喜歡喝這個?”


    “調酒師總是要多嚐試幾種的。”梅洛又把話題轉向了七,“你和那個醫生很熟?”


    “哎呀我倆那關係,”銀匙賤兮兮地挑了挑單側的眉毛,“獨家八卦,隻有我一個人知道!”


    “你們……不是朋友嗎?”梅洛臉上一副不解的神色,“朋友的情報也賣?”


    問出這句話的同時她在心裏又唾棄了一下自己的虛偽。


    誰都知道情報販子沒有節操,自己這話真是句廢話。但是為了套話自己還不得不問。


    結果沒想到……


    “那當然不賣!”銀匙豪放地擺了擺手,長飲一口手中的酒。


    梅洛頓時一副感覺自己受到欺騙的表情。


    不賣……不賣你在這吹什麽牛呢?


    這時候銀匙終於把那杯酒都灌進了自己的肚子,長長地歎了口氣,臉上已經變得非常正氣凜然了。


    隻見他斬釘截鐵地吐出了三個字——


    “得加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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