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感覺自己把人追丟了。


    出了酒吧之後安室透就墜上了南淩離開的身影。不過他沒敢跟的太緊,畢竟是有代號的成員,他怕被發現。


    結果沒想到距離一拉開就跟丟了。


    查特那一身黑的裝扮在夜裏本來就不太顯眼,偏偏他動作又快,安室透才追了幾條街就發現好像視野裏已經沒有了目標。


    就知道不會有這麽簡單。


    安室透歎了口氣,腳步一轉開始往回走。準備今晚就到此為止。


    他還有時間,並不一定要今晚就查出來——


    ——等等。他感覺有點不對勁。


    今天是無月之夜。


    漆黑一片的街道隻有零星的燈光閃爍。無人居住的破舊樓房沉默地矗立,黑黢黢的窗口好像一張張擇人而噬的巨口。


    街道上一個人都沒有,偶爾刮起的微風吹起地麵上掉落的報紙,即將脫落的斑駁牆皮搖搖欲墜。


    這種危險的感覺,連空氣都好像變得沉凝。


    "嗨,波本。"


    一個漫不經心的熟悉聲音輕飄飄地響起。


    安室透悚然一驚。


    查特。


    南淩靠在小巷的陰影裏,隨意地向安室透揮了揮手。


    "你好啊,我們也算好久不見了吧。"


    安室透沉默了一下。


    "好久不見,查特。"


    查特抱著手臂隱在暗處,安室透隻能勉強看清他模糊的輪廓。


    "我昨天才聽說你來了巴黎...怎麽,到了我的地方也不來拜訪我一下?我可是很好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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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室透眯了眯眼,這是在試探他?


    "有任務在身,需要保密。"


    還真是滴水不漏。南淩輕笑。反正就是吃準了他對情報組的不熟悉,謊話隨口就來。


    "啊...我明白,神秘主義者嘛。"南淩的尾音拉長,帶著幾分調笑,"琴酒一直很討厭你們這種人呢,我勸你最好小心點別招惹他,不然...嗬,就隻能死的不明不白咯。"


    安室透一時間沒搞明白這算不算個威脅。


    雖然語氣輕鬆,簡直就像兩個普通朋友路上遇到了隨口聊兩句的程度。但說出的話簡直是毫不留情。


    "你知道為什麽琴酒很討厭你們嗎?"南淩突然問道。


    "願聞其詳。"安室透平靜地答道。事發突然,他也隻能以不變應萬變。


    "你們這種人啊,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心裏不知道就在盤算什麽壞主意,不受掌控的人啊——"


    南淩忽然壓低了聲音,語氣中隱約透露出一絲猙獰之意。


    "我最討厭了。"


    安室透暗道不好。


    "所以,不受我掌控的波本先生。您今晚,為什麽要跟蹤我呢?莫非..."


    南淩抬頭盯著沐浴在光下的安室透。雖然是很微弱的光,但也足夠將他的神情照亮。


    還挺鎮定。


    南淩對他的評價又上升了一點。


    不過接下來...嘿嘿嘿,看看他的定力怎麽樣吧。


    "你很在意蘇格蘭威士忌吧。"南淩滿意地看到,安室透的眼神在聽到這個名字的一瞬間就變了。於是他接著挑釁:


    "我看出來了。哈,那天你的眼神好可怕呢。不會是想找我報仇?就為了一個叛徒?"


    他居然還敢主動提到這件事?


    可惡!


    安室透暗地裏咬緊了牙。


    "怎麽?忍不住了嗎?想動手了嗎?"南淩從陰影中走出來,每問一句就上前一步。


    好想在這裏動手殺死他——可是不行,景光用生命保護了他的身份,他絕不能讓景光的犧牲白費!


    "看看你呀波本,多麽可悲。身為組織的一員,居然會這麽珍惜和一個臥底的友情...那是友情嗎?我說,你不會是被騙了吧?"


    南淩歪著頭站在安室透麵前。兩人的距離近到幾乎能碰到鼻尖。


    在這麽近的距離上,安室透的每個細微表情都被他看在眼裏。


    哇,表情控製的不錯嘛。至少南淩沒看出來什麽特別顯眼的破綻。


    安室透正在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更像是受到莫名其妙的挑釁之後的憤怒,而不是同伴受到侮辱之後的憤怒。


    雖然也沒什麽太大差別就是了。


    查特和他離得很近,那雙銀灰色的眼睛正如他們第一次見麵一樣,充滿了惡毒又天真的的笑意。


    但反而,在聽到查特的疑問時,安室透鬆了口氣。


    查特應該還沒懷疑到他的臥底身份...


    "你指的是什麽?"


    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鎮定。


    南淩盯著安室透那雙湖藍色的眼睛。


    "我一直很好奇啊,波本。"


    受到侮辱之後的憤怒,還有堅持不暴露身份的堅定。


    唔,很好,太好玩了。他對他接下來的反應更期待了。


    南淩於是愉快的接著問道:


    "你到底,是想為了一個臥底,而去當組織的叛徒呢..."


    南淩故意拉長了聲音,滿意的看到安室透的臉色第一次有了真正的鬆動,顯然是預見到了他即將說出的話。


    於是他壓低了聲音開口,一字一頓,仿佛出口的話語重逾千斤。


    "還是說,你本來就是個臥底呢?"


    寂靜。


    空氣在這一瞬間仿佛真正凝固了一般。


    南淩睜大了眼睛,踮著腳尖又湊近了安室透一點。好像想要試圖從他的眼睛裏看透內心。


    安室透沒沉默多久。


    "...你在說什麽?"南淩看到安室透皺了皺眉。


    他能感覺到安室透的呼吸,很穩定。比他預想中的還要冷靜。


    "你是在懷疑我對組織的忠誠嗎,查特?"


    波本,而非安室透,笑了笑。


    南淩無辜地對著他眨了眨眼。


    "我勸你還是不要再開玩笑了。"波本瞟了一眼南淩踮起的腳尖。


    "小孩子好奇心比較重我能理解,不過說話之前得先過過腦子。有些玩笑..."他的手指比了個槍的形狀,指尖貼上南淩的太陽穴,威脅式地點了點,"可是開不得的。"


    他特地加重了"小孩子"幾個字的讀音。


    南淩差點沒笑出聲。


    真是粗劣的挑釁。


    就這?就這也想激怒我?


    鄙視我的身高?


    ...好吧,你成功了。


    南淩無奈地承認自己現在的身高的確比不過一米八的安室透。


    不過自己以後還會長的!以後一定會長的!


    南淩默默地無視了今年一整年自己都沒怎麽長個的事實,並由此對組織的實驗更加怨念了。


    行吧,這次就算你贏好了。


    ...看原著的時候怎麽沒發現安室透這張嘴這麽毒。


    南淩退後幾步,聳了聳肩,再開口時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隨意:


    "好啦,開個玩笑而已。波本你還真是不禁逗誒。沒意思。"


    南淩轉身,背著光向陰影裏走去。


    "已經這麽晚了啊...拜拜哦波本。Bonsoir(晚安)。"


    安室透鬆了口氣。


    今天這一關算是蒙混過去了。


    查特的敏銳遠超他的預想。這一次他的行蹤已經被發現,西歐是不能再待了。以後來這邊也要格外注意。


    結果這一趟還是沒什麽收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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